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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突然有些高兴。
烟烟开始怀疑他。
只有熟悉他,才会怀疑他。
她开始在意他,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如何不让他高兴?
君飞羽眸中含着笑意,身体也微微前倾,青丝滑至她面前,掠过一道流光。
阳光下,师烟烟刚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一点点灰色光泽。
她左手手指还按着他的脉门,右手很快地掬起他一束发丝,握在手心。
君飞羽不动声色,“烟烟,喜欢我的发?”
见她不答,他离她更近,“我可以剪一束送你!”
自古就有女子将长发剪了,送给心爱的人。
若她喜欢,他不介意,做那第一个给心爱之人送头发的男人!
师烟烟却不受他的蛊惑,手心细细摩挲发丝,发现手中并没留下墨痕,这头发不像是染的。
那为何,会有隐隐的灰色光泽?
师烟烟疑惑地松开右手,但搭在他脉上的左手,却一直没松开。
他气息控制得很好,心跳并没有特别加快。
是他真的镇定?还是,他根本就可以用内力控制脉搏?
师烟烟不懂内力,自然探不出内力,只得无奈放弃!
站起身,看向左前方,“我要到前院去看看!”
君飞羽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收回袖中,“我知道,我随你一起去!”
“你确定,你能跟得上我?”师烟烟问。
“那,可以麻烦烟烟,带我一起去吗?”
师烟烟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双眼睛,不禁伸手触向他的面罩。
若她还搭在君飞羽的脉上,此时,一定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已经不受控制。
因,他面罩下的脸,黑色蛊毒印记已经暂时得到压制,那是一张不该属于七皇子的面容,却又是真真正正七皇子的样子。
她看见黑色印记消失,定会生疑,恐怕很快就能猜到,如今的一切也都是伪装。
他闭上眼,似乎听天由命,不管她是否掀开面罩,他都随她心意。
终究,师烟烟收回了手,没有解去他的面罩。
君飞羽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心中,其实,是期望这层纸,由她来捅破的。
师烟烟一言不发推着他,去往前院。
院中没有几个下人,倒有几名侍卫。
一袭白床单铺在地上,其下隐隐约约有个人形。
“掀开!”师夜白一声令下。
张全有些犹豫地问道:“将军,在场有女眷,是不是——”
师夜白默默地掉转神色看向婷兰,这目光所含太多,婷兰心头一跳。
装作害怕地捂着脸,转过头去,手中的帕子一直挡在眼前。
张管家又将目光慢慢移向师烟烟,“大小姐——”
意思是询问她要不要也先回避下,毕竟——
“掀开就是,不就是个死人没穿衣服吗!”
全身上下长得什么样,不想看,昨晚也都看遍了!
张管家有些踟蹰,直到师夜白给他递了个眼神,照做就是!
他此时已当师烟烟是半个儿子,自然也不以如今闺阁女子的规矩,来要求她。
君飞羽什么话都没说,手指轻触扶柄,眼看白布就要掀开,一扯旁边师烟烟的衣袖,趁她微微弯腰之际,手指轻点她腰间,师烟烟身体一软,倒在他怀里。
君飞羽顺势将她搂在怀中,以胸膛隔绝了她全部的视线,还以袖袍挡住她的脸,当真是缝隙不露。
师烟烟动又动不了,正想出声,袖中伸来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点在她的唇瓣,阻绝了她的话。
“将军只管验吧,我会照看烟烟的!”
还在末尾加了句,“她就是调皮!”
语气中满是宠溺,隔着袖子,屈指轻轻一弹师烟烟的额头。
这可把师夜白瞧得一愣一愣的,但对方是皇子,当面拆穿他点穴,也是有些不好!
这验尸,本就有些忌讳,烟儿不看也罢。
遂,转过身去!
感觉到怀中人的不耐烦,君飞羽低头凑在她耳边道:“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我看了都告诉你!”
他自然知道她对这桩案子有兴趣,又怎么会妨碍她呢?
不过就是不想让她看见男人赤身罢了!
即便,已经是死人,那也不行!
仵作紧张地在验,师夜白亦向昨日执勤的侍卫问话,“是谁发现他的?”
有人上前一步,“回将军,是我!”
“在哪发现的?什么时候?”师夜白一边问话,一边也在不断瞧着地上的尸首,并没发现什么显著伤口,仵作似乎也在寻找。
那名侍卫小心谨慎地答道:“属下在浅兰苑中丫鬟秋玲的床上发现他的,今日卯时,属下正好巡视到浅兰苑附近,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属下循着声音赶去,就看见石松躺在秋玲的床上,已经断了气,秋玲也是吓得当即昏了过去。”
第71章 胭脂梦()
师夜白环顾了一圈院内的人,“那丫鬟呢?”
张管家立即派人去将那丫鬟找来。
原来,是那秋玲已经被吓得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怕她在院内乱发疯,才着人看着她在院外候着。
一抬到院里,她就一直不停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分明是吓得失心疯了!
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也只会重复这几句,根本问不出答案。
只得先看仵作有没有查出什么。
死去的石松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君飞羽将他所能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怀里的师烟烟。
“下身略微肿胀,呈紫色,死前应是过度充血,不排除和女人几番云雨。眼睛瞪得很大,表情惊讶却不惊恐,推测应是熟悉之人下手的可能性大。身上无任何伤口,不是普通凶器所为。突然暴毙,死时身无寸缕,又下身充血,这人有八成是死在女人床上,还可能是被下毒了!”
他将仵作要说的话,先给一一道了。
后又给那仵作指明下一步,“查查口腔内齿缝间,是否有残余毒液!”
仵作依言行事。
一探食道,却毫无毒药残留,不禁疑惑。
又看向镇定的七皇子,期望他给指点下一步。
君飞羽也有些不解,指尖不自觉地轻轻不停点着师烟烟的唇畔,似乎将她的唇,当做了那轮椅扶手。
想到什么,指尖骤然一停——
“看看脖颈处,是否有微小的红点!没有毒液残留,必然是小的暗器所为。”
旁边婷兰一听这话,身子轻轻一颤。
好在,大家都在看尸,没谁关注她。
谁知,这七皇子,偏偏就将目光轻轻扫向她。
婷兰想不通,这七皇子为什么偏偏要赶在今天来将军府?
又偏偏要来验尸?
看也就罢了,还要插手!
如今,还这么看着她,他知道什么?
不可能!她行事隐蔽,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知道,又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她?
君飞羽缓缓凑近师烟烟的耳朵,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烟烟,你的二姨娘似乎很紧张,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烟烟刚张嘴,想要他快点解穴!
谁知,他又将食指按下,似乎是逗弄她,“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急,我会让她现出原形的!”
“真的有个小红点,七皇子,你猜的太准了!”仵作兴奋地给在场的人,指出那个红点!
就在石松脖子靠近锁骨的位置,的确有那么一个红点。
仵作取了根长针插进红点中,停了会儿,再拔出来。
发现的时间尚早,这细小的伤口中还有残留毒素。
不敢用手去摸那毒,仵作凑在鼻尖闻了闻,“将军,这毒,恐怕是胭脂梦。”
师夜白眉头一皱,没听过这名号,“什么毒?”
仵作也知道,这毒,可能大多数都不知道,遂急忙解释道:“是能让男人雄风大振,一直保持精力充沛,直到,精气用尽,暴毙而亡的一种毒!”
在场的男人,几乎都身下一紧,这种毒,对男人可谓恶毒之极。
风流一夜,然后死在床上,女人是舒服到了,可那男人,到后面恐怕只剩痛苦,看他那处的肿胀就知道了!
不禁有些同情石松,也不知碰上了什么恶毒女人,竟然在那种时候,给他下毒。
“这毒,怕是不好买吗?”君飞羽突然插上一句。
仵作立即点头,“七皇子说得对,这毒造价不低,一般人是买不起的,而且,这毒一般只流传于一些男倌馆,用来调教那些不听话或年老色衰的小倌的!”
言下之意,秋玲只是个丫鬟,根本买不起这药。
而且买药的人,恐怕是从男倌馆弄到手的。
师烟烟脸被君飞羽蒙住,脑中却不停运转,有些叹息。
看来婷兰还去逛过男倌馆啊,真是过得挺逍遥的!
“本殿下再问一句,那丫鬟的房间,离二姨娘的屋子隔了多远?”
众人一愣,那发现石松的侍卫上前一步,稳健答道,“回七皇子,秋玲就住在浅兰苑主屋的偏房,离得不远。”
君飞羽问:“中间还有哪几个丫鬟的房间?”
侍卫应道:“中间只隔了秋葵的房间。”
君飞羽轻轻一笑,“哦?她人呢?”
师夜白吩咐侍卫:“传秋葵!”
不一会儿,秋葵被带到院内。
侍卫提着她的手一松开,她直接跪倒在地上,连连呼喊:“奴婢不知,请将军明察!”
师夜白脸色一肃,“还没问你呢,你就说不知道!”
跪在地上的秋葵,身子一抖。
君飞羽慢悠悠地出声:“本殿下问你,你敢不从实招来,就是欺辱皇室,等同欺君,可是要被砍头的!”
秋葵吓得面如恶鬼,只听七皇子的魔音袭来,“你可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