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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窄小阴暗的屋子里满是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人让起,胡大牛也不敢随便乱动,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娘,娘,您老快来看看啊,老四媳妇儿这血咋越淌越多了呢?”老二媳妇胡杨氏的声音从西屋传了出来。
刚刚胡杨氏留在西屋收拾屋子,她要把胡刘氏的被褥好好铺一铺,伸手扯了几下,手上粘得全是粘糊糊的东西。
刚开始她也没放在心上,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流血流汗的,哪能干净得了。
可胡杨氏越扯那褥子,手上就越粘糊,等她抽回手看的时候,诶妈呀,手上黑红黑红的,粘的都是血啊!
这下可把胡杨氏的魂儿都吓飞了。
老胡太太听到胡杨氏嗷嗷地叫声,脸色立马变得比牛粪还要臭,嘴里骂骂咧咧地套上鞋子,冲去了西屋。
“我说老二家的,又没让你去扛山,不就是拾掇个屋子,你瞎叫唤个啥?”老胡太太已经冲进了西屋,指着胡杨氏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杨氏抖着那双满是血的手,哭着说道:“娘,血,血,那边全是血”
老胡太太看也不看躺在炕上的胡刘氏一眼,一把掀起了被子。
外面一直下着雨,屋子也就一铺炕那么大,根本没有什么光亮,胡金氏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眼睛早就花了,这到了近前,也没能看个清楚。
她只得伸手在那刘氏身下摸了一把,还真是粘糊糊的。
根本不用闻,那血腥气就冲鼻子的很。
老胡太太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么多血,怕不是血崩了吧?
老四的媳妇看来是保不住了。
老胡太太瞥了一眼炕里那四个比猫崽子大不了多少的赔钱货,昏黄的眼珠儿转了转,立刻哭天抢地嚎了起来。
“哎哟老四媳妇呀,你快睁开眼看看啊,可不能丢下老四和娃儿们啊”
听到老胡太太的哭嚎声,胡大牛立时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冲到了炕前。
粗糙的大掌紧紧地抓住了胡刘氏那双细瘦的手,可胡刘氏的手冰冰凉凉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平日里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胡大牛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可这会儿,这个憨实的汉子却是急得眼泪哗哗直流。
媳妇儿真的不行了吗?
胡大牛哽咽着说道:“媳妇儿,你不能死啊,我和娃儿们都等着你呢”
自从进了屋,炕里边的几个娃儿,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刘氏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原本就蜡黄的脸色,早已经变得枯暗下去。
老胡太太一边嚎,一边把手在褥子上蹭了又蹭。
嚎哭了一会儿,老胡太太又在刘氏的鼻间探了探,发现刘氏是真的没气了,这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这刘氏已经没气了,就不能再在她家屋子里待着了,省得污了这里。
要不,往后这屋子还怎么住人?
第4章 席子()
老胡太太转头又瞥了一眼,炕里边那四个赔钱货,鼻孔哼了一声,回手一把拧住了胡大牛的耳朵,把他拽了起来,用力往屋外拖。
一边拖,一边吼,“老大,老二,老三,找张草席子过来”
老胡太太的嗓门儿本来就大,这一次还是特意放了大声的,几间屋子里的人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哥几个都不知道老胡太太要做什么,不过既然是老胡太太吩咐了,那就得当事儿办。
胡家老大胡大勇、老二胡大力、老三胡大山,急忙从各自的屋子里冲了出来。
依着老胡太太的吩咐,兄弟几个冒着大雨,在杂物堆里好一通翻找,这才找到一张破的不成样子的草席子。
胡大牛被老胡太太硬推了出去,老胡太太说的那几句话,他也都听清楚了,可他的脑子却是一片茫然,不明白娘让大哥他们几个找草席子干啥?
胡大牛就这样傻站着,直到胡家老大、老二、老三扛着一张破草席走了进来,才缓过劲儿来。
“娘,席子拿来了。”
胡大勇站在老胡太太身后,双手抱着席子,看向那边炕上。
“你们哥几个,就连着那套被褥把胡刘氏和那几个小的一块卷了,赶快抬到后山的乱坟岗去吧。”老胡太太一脸嫌弃地指着躺在炕上的胡刘氏和那几个刚出生的小娃儿,对胡家三兄弟吩咐到。
面对刚刚闭眼的儿媳妇,老胡太太半分心疼也没有,不但让儿子们立马用草席将胡刘氏卷走,还连带着那几个刚出生的小娃儿也一并卷了。
老胡太太这是一个不留,把事情做到了绝处!
胡家兄弟几个听了老娘的话,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杵在那里,谁也不动。
老胡太太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动弹,她立马跳着脚,吼了起来,“一个个翅膀都长硬了,老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
老胡太太抬起巴掌就扇,三个儿子每人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三兄弟被老娘打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闷闷地站在那里,不动弹。
老胡太太气得七窍生烟,挥手又是十来个大耳刮子。
这回,老大胡大勇算是最先有了反应,他把手里抱着的席子铺开,闷声说道:“二弟、三弟,快过来干活”
手上忙活着,可胡大勇心里就是不好受。
老二和老三对视一眼,心里也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老胡太太一看几个儿子那哭丧的表情,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窜到了脑门子,破口大骂起来,“刘氏真是个不省心的,临了临了,还把被褥给污得不成样子,再怎么浆洗,也是不能用了的,真是晦气,还有你们几个,哭丧着一张脸,这是给谁看呢?人都没气了,还不赶快抬出去,留在家里等着发霉啊”
“桂枝”胡大牛这会儿终于知道老娘要做什么了,他赤红着眼睛,嗷嗷叫着撞向胡家老二、老三。
那两人正把胡刘氏和几个小娃儿用被子卷了,从炕上抬下来。
胡大牛这一撞,胡家老二、老三,一下子脱了手,胡刘氏直接摔在了地上。
胡大牛疯了似的,一下子扑了上去。他死死地抱着胡刘氏那细瘦的身子,嚎啕大哭起来,“桂枝,桂枝,你醒醒,醒醒啊,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老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痴汉?老大,你还杵在那里干啥,快溜把老四拽出去。”
说罢,老胡太太已是上手去扯胡大牛了。
看着胡大牛那疯魔的样子,胡大勇心里是一百不愿意靠前。
可没办法啊,娘发了话,他也不敢不听。
胡大勇上前一步,抱住了胡大牛的腰,想把他扯起来。可这会儿的胡大牛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蛮力,两只手攥得死死的,连硬掰都不管用。
老胡太太气得红了眼睛,一把从头上拔下木簪子,冲着胡大牛的手就是一通乱戳。
胡大牛两只粗糙的大掌,也不知道被戳出来多少个血窟窿,可他愣是没松开手。
老胡太太这个气啊,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嘭”的一声,胡大牛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胡大勇猛地回头,就见着他爹老胡头板着脸,手里还举着烟袋锅子。
显然,刚刚是老胡头给了四儿子一烟袋锅子,直接把他给撂倒了。
一见是爹打的,胡大勇更不敢言语了,拖着胡大牛出了西屋。
老胡家的男人,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主儿。
尤其是这个大家长老胡头,平时都是不声不响,没娶媳妇的时候,全听他娘的,娶了媳妇以后,就成了听他娘和媳妇的。
不过老胡头的娘去的早,所以这后半辈子,老胡头就成了全听媳妇的。
刚刚老胡太太的话,老胡头全听到了,知道老四媳妇是真没了。
他家是真的穷,根本买不起棺材,弄张草席子抬到乱坟岗,他觉着老胡太太的做法着实在理。
再者,像老四媳妇儿这样半道没了的,也进不了胡家的祖坟。
老婆子要连那四个刚出生的娃儿一块扔了,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自在,那毕竟是老胡家的骨血。
可庄户人家的娃儿,要是没了娘,就是没了活命的奶水,再过几天,一样是死。
因着这个想法,老胡头也觉得自家老婆子的作法是对的,所以他刚刚就给了老四来了那么一烟袋锅子,不让他闹事儿。
老胡家另外三个活着的儿媳妇,也不是瞎的,把公公婆婆的做法都看在了眼里,心早就拔凉拔凉的了。
可任哪个也不敢上前说一句反对的话,至多想着日后要对神明多多磕头,保佑自己生娃儿的时候,别难产死了。
没了闹事的,事情就顺当多了。
胡家老二、老三把胡刘氏和四个小娃儿用草席卷了,抬着就往外走。
到了乱坟岗,老二、老三撂下草席,撒腿就跑,好像后面有鬼撵似的。
这哥俩跑的快,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草席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在不停地踢蹬着。
天上的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破烂的草席哪里能遮得住雨。
要是能说话,王云巧肯定会痛痛快快地大骂一场。
第5章 彪悍的生命力()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刚出生的小娃儿,还带着活气儿呢,就被丢到了乱坟岗。
重活一世,怎么托生到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人家?
这大雨还下个没完没了,看来又要重走一遭奈何桥了,不知道这回还有没有到地府砸场子的了。
王云巧就盼着赶紧断气,再走一趟奈何桥,这次一定要托生个好人家。
其实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是一出生就给扔了的,都算是好人家啊。
王云巧是真心觉得无奈了
瓢泼般的大雨哗哗地往下砸着,王云巧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还是张了嘴。
就这样,有不少雨水进了她的小嘴里。王云巧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