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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大亏呢……”
话未说完,棚上又传来清越如龙吟的剑刃相击声。
棚下近千观众,这时看得如痴如醉,再没半点儿声息。
因此他的话虽然是低声地说,却也传出甚远。
陆丹道:“我有什么法呢?反正……”
她歇~下,然后坚决地道:‘极正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啦,那老道可也别想逍遥世上。”
她的声音是如此坚决,使得不擅幻想的邓小龙,却也墓然如见一幅血淋淋的图画,在眼前晃动。
这几句话不但四大镖头听到,使那一向看得最入神的方巨也听到了,蓦地抖丹田,惊天动地般吆喝一声。
这声音响得这么突兀,直如晴天响个震雳。
不少人本已因棚上险绝的斗剑而看得神摇胆落,吃他这一喝,严如当年在长圾坡的夏侯霸,被张飞神威凛凛的一喝竟然撞坠马下,胆裂而死的情景。
许多人都腿脚一软,差点儿蹲下地上。
棚上的玄机子修练功深,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与左而目不瞬,这时心中仍然毫无所动。
钟基却反而心神骤分,剑势略挫。
他们这种名家比剑,已到了一羽不能加的地步。
玄机子一见敌人刻势略挫,趁隙长驱直进,刷刷刷一连数剑,把钟荃迫到棚口,只差一点儿便退跌棚下。
方巨振吭叫道:“好老道,我可要把你砸死……”
嚷叫声中,猛可举杖长身,真个想上棚助战。
陆丹清叱一声,道:“巨儿不得胡闹,给我安静点。”
钟荃在身在棚口,不能再退,只得奋力封栏敌人攻势,好别让对方将自己挤落棚下,否则即是输了。
正在此时,耳中忽然听到陆丹清朗如银铃的声音,登时精神大振,陡然削出一剑,竟是改用拦江绝户剑。
金虹铺涌而出,滚滚滔滔。
玄机子冷不防敌人又使出这手怪剑,但觉宝剑身形同时闪侧一下,竟然也到了棚边。
这一来便变成两人俱站在棚口边缘之上。
钟荃只在百忙中奋力削出一剑,便立刻改用回戌土剑法。
这是因为除了使用戌土剑法之外,再无别法可以封住对方剑上发出的火热。
可是方才改用拦江绝户剑,任他收发得快,也觉得炙热扑人,威力通异起先比划之时,心中暗自一惊,明白人家剑法使开,朱雀剑威力已全部使出,再也不能丝毫轻忽。
棚下的陆丹低声埋怨道:“巨儿你闹什么?敢是成心要使你钟师兄分心落败?你千万别再乱来,倘若你一上台,他非得认输自刎不可,那时我也只好死在你面前。”
声音中又忧急又幽怨。
方巨张大嘴巴,不敢做声。
他们几个人后面,猛然有人尖叫一声。
这一声尖叫,又把观战之人孩了一大跳。
邓陆等人齐齐回顾。
邓小龙诧道:“那厮怎的又来了?”
只见一人越众而出,来到棚口,那矮矮胖胖的身形,在火炬剑光之下,映照得分明。
邓小龙大声道:“潘自达你想干什么?”
喝问声中,身形一动,已纵过去。
白影乍闪,陆丹比他还快~步,拦在潘自达前面。
潘自达反手拔出乌黑闪亮的玄武剑,定睛注视着陆丹。
陆丹见他拔剑,忙也将太白古剑出鞘,很声道:“性潘的你敢来搞乱?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他们这一纷扰,害得心神不能专一的钟荃,险招迭现,竟已被迫退了丈余。
潘自达并不置答,仍然定睛瞧着陆丹。
邓小龙一瞥他那然如有所失的眼光,立时明白这潘自达对于陆丹,已有永远不再想念的决心,是以在这最后一面之时,禁不住那种按惆之情。
陆丹在后来已知那性潘的对她有意,此时猛可也悟过来,却因他大以无礼瞪视而生起气来,刷地一剑戳将出去。
强劲得宛如真剑的风力,呼地直扑潘自达。
潘自达生像连闪避也不会,呆呆直立,那股剑风,把他的衣服压得向后面直飞,差点儿便要裂体而去。
创风过处,潘自达仍然无恙屹立。
陆丹冷冷道:“你再不退开,我可不留情啦!”
潘自达猛可仰天尖声大笑,然后道:‘例才你的话,我完全听到,你确是对他情深一片,哼!”
他冷冷哼一声。
陆丹勉强忍住怒气,只等他说出下面不堪入耳的话时,立刻施展绝学,将这怪人立毙剑下。
“我可是瞧在你的面上份上,这才挺身多事。这可也值得,你刚才居然手下留情,你瞧……”
末两个字倏然提高声音,手提处,一道乌光,随着尖叫之声,疾射棚上。
钟荃这回可占了心神不能集中的便宜,早在潘自达一叫之当。闪眼一瞥,只见乌亮光华,劲射而至。
当下心中一喜,基地拼着再受火热烤炙之厄,奋力一剥削出。
丝丝之声,刺耳大作,玄机子身形猛可移开两尺。
钟基在这丝毫空隙中,倏然剑交左手,剑式源源所劈而出。
右手乘机一捞,把那一柄玄武古剑抓住。
玄机子倏然退开两步,棚上金虹火光霎消时歇,那十余支摇欲灭的火炬立时回复原状。
他冷冷道:“你请了多少人来助阵?”
这句话含意甚深,即是说钟望要人家帮忙这样即便赢了,也不能算数。二十年前剑会中,玄机子正被铁手书生何涪迫得险象环生,快将落败之时,却给玄机子的侄子,即是后来的玉郎君李彬掷出一枚金环,以致失去一击成功的机会。
平白让玄机子缓过手来,使出离火剑法,把盟主宝座夺取到手。
那时候,何涪便曾狠狠讽他一句,教他将助阵之人都唤上来动手。
这件事可是玄机子毕生之憾,如今正好报却此仇。
钟基道:“道长你刚才可未曾赢得在下,是么?”
玄机子不得不点点头。
钟望又道:“刚才是海南潘自达扔剑上来,在下伸手接了,此举并无影响道长,反对在下不利,道长何能怪贵在下邀人助拳?”
这一点理由,凭良心说可有点儿歪。
但玄机子身份不同,却不能斤斤计较一些极微的枝节,只好嘿然无语。钟基朗声道:
“若道长认为并无不公之处,在下便再与道长继续比剑,总要分出个高下。”
这两句话挑拨之极。
玄机子也朗声道:“贫道随时候教……”
钟基乘着说话之时,暗中一运气,通行全身经脉,知道虽然对方的朱雀剑威力奇绝。
但因自己已运般若大能力以护身,是以除了真力略有减弱之外,并无所伤,当下清啸一声,左手摔掉太微古剑,腾身飞起。
但见一道黑龙,打半空中扑噬而下。
玄机子朱雀剑一起,迎将上来,忽觉剑上红光虽然如故。
但威力显然已减,心中大吃一惊。
说得迟,那时快,钟袭仗着手中玄武古剑,在五行剑中属水,正好克制对方属火的朱雀剑。
竟自使出云龙大八式,凌厉进击。
这云龙大八式自经白眉和尚创新溶旧,成为完整的一套招式之后,威力迎异昔年。
早先钟荃只因对方朱雀剑厉害,不能放手尽力进攻,如今情知对方必因两剑相克的异象而惊骇。
可能有空隙破绽可乘,是以一上手,宛如狂颌骇浪,拼命进外。
棚下观战之人,包括邓小龙、陆丹等在内。
全部屏息静气,惊见这一番主客易势的激战。
潘自达却在这时,悄悄地溜走,连那柄应该得回的太微古剑也不要了;棚上两人,这时尽出一身绝学,拼命争持。
玄机子因自己的朱雀剑热力全失,徒然红光耀眼,却没有半点儿用处,心理受此影响,竟然弃却离火剑法,而改用九宫剑法。
这可算他阅历丰富,才能及早为计。
否则他若继续使用离火剑法时,只要钟基一改用那玄武剑上的癸水剑法,登时便分胜败,甚至连性命也保不住。
这两人一是武当第一人物,九宫封法玄妙无方。
一是昆仑门下最出色年轻好手,云龙大八式更是武林绝学,无坚不摧。四周火炬摇摇欲灭,全场之人,莫不神摇目眩和紧张地等待那最后的一刹那。
但见满棚火舌乱吐中,还有一条黑龙,盘空飞舞,神奇矫健,兼而有之。
万籁俱寂中,猛听丝丝之声,刺破了这死一般岑寂。
但见乌光潮涌而去,正是钟荃使出栏江绝户剑。
这番放手施展此套剑法威力,委实有石破天惊之势,特别是这次使得极快,正方三把共是九式,竟然在霎时之间使将出来。
玄机子身形一歪,朱雀创戳个空,攀见乌光倏收,化成一道黑线,疾如星火,电急所下。
当地响处。
玄机子竟然闪之不及,吃钟荃一剑斫个正着,只因力道势子全局下风,故此那柄朱雀剑猛然下沉尺许。
这一来门户洞开,钟望口中大叱一声,左手捏诀如剑,蹈隙便进。
玄机子左手急急封抓时,猛觉敌剑住往横一引,黏力奇大,身形因之而倾侧。
他要是身形被敌人牵动,那时无论如何也封拦不住敌人左手剑诀。
但要运劲拿桩站稳的话,则更难兼顾。
可能上下都要吃亏。
这一刹那,必需极正确地权衡利害轻重,然后定夺取舍。
玄机子情知唯有一法,可以必保自身安全,那便是立刻松手弃剑。
可是这一来岂不把盟主宝座也一齐扔弃?人死留名,虎死留皮,他能不能因一身之安危而这么容易便放弃?须知那时候武林中人,名心之重,甚于性命,宁可血溅当场,与名偕亡,而不肯眼睁睁地,白送掉已得的名位。
这本来像是不大容易令人谅解,因为细究起来,人既死了,名也就毫无作用。
正是皮之已亡,毛将焉附?可是我国自古以来,俱重视气节令名四字。
生命在这四字之前,弃之亦在所不惜。
此所以有断头将军,无投降将军一语,博得天下喝彩。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