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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瑜黄昏时,安全的到达了家乡的高铁站。
她的家在银河镇,一个偏远的,山清水秀的美丽乡镇。
还好,家乡只是下了点儿小雨,雨中夹着一些冰晶,偶尔刮来一阵让人脸疼的寒风。
没有大雪封山,但路边没有行人的地方,结了冰。她问了问路人,去银河镇的班车已经停运了。
她回来时没有带伞,只能立在马路旁,等待着出租车,她约了一个出租车师傅。
大约二十分钟,一辆黑的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下巴尖削的中年男人对她说:“你是陆小姐吗?”
她点了点头,这便是她约的车。
“去银河镇多少钱?”
“银河镇哪里?”
“镇上。”她说。
“四百。”
“四百?”陆天瑜睁大眼睛看着司机不解地问。
“没办法,我们也是混口饭吃,路上已经结冰了,没几个人跑了,收四百已经算是便宜了。”
“行吧。”她累了,只想早点回家,睡到温暖的大床上。
一路上,司机都说着在这种天气下行车的危险,来衬托他的勇敢和伟大,但也终于在天黑时分,她安全的到达了镇上。
镇上一片萧索远处的群山在雾霭沉沉中寂卧,街上许多门面早已经关门了,在白色的路灯照耀下,她看到了家门前的枯树。
陆天瑜回去时,她妈妈就在家门口等着她,两年没见,她的妈妈脸上有些苍老的神色了。
见到她,刘和很惊喜,“天瑜,你可算回来了。”
她妈刘和帮她把东西提了进去,桌上早已摆满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她爸正从厨房里端了一盘菜出来。
这是她离家两年,发着高烧踏进的家门,简单而温暖。
她快要吃完饭时,她妈终于忍不住问:“天瑜啊,你上次说要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的呢?怎么他没来?”
“分了。”
“分了?怎么回事?”
她皱眉,放下碗筷,“妈,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好好好,你去休息,是妈太着急了。”
第二天她醒来了,是被一个高音调的小男孩用刺耳的声音给吵醒的。
她去到客厅,发现一个小男孩正自顾自的,旁若无人的看着动画片。
看来,她没在家的这段日子,有人正威胁她在家里的特殊地位呢
她好奇地问了一声:“你谁啊?”
小男孩像是被她吓到了,全身一颤,受了惊似的望着她。
他长眉弯而过眼,一对炯炯有神的丹凤眼,一个红扑扑脸蛋,即使不笑,也能看出他脸上的两个酒窝。
只一眼,她就认出,这应该是故人的孩子。
只是故人早已不在,空留孩子在这世间受尽苦难。
她故作不知,问:“你是谁?在我家里干什么?”
小男孩没有回答她,飞快的跑走了。
刘和从外面买了点儿菜回来,“醒了?”
“嗯。”
“刚才有个小男孩忽然出现在家里”
“那是勤勤,李清的儿子。”
果然,她没有猜错,是故人的孩子。
“她回来过了吗?”陆天瑜有些焦急地问。
“没有,从来没有,听说她在外面又重新找了一个男人。”
第77章 :嫁娶()
陆天瑜准备去大街上走一走。
小镇看起来欣欣向荣,一派整齐的水泥建筑物,两条铺满板砖的人行道,一条不算宽敞的马路,因为天气的关系,树上和没有行走的路上结满了厚厚地一层冰。
出门逛街的人并不少,因为年关将近,带着小孩买衣服的家长多,从外地回来的人也多。
她在一个装修的非常气派的饺子馆面前停了下来,店子里的人不算多,但大多是年轻的人。
她记得从前这儿是一个饺子摊,店主是一个四五十多岁的妇女,吃饺子的也是从偏远地方来镇上赶集的老人,那时饺子很便宜,她也曾吃过几次,一碗饺子一元钱。
那是二十年以前。
二十年前,这还只是一个落魄的小镇,镇上没有盖这么多红砖绿瓦的房子,人们都住在被烟熏得乌黑的木房子里,煮饭也不是用煤气,稍有钱一点的人家,家里冬天烧着煤球,大多数人要从镇子后边的山上,去砍着木柴,那时彩色电视还没有出现,黑白电视都没有完全普及,人们家里点的,也大多是通电后金黄的钨丝灯,为了省电,钨丝灯以五瓦和二十瓦为主。
那时,镇子里还有木匠,石匠,猎人和打窑子烧炭卖的人。
改革开放后,涌上了一股打工热潮,一部分青年人去了远方,留下来人便死守着家里的几亩田地,几片荒山,和家里的牛羊猪,鸡鸭狗。
人们平时的乐趣便是互相串门,女人们聊天,男人们喜欢打牌,偶尔约在一起,去山上砍柴。
这是一个贫困的,落后的,腐朽的,麻木的镇子。
陆天瑜就出生在这样的镇子里。
她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
对于五岁以前,她的印象不多,只记得三件事情,那一年,她家里建了新房子,一所刷了油漆的木房子;她妈和她爸在半夜里讲鬼故事;印象最深的,便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邻居家三十岁的罗大叔终于讨上了媳妇。
在一个月明风高的晚上,窗外有淡淡的白月光,那时不满五岁的她和爸妈一起睡的。
那晚,老刘和老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谈起了鬼。
老刘问:“老公,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老陆回答:“我觉得有。”
老刘说:“我觉得也有呢,以前有个人买了一块肉路过坟堆,手上的肉竟然越来越重,等走过坟堆一看,肉竟然全部变绿了,一定是鬼饿了”
老陆附和:“是啊,以前有个人,因为赶路,就靠着一块石头休息,后来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靠着的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墓碑。”
太吓人了,他们夫妻只管各自的聊天,完全不顾及一个没睡着的五岁的孩子躲在被窝里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俩的谈话,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老刘和老陆还在呼噜噜地睡大觉,估计是晚上聊天聊的太起劲了。
有一群陌生人从她家门前的土坪上经过。他们行色匆匆,因为鬼故事的原因,她只敢躲在家里的阁窗下,悄悄的望着,她没有看清那些人的脸,只看到走在最前方的,走得很快的是一个小孩。
她有些害怕,只敢等他们走远了,才打开窗户,远远地望着。
吃过午饭后,老刘带她去了邻居罗大叔家,她不明所以,只是跟着老刘走到厨房的门口,厨房比客房低很多,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灶台前的人。
因为是初春,天气还不是特别暖和,那乌黑的灶台前围满了人。
那时她想:烤火的人也太不顾脸面了,都挤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好受啊。还不如像她一样,冷一冷,还更潇洒一些呢。
她问老刘:“妈,为什么罗大叔家有这么多人?”
“因为今天是你罗大叔娶媳妇的好日子。”
原来罗大叔要娶媳妇了,村里的人人尽皆知,新媳妇是从邻村最偏远的山上嫁过来的。
“可是我没看到哪里有新娘子啊?她在哪儿呢?”
老刘小声的对她说:“你看,灶前坐着的第二个人。”
她从左边数起,第二个女人,她认识,李婶不是李叔的老婆吗?怎么还能嫁给罗大叔呢?
她疑惑着问:“那不是李婶么?”
“不是李婶,你从右边数,右边第二个。
右边第二个人?她更加疑惑了,那个安安静静地坐在漆黑的灶炉旁,正望着那一群嬉笑议论的女人感到惶恐不安的人?
新娘子没有没有穿红色嫁衣,安安静静地坐在灶台前,偶尔抬头望了望远处,她身旁的妇女问她什么,她便答着什么。
像结婚这样的大事,本该放着鞭炮庆祝,开着酒席热闹,即使这些都没有,也该有喇叭唢呐敲锣打鼓招摇,可是该有的一样没有,只有来来往往的跑来看热闹的人。客房里简简单单地摆了两桌,用来招待新娘子的娘家人。
客房到厨房的门口,又来了几个看新娘子的人,陆天瑜差点被挤的摔倒了,她再一次打量着灶台前的新娘子,她仍然斯斯文文的坐在那儿,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羞涩的笑容,她或许比别人成熟的早,或许早已接受现实并去适应它,她或许生来就是跟生活搏斗的。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就是要嫁给罗大叔的人吗?可她看起来很小,小女孩怎么能嫁给这么大的罗大叔呢?”
老刘赶紧捂着她的嘴,带她回了家。
那一年,她五岁,李清八岁。
李清成了李大叔家的童养媳。
她对这事件感到新奇,也充满了怀疑,而李清,早已经尝过了生活的百苦,欣然的接受了这破天荒的事实。
在这封建的山村里,除了接受,她还能做什么呢?
往后的日子里,在人们陆陆续续的讨论中,陆天瑜才知道,原来李清的父亲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秃顶男人,他偶尔清醒,偶尔发癫,李清的母亲在她五岁时抛下家人,离家出走了,她还有个哥哥,早早地外出打工了,从此不见了踪影。
李清的父亲,这段时间是清醒的,他太清醒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女儿活到成年,他实在没有办法了,贫穷的生活让这位身患精神病的父亲喘不过气来,他只能趁着自己还清醒,为女儿寻个住处,有口饭吃,所以他不得不把年仅八岁的李清嫁人,至少不会在他某一天撒手人寰时无依无靠,饿死了。
于是李清在八岁时就嫁了,嫁给了她的邻居罗大叔做童养媳,由一座深山里的破败房子里嫁到到了另一座大山的牢笼里。
第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