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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良辰美景（）
脚一沾地，顿觉全身绵软无力，不得不攀住他手臂。
“你躺得太久了。”战天擎笑笑，“既然身体已经大好，平日可以略作走动，一味躺着倒是无益。”
无双抬眸看他一眼，倒觉得新鲜诧异。
他扶她到窗前，径直推开长窗，夜风直灌进来，挟来泥土的清新味道，与淡淡的草木芬芳。
无双缩了缩肩，虽觉得冷，仍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好久不曾吹到这样清新的晚风。
肩上忽觉一暖，却见战天擎脱下自己的风氅，将她紧紧裹住。
无双僵住，整个人陷入他臂弯，裹在厚厚的风氅下，被他身上独特而强烈的男子气息浓浓包围。
无双从来不知道，男子身上的气息会是这样的……无法分辨的味道，温暖而充满阳刚，让她情不自禁想起正午炽热的阳光，想起马革与铁，想起万里风沙。
她记得京无名和鬼面先生的味道，京无名偏好牡丹，鬼面独爱木兰。他们行止之间，总有一缕隐隐香气。京中权贵之家，都存有远自西域进献的香料，都有美貌的稚龄婢女专司调香。连连若谦那样的异族男子，衣上也有薰香的气息。
唯独战天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无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绵软，一切都是强悍、锋锐而内敛的。
月白，风清，人寂。
无双似乎听得见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声音，竟有些许恍惚。
“我不冷。”无双鼓足勇气开口，想从他臂弯中挣脱，挣脱这一刻的慌乱心跳。
战天擎低头看她，目光深不见底。
“为何不问我这几日去了哪里？”他似笑非笑。
方才见他风尘仆仆的进来，一身甲胄，面有倦色，无双已猜到他是远行而归。
这大概是他一连几日都没有来看她的原因。
可他若有心让她知道，大可以提前知会，如今才来问她，算是一种试探么？
无双冷冷回眸，“王爷自然是忙于军务，去向岂由无双来过问。”
战天擎牵了牵嘴角，“本王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
“是吗？”无双一笑，眉间尽是妩媚风流之态，微微仰头，任由夜风吹拂于脸颊之上，“我还以为，自恃不凡的男人，大都喜欢口是心非的女子。”
他一怔，随即扬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回响在寂静的夜里，无双只感觉连地面都被他笑得有几分震动。
她莞尔，抬首静静看他，心绪起伏莫名。
看着他下颌微微透出湛青的胡荏，越发觉得落拓洒然。
即便抛开权位名望，抛开加诸在他身上的耀目光芒，单论风仪气度，他亦是极出色的男子。
所谓英雄美人，原来并非文人杜撰的风流。
假如没有京无连的赐婚，假如与他今日方始初见，假如不曾识得京无名……她与他会不会一见倾心，成全了这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然而世事弄人，这桩姻缘，从一开始就不圆满。
眼下这番良辰美景，让她舍不得打破，即便只得片刻旖旎，也是好的。
无双紧闭双唇，那些在心中兜转了千百回的话，迟迟不能出口。
如果闭口不提从前，一切从此刻开始，他们又会怎样？
夜风更凉了。
战天擎走到窗边，合上了长窗，背向她负手而立，似漫不经心说道：“这两日，我去了疆界上一处荒村。”
第132章 去校场（）
无双在案几旁坐下，心下略作思量，已明了几分。
“可是发生了什么？”无双蹙眉看他。
战天擎转身，含笑看她，“不，我遇到了一个人，但却也算不上是故知。”
无双低眸，不知该不该让他知晓她的思量，踌躇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说道，“有时候，敌人可以变成盟友，朋友也可以成为敌人。是敌是友，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恩。我知道，我只是不想随波逐流罢了。”战天擎颔首微笑，语带赞赏，“此人确是我的敌人，我也不想将他变为我的盟友。”
事实上，这些话不是没有人和战天擎说过。
就拿为他操心操力的皇上来说，这些话皇上已经多次召战天擎入宫，与他秉烛夜谈过多次，可这些话最后都如同青烟，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一丝一缕被战天擎放在了心上。可是如今，面对着无双，她说着同样的话。
战天擎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听着，感叹她一介弱流女子竟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为她而感到欣慰。而此刻，听了她说的话，他竟然产生了日后有事多多向她取经的想法。
因为，只有她说的话，他愿意听，愿意改。
无双自然不懂他心中的这些弯弯曲曲的心思，当下只能静静听着。
哪知，战天擎却是不想再接着说下去，他将话锋一转，转身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便不陪你睡了。”
说完，他那孤傲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吱呀”关门声中。
无双的脸颊又是泛起一层暗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
侧着身子躺在榻上，无双的脑中总是无意识的浮现出战天擎的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那些画面都像是深深地刻画在了她的脑子里，怎么样都摩擦不去。
战天擎，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为何每一次出事，都会让无双对他整个人儿用一种全新的认识？
想着想着，无双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丫鬟月儿低声唤醒。
她无措地站在无双的床头，双手绞动着衣袖，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无双睁开眼，有些迷蒙，脑子尚不清楚的问：“何事？”
其实经过了这么几天的相处，城中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侍者都应该略微的了解了一些关于无双的脾性。比如起床气很让人恐惧，不喜欢吃腥味重的食物，喜辣，忌甜。
月儿正为打扰了无双睡觉而害怕，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王爷方才出门时特意交代她，让她把王妃叫醒。
她眨眨眼，聂聂呜呜的说：“王，王妃，王爷让奴婢来唤你，说是让你一块跟着去校场。”
无双昨夜睡得有些死，今日头疼欲裂，本被吵醒正欲质问的她突然听到月儿这么说，脸色一变，漠然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月儿得了令，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发了半刻的楞，连忙奔了出去。
无双掀开珠帘起身，更衣梳妆。
月儿和两个婆子抬进来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盛满了热水。
第133章 广袖罗衣（）
无双挥挥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告诉战天擎等我半个时辰。”
月儿一看今日的无双竟然没有因为被她叫起床而发脾气，心想王妃今日定是心情极佳的，便甜甜的答道：“是，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奴婢告退。”
“老奴告退。”
水气氤氲里，无双微微仰头而笑，笑意被水汽漫过。
没有温泉兰汤，香樨琼脂，这简单的木桶，腾腾的热水，倒也清新洁净。
濯净了尘垢，四体轻快，神气为之一爽。
看到侍女呈上的衣物，无双顿时啼笑皆非。一件件锦绣鲜艳，华丽非凡，却没有一件可穿。
“这都是谁预备的？”无双随手挑起一件茜红牧丹绣金长衣，又看了看托盘中那副祖母绿手镯，骇笑道，“穿成这样，好去唱戏么？”
那小丫头俏脸涨红，慌忙又要跪下请罪。
“罢了。”无双抬手止住她，懒得再看那堆衣饰，“挑一套素净的便是。”
无双转身而出，散着湿发，缓缓行至镜前。
镜中人披了雪白丝衣，长发散覆，如墨色丝缎从两肩垂下。
雪肤、云鬓、修眉如旧，眉目还是她的眉目，只是下颌尖尖，面孔苍白，比往日消瘦了许多。
然而这双眼睛，一样的深瞳长睫，分明却有哪里不同了。
是哪里不同，无双却说不上来，只觉镜中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有水雾氤氲，再也不见清澈。
她笑，镜中的女子亦微笑，而这双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无。
“王妃，您看这身合适么？”小丫头捧了衣物进来，怯怯低头。
无双回眸看去，不觉莞尔，她倒挑了一袭天青广袖罗衣，素纱为帔，清雅约素，甚合她意。
“你叫什么名字？”无双一面梳妆更衣，一面打量这小小女孩儿。
她始终垂眸，不敢看她，“奴婢名唤珍珍。”
“多大了？”我淡淡问她，随手挑了一支玉簪将湿发松松绾起。
“十一。”她声音细如蚊蚋。
无双手上一顿，凝眸细看她，心下一阵怅然……才十一的年纪。
细看这女孩子，虽不及月儿玉雪可人，却也眉目秀致，颇具灵气。
无双默然走到窗前，却见庭中一片明媚，阳光透过树荫，丝丝缕缕洒进屋内。
原来，竟已经到秋末了。
步出门外，凉风拂面，阳光暖暖洒在身上，眼前高柱飞檐，庭树深黄，顿觉豁然开朗。
“今日这副打扮不错，走吧。”战天擎大步一跨，踩上马说。
无双回眸看他，心中自然欢喜得不行，但却也只是淡淡的笑道：“多谢王爷夸赞。”
“哈哈，上马，走！”战天擎大笑一声，暗喻无双的机智，在下人面前的乖巧懂事，未曾料到她竟然是个这么贴心懂事的女人，战天擎心中对她越发割舍不下。
往年无双是最喜欢夏天的，邪傲中暑热，每到了五月春暮，宫中女眷都换上轻透飘逸的纱衣，行止间袖袂翩翩，衣带当风，一个个都恍若琼苑仙子。
沐浴时无双曾与那伺候她更衣的小丫头说起这些，满面都是神往之色，就连那小丫头听完了之后也莫名的有些受她感染激动得红了双颊，看起来竟是十分想到邪傲国去游玩一番。
第134章 收一个丫鬟（）
无双随后却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卑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