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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带锐啸劲风,群邪猝不及防,立有五人倒下,鲜血迸飞如雨中,凄厉惨嗥震播云霄。
郝遇春早自见机,东方旭判官笔未出之际巳掠入灵官庙内。
铁少川见状大喝道:“你这是为何?”左掌忽地一招劈了出去。
东方旭一招得手,再起一招“挥鞭断流”,笔影如虹,袭向三个黑道高手,身形疾转如轮,竟将铁少川掌罡避了开去。
那三黑道高手虽是武功高强,却遇上了江湖杀星,“挥鞭断流”又是东方旭独门绝招,凌厉无匹,笔锋斜身划开一条尺长口于,骨断深入内腑,嗥声未出,张嘴喷出一股鲜血,横尸倒地。
七杀恶判东方旭似失却人性,疯虎般笔势如山绵绵攻出,其余群邪胆寒心惊,纷纷拔刃迎攻,打出暗器十数种,漫空飞花般罩袭东方旭。
群邪中除了玉皇观贼道及铁少川心腹死党外,均与东方旭一般无二神智失迷,泯不畏死,均是上乘武功,搏斗惨烈。
无如东方旭武功巳臻化境,判官笔影如山,当者披靡,暗器悉数磕飞,血肉进飞,惨嗥凄厉,转瞬之间,群邪伤亡十之六七,东方旭本人亦受了七处掌伤,内腑震动,气血翻逆。
佛面人屠铁少川大感震骇,东方旭目光仍然呆滞,神智未复,为何竟会反噬,难道白骨魔君武荣已习成魔教神功么?
武夷山之役,他亲自下手将白骨魔君武荣杀之灭口,葬之土内,竟料不到人死尚会复生。
他只觉处境四面楚歌,一腔雄心壮志化作飞灰烟尘。
哪知他这一心神外鹜之际,群邪已伤亡殆尽,只觉一缕劲风如割,袭向胸后命门要穴。
铁少川疾飘开去,旋身出掌,大喝道:“住手!”
排空劲风撞得东方旭身躯晃了一晃,倒退了一步,后又右腕疾振,挟着如山掌影扑至。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佛面人屠铁少川心神巨震,猛一横心,撤出肩后稀世宝刃“玉勾斜”。
呛琅琅龙吟过处,一道寒芒夺鞘奔出,洒出漫空流芒剑飚。
只闻一串金铁交击声中,东方旭一杆判官笔只剩下一截尺许秃柄,但东方旭似无动于衷,仍自凌厉攻击。
铁少川大喝道:“东方老师,你尚不住手么?”
七杀恶判东方旭倏地口中发出一声厉啸,身形猛腾,拔空冲霄而起,约莫七八丈高下,疾然掉首,拾指舒张挟着一股劲风,势如天河倒泻,罩扑铁少川而下。
铁少川目光锐利,认出东方旭所展的是武林绝传已久的天龙爪法,玉勾斜忙展开两记绝招“西山卷雨”、“八方风云”,虹幕怒张,射出千百道流芒。
但天龙爪威力绝伦,无坚不摧,竟冲破铁少川护身剑幕扑下。
只听两声闷哼,剑光疾敛,东方旭已倒在一株树根旁,浑身浴血,变成一具血人般,目中喷出野兽般凶芒。
佛面人屠铁少川左肩头被撕裂了一大块,爪痕深入半寸,鲜血涔涔溢出,内腑震得气血翻腾,内伤似不轻,身形亦退出丈外,暗遭:“此人万不可留,若天残地缺赶返,亦似东方旭一般,恐自已性命难保。”恶念乍起,玉勾斜扬起之际,蓦闻一声长啸划破云空迅疾送来,不禁面色猛变,再也顾不得取东方旭性命,反身穿空如电遁去。
四条身影疾如鹰隼电泻落下地来,现出白骨魔君武荣,示意其余三人追蹑佛面人屠铁少川,不可使其形迹沓失。
东方旭为玉勾斜剑气刺穿多处穴道,并割断数处经络,宛如废人一般,但神智尽复,目睹白骨魔君武荣泻落至地,笑道:“武兄,你我数十年未见,风闻你已作古,不料在此又得重逢,难得之极,承蒙相救,你我昔年旧债就此一笔勾销。”
白骨魔君武荣凝视着东方旭,久久不发一声。
东方旭长叹一声道:“小弟巳不久于人世,倘武兄尚未能忘却前仇,请即出手了断恩怨,自恨不能一击将铁少川制命,永绝武林后患,未免死不瞑目。”
武荣道:“在下并非白骨魔君。”
东方旭道:“那么阁下是谁?”
武荣微微一笑,揭去皮膜面具,显出俊美如玉面庞,朗声答道:“在下霍文翔,方才东方老师本可一击将老贼制命,怎奈老贼有‘玉勾斜’之助,东方老师虽败犹荣。”
东方旭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我看老弟紫芝眉宇,丰神逸朗,根骨禀赋无一不佳,他日必冠冕武林,为一派宗师,老朽不愿见‘天龙爪’绝学失传,意欲传授老弟如何?”
他竟不待霍文翔同意,捡起一截树枝,讲解口诀心法,比划身法变幻。
重复讲解了一遍,双目渐渐闭阖,一截树枝缓缓由手指中滑中,溘然长逝。
霍文翔恻然叹息,草草将东方旭埋葬。
郝遇春从灵官庙内疾射出来,道:“少侠,老贼此去必逃返恶鬼堡。”
霍文翔道:“老贼功力高不可测,大出在下意料之外,方才在下窥视他与东方旭激搏,其展露招式奇奥难解。”
郝遇春道:“那是‘洗髓经’内所载武学,超越天下武功源流衍变常轨,铁少川每日必静坐两个时辰,以推解‘洗髓经’内武功,尝言一旦习成,霸业可不劳而获。”
霍文翔颔首道:“铁少川心性阴沉,决不虚托空言,狂妄自大,必言之有物,为今之计,在下已遣出数拨武林高手暗蹑其后,不使其有喘息机会而得以潜悟洗髓经。”语音略顿,又道:“再逐个将其党羽诱擒搏杀,使之孤立无援。”忽然长叹一声道:“若不将玉勾斜盗出老贼身外,恐永无法将老贼制之死地。”
郝遇春道:“当今武林中有神偷之称无过于冯凯,老朽与冯凯相交莫逆,不过此人息影江湖已久,老朽晓以大义或可再出。”
霍文翔摇手一笑道:“不必了,须知铁少川剑不离身,玉勾斜通灵,尚未近身,必发啸音示警,岂非枉送了冯凯一条性命,此事尚待从长计议。”右臂一牵,双双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眨眼无踪。
第二十六章 铁手怪令
佛面人屠铁少川一路疾奔,暮瞑入眼,不觉来在一片荒山,怪石嶙峋,鬼牙怒张,枣树离离,不时冲起一头怪鸟,“呱”地一声刺耳长鸣,噗噗投入远处。
他四顾了一眼,只觉孑然只身,心头油然泛起一种凄凉暮境感觉,不禁暗暗叹了一声。
距他存身之处数十丈外山角似有一幢屋子,阴暗一无灯火,铁少川目光凝注久之,暗道:“这等荒凉所在,孤零零竟有一户人家,大是怪异之事。”不禁信步走去。
一至临近,抬目望去,只见那幢屋宇似是祠堂模样,不禁狐疑满腹,忖道:“祠屋应是一族一姓祭奠祖先供奉灵主之所,应设予人烟稠密之处,这大是怪异离奇之事。”蹑步跨入门内,只觉伸手不见五指,忽感一只飞物由头顶掠过,不禁心神一凛,忙取出夜行火摺。
“察喇”一扇,一道熊熊火光亮起,只见厅屋中飞翔无数蝙蝠,正壁木案上供奉数十座灵主牌位,积尘盈寸,似久无人在此祭扫。
案前停放着四具棺木,蒙尘灰暗,更显得此祠屋鬼气森森,恐怖异常。
佛面人屠铁少川不禁眉头皱了几皱,熄灭火摺,厅房中再度黑暗如漆。
他一生闯荡江湖,经历了不知多少风浪,较此祠屋阴森更甚者俱皆无惧,是以泰然处之,因他一路疾奔,未曾食物,于是他就在棺木之前席地坐下,取出乾粮充饥。
须臾,他忽感身后一架棺木吱吱作响,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寒意,猛地跃起,旋面大喝道:“什么人藏身棺木中?”
吱吱怪声寂然而止。
蓦地——
祠屋外起了数声枭笑,此起彼落,笑声竟是游走不定,绕着祠屋飘入,在这夜静似水中凭添了恐怖气氛。
佛面人屠猛然色变,转身往屋内扑去。
身往尚未掠出,门外忽涌入一股排空罡风,如山压倒,势如千钧万马。
铁少川举掌一封,立即警觉不妙,吸腹一卸,全身倒跃开去,厉喝道:“什么人胆敢戏弄老夫。”
排空狂飚,亦告寂灭。
佛面人屠铁少川已知强敌赶至,倏地肩头“玉勾斜”震匣长鸣,暗道:“不妙。”
手腕一翻,长剑出鞘,一道寒光乍现,映得祠屋中潆潆青光。
他注视了门外一眼,振腕出剑,寒芒流闪,幻出千百道剑影,身形疾冲而出。
屋外哪有半个人影,夜风似水,清凉扑面。
这情形俞是凶险万分,铁少川老练姜辣,略一沉吟,暗道:“此分明欲诱老夫入壳,哼,老夫岂能坠入术中。”反而不急于追去,身形退在墙边。
蓦地——
随风飘来一声凄怨叹息,叹声似有似无,寒冽刺骨。
铁少川不禁心神一颤,循声穷极目力望去,只见十数丈外一棵树下立着一具白色媚细人影。
这晚,夜黑如墨,不见星月,铁少川目力极好,瞧出那是一具少女背影,不禁面色大变。
原来那人影长发披垂,随风飘拂,双足离地,冉冉飘浮,分明是怨魂不散,昏夜显灵,暗道:“难道这世上竟有鬼么?”
他只觉前后情形矛盾之极,心内自言自语道:“老夫暂且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念定,收剑归鞘,只听那女鬼溺溺悲吟:
“长相思,在长安
络律秋啼金井兰
微霜凄凄曹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漾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
摧心肝”
歌声凄怨无比。
佛面人屠铁少川缓缓向这女鬼走去。
但那白衣女鬼竟随风冉冉飘浮向前,永远保持十数丈之距。歌声甫落,白影疾沓。
铁少川不禁一怔。
只听远处忽送来一阵磔磔长笑,笑声由低转高,随风四播,刺耳入鼓。
老贼自知处境险恶,保持心神不乱,倏地止步不前,忽感胸后数缕冷风袭至,猛然身形一俯,使出“风卷落花”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