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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远处忽送来一阵磔磔长笑,笑声由低转高,随风四播,刺耳入鼓。
老贼自知处境险恶,保持心神不乱,倏地止步不前,忽感胸后数缕冷风袭至,猛然身形一俯,使出“风卷落花”身法,旋身转面,左手一伸抓住一支暗器。
他凝目望去,只见指中抓着一支“白骨骷髅箭”,不禁厉声喝道:“武荣,你如要向老夫寻仇,何不明目相见,放手一拼,老夫如若不敌,当死而无怨,鬼魅伎俩,不似英雄行径。”
只闻天际遥处送来阴寒笑声道:“你一生中,又作过几桩光明磊落之事,武某也不怕你耻笑,你敢弃去手中‘玉勾斜’放手一拼,武某自会现身。”
铁少川冷笑道:“你话无异痴人说梦。”
武荣亦报之阴阴冷笑声道:“这祠屋四周俱是凶险陷阱,你稍一不慎,当令你这老贼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求生难能,求死不得。”
铁少川哈哈狂笑道:“老夫一生之中不知经过多少惊涛骇浪,危言恫吓,老夫何惧。”
忽听夜空中传来北丐佟青松语声道:“铁少川,老化子仍然不死,这是你想不到的吧。”
铁少川闻得佟青松语声,便知长乐园已化为劫灰,不禁咬牙切齿狞声喝道:“老乞儿,老夫不该一念之仁,未废去你一身武功,否则,今哪有你说话之余地。”
佟青松长笑道:“你如废去老化子一身武功,将后悔莫及,老化子奉劝于你,今晚不如弃剑束手就缚,如今你已身形败露,天下之大,几无你容身之地。”
铁少川闻言不由心中一寒,厉声道:“老夫宁折不屈,无庸哓舌。”
忽闻佟青松长叹一声道:“你倚仗一身奇绝武功及玉勾斜,则可立于不败之地么?那你就想错了,老化子明告于你,我等均不欲与你以本身武功拼搏,但你形迹已在我等严密监视之下,使你疲于奔命,无法喘息,倘不见信,就请逃命去吧。”
佛面人屠铁少川闻言不禁心胆皆寒,双肩一晃,穿入祠屋中,身形未占地,肩头“玉勾斜”已脱鞘,一道匹练惊虹挥向四具棺木。
“咔嚓”一声,四具棺木齐中切断,并无武林人物藏身其内,他望也不望一眼,飘落至砖壁前,以剑割开五尺方圆,立即上剑回鞘,右掌缓缓推去。
一盏茶时分过去,所割开砖壁偃卧在山石上,未有丝线毫声息。
老贼不愧江湖巨擘,持重沉稳,不急于窜出,凝耳倾听墙外有顷,有似狸猫一闪出穴,贴在山石之上,蹑足潜入一丛林立怪石中不动。
祠外忽疾现霍文翔佟青松虞凤栖林凤珠四个人影,只闻霍文翔道:“老贼必萌遁逃之意,如在下所料不差,他必用剑切开祠屋砖壁,遁入山石丛中。”
佟青松道:“老化子看来,老弟这欲擒故纵之策似铸成大错,我等一行不下五十余人,无一不是武功甚高,合力博击,老赃虽有虎贲之勇,不难力竭势穷成擒。”
霍文翔摇首微笑道:“不然,纵惑如老前辈之言,谚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老贼情急拼命,玉勾斜无坚不摧,加上老贼绝乘武功,恐我等伤亡殆尽,在下于心何忍。”
佟青松叹息道:“仁者用心,圣人之言,老化子敢不唯命是听。”
虞凤栖妙目嗔道:“老贼妻儿均被我等所制,索性明言相告迫使就范。”
霍文翔道:“凤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贼如闻得妻儿受制,万一激发凶性,非但弄巧成拙,反而天下武林惨遭荼毒。”
虞凤栖怒道:“依你之见咧!”
霍文翔道:“在下之意,老贼自认恶鬼堡尚有险可恃,他必会逃向恶鬼堡,俟他发觉堡中一切布置俱已外泄,定奔向保安砦,你我在保安砦已布置严密,静候巨鳖上钩,再以他妻儿性命相胁,使他在天下武林之前自承罪状,凤姐再手刃老贼,岂不快意恩仇。”
虞凤栖白了霍文翔一眼,鼻中冷哼一声道:“伶牙俐舌,很会讲话。”
霍文翔微微一笑不语。
忽见祠屋内飘出一条身影,迅如流星向四人立身之处掠至。
佟青松低喝道:“栗雷,老贼藏匿何处?”
来人正是栗雷,急急禀明道:“弟子藏身大梁,窥见老贼巳割开厅后砖壁,遁入山石丛中。”
霍文翔忙道:“栗兄与小弟同往。”身形疾展往祠屋奔去。
栗雷转身疾随霍文翔身后,掠入门内。
佛面人屠铁少川潜身竖立怪石丛中,久久不见动静,暗道:“不好,如此僵持下去,一俟天明,就无法脱身了。”他只要甩脱佟青松等人眼目之下,赶至滇东昭通,该处老贼设有秘密分舵,便可调集人手阻截追踪。
忽闻不远处送来白骨魔君阴恻恻冷笑道:“铁少川,你龟缩石内便可逃出武某眼目之下么?”
铁少川神色激动,须眉怒张,忽然拔剑出鞘,振亢厉啸出声,身形独鹤冲霄拔起,挟着一道惊一长虹循声劈出,势如天河倒泻,威势奇猛……
一块人立怪石为铁少川惊天剑势所劈断,虹光未敛,突闻远处传来白骨魔君武荣讥嘲笑声遭:“武某曾说过,你如弃去‘玉勾斜’不用,武某当与你各以本身真实武学放手一拼。”话声略顿,又道:“武某如今学乖了,不能力敌,只有智取,谅你也逃不出天下群雄眼目之下。”
佛面人屠铁少川知自己行动早在严密监视中,暗暗冷笑一声,随手一挥,洒出万朵金星,身形缓缓飘出,行云流水般离去。
他这一从容离去,未再有人暗袭与他,亦未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老贼心知愈是如此平静,愈是危机四伏,但他乃机智绝伦之人,只要时机一至,立即兔脱。
天色潆潆之际,远处隐约可辨城垣雉堞,田垅小道上不时可见行人。
于是,他身法加疾,奔往城厢。
城门已然大开,四乡乡民云集鹜趋,佛面人屠铁少川身形隐入人丛中。
他只见一个熟稔背影走入一家小客栈中,眼珠一转,毒计顿萌,回面四巡,不见可疑人物跟踪,身法如行云流水般跨入客栈内。
这时,旅客已纷纷离店他往,店小二目睹背剑青袍老道走入,哈腰笑道:“道长可是要住店么?洁净上房已空着,小的头前带路。”
铁少川右掌一摇,笑道:“贫道来此找一位友人。”继而说出此人形象穿着。
店小二哦了一声道:“有,有,这位欧客官刚刚转回,待小的领道长进入。”
铁少川随着店小二走向一幢矮檐独院,檐头缀满紫藤花,淡淡幽香扑鼻,令人有宁静感觉,可是铁少川似心神不安,脑中思绪丛繁。
只听店小二高声道:“欧客官,有位道爷要见客官。”
房中疾掠了一个面色姜黄老叟,目光炯炯瞪着铁少川,沉声道:“老朽与道长素未谋面,缘何来此相寻?”神色激动,似内心极为震恐。
铁少川稽首道:“贫道陶慕潜,昔年在燕京贺太乙神鞭李维周七旬华诞,共处一室,朝夕共谈,欧老师难道健忘了么?”
老叟不胜惊诧道:“是陶老师么?阁下为何皈依三清,不是陶老师说明,我欧坤见面不识,反成陌路了。”
铁少川赧然一笑道:“陶某避仇远祸,不得已改易道装。”说着望了店小二一眼,拿出一锭白银,笑道:“有烦买点洒菜送来。”
店小二堆着满面笑容应喏走去。
欧坤肃客延入,铁少川一步跨入,微喟了声道:“方才在大街购物,发现欧老师背影,山居寂寞,不禁兴起故旧之念,是以匆匆赶来造访。”
佛面人屠铁少川心机毒绝,诡诈如狐,编造一套谎言,如何与七杀恶判东方旭门下结危,一场激搏之下,以独门绝招连伤六人,东方旭心爱弟子重伤致死,为此七杀恶判东方旭对自已怨毒入骨,遣人四出觅踪捕杀,不得已托迹三清,编得天衣无缝,无疵可寻。
欧坤笑道:“风闻东方旭在皋兰露面,如今天下武林鼎沸,佛面人屠铁少川图霸武林,东方旭亦参与攫夺星河三宝,谅无暇顾及陶老师前怨……”
说着店小二已走入,送上酒菜退下。
铁少川在两人杯中满满斟上一杯,笑道:“他乡遇故知,亦人生一快,欧老师,你我痛饮三杯如何?”他在斟酒时,食指爪甲内伫有药粉洒入酒内,动作迅快如电,欧坤毫未觉察。
欧坤鲸饮而罄,道出远来天南经过,欧坤本东岳枕石大师得意门人,以天龙八剑扬名江湖,七年前为燕京四达镖局延揽,此次保一趟红镖送往滇境,不慎为巢湖六寇侦悉,暗暗蹑踪,故其绕道而行……
铁少川道:“谅欧老师发现敌踪已赶来,是以贫道冒昧晋谒欧老师神情有点紧张,故人谊厚,顾不得贫道拔剑相助一臂之力。”
欧坤笑道:“陶老师所料不差,其实红镖欧某已遣人护送省城了。”
铁少川大笑道:“如此更不妨事了。”说着频频劝饮,待欧坤仰面乾杯之际,忽神色一变,两指如飞疾点在欧坤“喉结”穴上。
出手奇快,狠毒之极,欧坤猝不及防,真气阻断,立时毙命。
半个时辰过去,店小二走入房中意欲收拾杯盘,只见欧坤一人默默进食,却不见那位背剑道人,诧道:“客官,那位道爷何在?”
欧坤冷冷出声道:“他已离去了。”
店小二暗道:“江湖人物,多是高来高去,想是翻墙而出。”竟不敢多问,谄笑躬身道:“小的与客官湖上一壶热茶送来。”说着退出门外而去,走出院外,只见六个面目森冷劲装捷服江湖人物立在檐下。
一个玄巾扎额,面有刀瘢,两只鹰眼逼射狠鸷凶芒,低喝道:“欧坤在么?”
店小二嗫嚅答道:“在,只他一人!”
“那青袍老杂毛咧?”
“已离去多时了。”
刀瘢汉子翻腕出指,一缕冷风点中店小二的晕眩穴,迅疾伸臂一捞,送入一间空房中。
巢湖六寇如风闪电鱼贯掠入院内,刀瘢汉子尚未将身形稳住,猛觉两只腿盖骨奇痛澈骨,狂嗥出口,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