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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当时情景,恍若置身梦中。
忽地隐隐传来两人对话声,由远渐进,只见一个须发斑白凌乱的老叟与一神仪清奇的中年秀士慢步并肩行来。
老叟发现霍文翔醒来,神色欣喜道:“你根骨真元深厚,复元才如此快,不然老朽也无能为力。”
霍文翔道:“老前辈救命大德,终生铭感。”说着挣扎欲起。
老叟右手一伸按住,道:“不要妄动,必须静养,调匀气血……”说着略—沉吟,又道:“东川二矮武功极高,手底狠辣,武林高手少有人能挡得住他们联手合力一击,即是老朽,也无能稳操胜算,你居然能使他们内腑重伤,定大有来历,瞧你武功手法极似我那老友,但予东川二矮制命一招,委实神奇,老朽无法认出,可否见告师门来历。”
霍文翔心内暗惊,只觉老辈人物,目光锐厉,—招之微,立即察觉,身受人家救命之恩,怎能不据实相告,但忆起恩师严禁不行轻率道出师门来历,不禁踌躇为难置答。
忽发觉中年秀士两道眼神如挟霜刀般逼视在自己脸上,似看穿自己的心意,冷笑说道:“老化子,你救了人家性命他也许不承你的情咧。”
霍文翔忙道:“两位前辈暂勿动怒,晚辈霍文翔,并非本来面目,实有难言之隐,不似坏人,晚辈授业恩师复姓端木名讳长春。”
老叟与中年秀士相视—笑,道:“老朽猜测如何?我道要命郎中就此归隐林下,恩仇了了,无视江湖是非。原来一心调教这根骨杰出传人。”
霍文翔缓缓地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老叟暗赞道:“好人品。”继而望着中年秀士微笑道:“现在,你当不吝一粒夺命金丹了吧?”
中年秀士朗声一笑,从怀内摸出一只瓷瓶,倾出一粒桐子大小,扑鼻清香,金色药丸向霍文翔道:“服下后,速气运周天,使药力送达伤处去瘀生新,功力自复。”
霍文翔谢了一声,接过咽下,灵丹入口即化,其热如焚,速瞑目行功,约莫—盏茶时分过去只觉丹田一震,一股热流在体内飞速运转,知功力非但全复,而且大增,立即翻身坐起拜谢。
老叟笑道:“你既是端木老儿之徒,别拘俗礼,老朽还有话问你,你那种伤东川二矮掌招也是端木老儿传授的么?”
霍文翔道:“正是,恩师尚未能将这招绝学悟彻玄奥,故转授晚辈时严嘱非至性命攸关时不可施展,慎防自身脏腑离位,不死即伤。”
老叟闻言一愕,继从怀中取出—面北斗令,道:“这面北斗令是得自何人手中?”
崔文翔心中暗惊,知不可隐瞒,道:“北斗令是阎前辈亲手赐赠晚辈。”
老叟与中年秀士闻言不禁目露惊诧之色,均皆面泛笑容道:“霍贤侄,令师必与你说过武林中,除了黑白两道外,介乎正邪间有那些知名人物么?”
霍文翔摇首答道:“家师沉默寡言,不苟言笑,除习武功外,从不与晚辈淡及武林见闻,又匆匆外出,三两日不归是常事。”
老叟道:“令师性情,老朽最是深知。”
霍文翔道:“晚辈见闻浅陋,望乞见告。”
老叟微笑道:“江湖中知名人物,不啻恒河沙数,声名卓著者当推四奇、二绝、六凶、七阴、九霸、一神仙……”话声略顿,接道:“二绝就是令师与丘知易,号称医卜二绝,四奇乃东令西佛南儒北丐,不言而知东令系阎鹏展,西佛乃佛面人屠铁少川。”
手指着中年秀士微笑道:“这位就南儒司空陵,老朽为北丐佟青松,我两人虽名列四奇,却比起东令西佛犹若霄壤之隔,不啻滥芋充数,聊备一格而已。”
霍文翔知是佟青松谦虚之词,接道:“老前辈名满天下,驰誉八荒,晚辈有缘拜见,幸何如之。”
司空陵朗笑道:“霍贤侄,老化子之言却是事实,并非谦虚,老弟现在可否将阎鹏展为何将北斗令赐赠之故说出么?”
霍文翔无意之间,阎鹏展与端木长春闲谈之际也曾听说起南儒北丐之名,所以讳莫如深之故,乃不敢违背其师之命耳,当下想了一想,将四年前在武夷山所遇之一幕,绘声绘影叙出。
他将阎鹏展断臂之事略下隐瞒,只因佛面人屠铁少川搜觅追杀,阎鹏展身罹重伤,由官径逃往端木长春处,自此以后并未过阎鹏展,奉命行道江湖之前,其师带他至一隐僻深壑中拜见阎鹏展老前辈,阎老前辈将北斗令持赠与他。
这故事编得天衣无缝,无丝毫破绽,北丐佟青松目露惊喜之色道:“这样说来,武林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无疑地阎兄尚未死去,端木老儿出外,三两日不归,不言而知与阎兄治伤。”
南儒司空陵点点头道:“阎兄将北斗令赠与霍贤侄,相托,之责谅必艰重。”
霍文翔答道:“责成晚辈取三宝,习成绝学,手刃铁面人屠铁少川,除却武林大害。”
南儒北丐相顾动容,北丐道:“霍贤侄你无须隐瞒老朽,方才你与东川二矮过招时,虽有阎老儿武学,如老朽猜测不错,阎兄已将独门武功相授贤侄,端木老儿虚有师名,阎兄却是贤侄授艺恩师。”
霍文翔垂首答道:“老前辈神目如电晚辈实有不得已之苦衷。”
北丐笑道:“这个岂能怪你,就是老化子也是一样。”继向南儒司家陵道:“看来我们这班老不死的又要松动松动筋骨,无法偷闲了。”说着将手中北斗令递还霍文翔,正色道:“老朽与东令交情深厚,只缘彼此飘泊江湖,睽违多年,现在虽知实情,老朽难以袖手,霍贤侄近日所为,已有风闻……”
霍文翔接过北斗令道:“风闻二字与真实大有距离。”
佟青松呵呵大笑道:“贤侄请将详细情形遭出,老朽洗耳恭听。”
霍文翔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毫无遗漏和盘托出。
南儒司空陵笑道:“贤侄对万胜刀俞云彤如何说法?”
霍文翔道:“事后方知真情,俞云彤说不定本人已死,假冒俞云彤者如非佛面屠铁少川也必与之大有关连。”
司空陵颔首道:“虽不中并不远矣,待老朽将其中的原委道出,于贤侄日后觅取三宝不无俾益。”
霍文翔精神一振,只听司空陵娓娓说出,北丐佟青松搬出酒肴席地饮酌。
原来紫府书生满门惨死始终成谜,由于言人人殊,莫衷一是,武林中人均推测为佛面人屠铁少川所为,却因事后获知,无法找出真凭实据,唯一可能目击者就数北斗令阎鹏展,而又阎鹏展迄今未明生死,是以近数年来武林中呈现一片阴云疑霾,猜忌不安局面,佛面人屠铁少川雄才大略,武功极高,觊觎武林霸主之位已久,未敢妄动,无疑地“星河谱”秘笈是他唯一克星。
司空陵说到此处,擎杯在手,仰饮而干,望了北丐一眼道:“据小弟推测,铁少川必已得手‘星河谱’,真伪暂不置论,却为阎鹏展置之死地不可,但不料人算究竟不如天算,阎鹏展命不该绝,遇上霍老弟,得以逃去。”
四年来,铁少川始终为了一桩心愿,无法轻举妄动,一则不知阎鹏展生死,再因阎鹏展未向他寻仇,推测‘星河谱’未必是真,而且‘天龙丹’、‘玉勾斜’二物还未觅得藏处,因此亟待图谋将三宝攘在手中……”
北丐佟青松笑道:“司空贤弟才华盖世,学究天人,察微知著,料事如神,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司空陵道:“老化子,别打岔。”继而长叹一声道:“如我料测不差,那铁少川四年来常去紫府书生虞冰居处搜觅三宝线索,发现流星剑方龙灿也在附近逡巡。”
“方龙灿虽是中上之资,武功虽跻绝乘,却心计至工,阴险刁猾,觅获藏图后,故布疑阵,俟铁少川察觉受愚时,方龙灿已鸿飞杳杳……”
北丐笑道:“铁少川就此罢了不成?”
司空陵瞪了佟青松一眼,接道:“铁少川知俞云彤仗义疏财,黑白两道人都均与他有交往,俨然一方盟主,故设下毒计,假冒俞云彤,密函分邀同道赶来相助……”
佟青松道:“这个老化子及霍贤侄均知,不须赘叙,铁少川目的何在?”司空陵道:“人尽皆知方龙灿迷恋秦丽琪,誓言永作裙下臣,甘为卿死,千方百计,以博玉人青睐,铁少川若将秦丽琪擒住,换取藏图,那怕方龙灿不俯首就范,自动献出,再擒龙手戚绍光与瞽目老儿丘知易交情并非泛泛,从擒龙手处探知丘知易踪迹,仗他神易卜出三宝下落,双管齐下之策,不可不谓神机妙算,却不料北斗令重出江湖,一番心计顿成泡影……”
霍文翔恍然大悟,道:“云龙山大佛寺屠戳之惨,晚辈虽未亲眼目睹,也未能付出其真正原因,老前辈可知其故么?”
南儒摇摇首道:“无他,杀人灭口,杜绝后患,制造恐怖,淆惑视听,主谋者谁,尚无法付出,谅与铁少川不无大有关连,其间错综复杂,有若干头万绪,只一不慎,便谬之千里。”
“那么飞鹰帮主又是谁?”
南儒司空陵摇首长叹道:“不知,江湖之上,最是诡谲幻变,其中微妙玄虚,老朽仅知十一,不敢妄加蠡测。”
霍文翔暗道:“说得极是!”忆起一双恩师,四年来面色庄肃凝重,悉心调教自己,似对自己期望甚大,尤其恩师阎鹏展对其惨痛往事经历,从不提起一字,此次奉命出道江湖,只严命投奔俞云彤处,密访‘天龙丹’、“玉勾斜’下落,到手后才准赶回另明后命,如非兹事重大,焉能如此。”
他一想到一双恩师,油然泛起敬畏之心,只觉责艰任重,不禁忧心如焚。
北丐似瞧出霍文翔心事,微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但欲速则不达,徒然心急于事无补,我们这一双老不死的不伸手则已,一经伸手便知冤魂附体,不死不休,我们三人最好分头办事,霍贤侄不如前往天荡湖求见七海神龙天魔女夫妇,探问银发老妪是何来历,并查明藏图真伪。”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