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翁把酒壶酒盅在石桌上放好,又取出四样菜肴,内中就有适才刚钓上来的鱼。
老翁笑道:
“山村野居,没什么象样东西,各位随便用。”
宇文燕赶紧道:“老伯客气了。”
老翁又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察觉田原一直盯着他看,眼神有些异样,不由得也看了田原一眼,心里格登一下。
他觉得这少年怎的竟有些面熟。
老翁朝田原略点点头,转身慢慢朝院外走去,瘦小的身影在月光下一摇一晃,须臾就不见踪影。
四个人早已饿得发昏,拿起筷子就欲挟菜,依依突然叫道:
“慢着!”
三人一愣,诧异地看着她,依依压低嗓门,神秘兮兮道:
“我看这酒菜里八成已下了毒。”
三个人不约而同笑了,他们心道,对方若真想取自己性命,哪用得到在这里面下毒。
多多笑道:“依依,你要是怕被毒死,就别吃。”
依依白了她一眼,骂道:“你说不吃我就不吃了?唉,我看死了也好,省得活着听你们三个罗嗦。”
三个人不禁婉尔,心道:也不知到底是哪个罗嗦。
眼看着已是杯净盘空,老翁从院外踽踽踱来,他走到四人面前,笑道:
“敢问各位,弯曲的柳树,怎的才能看成直的?”
田原脱口而道:“就把它当作弯曲的柳树看。”
老翁哦了一声,脸色微变,他死死盯着田原,目光里有一种异样的神情。
众人屏息静气,此时似乎连空气也凝结了,依依饶是再玩皮,看到老翁此刻的神情,也吓得不敢吭声。
过了良久,老翁缓缓叹出口气,叹道:
“你跟我来,给你看件东西。”
他说完转身就走,田原看了一眼多多,顺从地起身跟在老翁后面。依依看到老翁语气不甚憎恶,胆子也大了,跳起来叫道:
“老爷爷什么好玩的东西,也给我瞧瞧。”
三个人走到茅屋前面,老翁让田原先进门去,依依紧跟在田原后面也想进去,老翁伸手一抓一扯,依依结结实实被摔出老远。
等她气恼地爬起身来,门已关得严严实实。
她两步三步抢到门前,边踢边骂:
“死老头,看我”
还没说完,脚踢在门上,也不知这门是用什么做的,坚硬无比,痛得她哎哟一声又倒在地上。
双手捏着脚尖又是捏又是揉的,那边宇文燕和多多哪里还忍得住,早笑得喘不过气。
第215章 悲来乎、笑矣乎()
老翁把桌上的蜡烛点燃,田原看到茅屋里甚是简陋,眼前的这张桌子,是用几根大致相同的原木直接拼钉而成,凹凸不平,甚是笨重。
老翁示意田原在桌前坐下,自己在田原对首坐下。
他双手伸到桌下,停了一会,才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物件,轻轻地放在桌上。
这物件又细又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老翁脸上的神情看来,这东西显是十分珍贵。
老翁看了一眼田原,轻轻地嘘了口气,他迟疑了好长一会,似乎还没决定要不要把布包打开。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田原,才解开布结,把布一层层慢慢打开。
田原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亮光刺花他的眼睛,他眨了两下才适应过来,方才看清,布里面是一柄没有鞘的剑。
奇怪的是这剑虽然寒光凛凛,却还没有开锋。
田原不懂老翁把它拿给自己看有何目的,老翁也不言语,吸了口气,把双手放在剑上,微闭双眼,许久都一动不动。
他的双手仿佛经受不住这剑的寒气,微微地颤栗,桌上的烛光宛若有风袭来一般,倏地一灭。
烛苗激烈地摇晃,没过一会,蜡烛终于熄灭了。
在黑暗中,那柄剑兀自闪闪发光,田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田原的眼睛死死盯着剑上的那一双手,那双手动了一下,然后在剑上轻轻抚动,霎时,响起一阵沉闷的声音,这声音正是手抚过剑身发出的。
田原心里为之一动。
这声音传出很远,宇文燕和多多依依听得一清二楚,三个人诧异地愣了一下,紧接着第二声又响起来。
他们觉得自己在这声音里变得有些异样,仿佛体内有股清流在缓缓流动,宇文燕和多多心里一动,不约而同取出陶埙,依依叫道:
“咦,你们怎的都有个泥罐罐?”
俩人互相看看对方手里的东西,脸微微一红,多多迟疑了一下,把陶埙放在桌上。
宇文燕把陶埙放到唇边,迎着那呜咽的声音吹了起来,霎时,悲谅低沉的寒江独钓的曲声在天地之间,如细密的雪一般飘飞,闻者无不凄恻难忍。
老翁的双手停了一下,他直起身子,聆听着这充塞天地的埙声,叹了口气。
老翁的双手急促地抚摸,剑声越来越响,他突然扯开嗓门高声吟唱,浑浊的声音与剑声埙声交融在一起。
“悲来乎、悲来乎!主人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剑,剑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千钧金。”
“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悲来乎,悲来乎!凤凰不至河无图,微子去之箕子奴,汉帝不忆李将军,楚王放却屈大夫。悲来乎,悲来乎”
一滴清泪从宇文燕眼眶里滚落下来,多多不忍目睹,别过头去。
月光。
松影。
剑声。
埙声。
歌声。
断肠人在老翁浑浊苍老的歌吟里悲从中来,英雄远遁万山雪,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却是有语道不得。
漫天的大雪冰冷的大雪,一地的月光冰冷的月光。
黝黑的血从宇文燕的嘴角流了出来,依依睁大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宇文燕,而宇文燕早已是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只想吹,只想用这埙声来向这近在眼前的心上人表述自己的无奈和思慕之情。
血滴在石桌上溅成一朵一朵精致的小花,多多终于回过头来,她也惊讶地张开了嘴。
浑浊的声音继续吟唱:“剑是一夫用,书能知姓名。惠施不肯千万乘,卜式未必穷一经”
宇文燕终于支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昏倒在石桌上。
依依惊呼一声,脱口骂道:
“死老头臭老头,又死又臭的老头,你鬼嚎什么,在下,在下。”
多多一动不动端坐着,脸上木无表情,过了一会,她取过桌上的石埙,也吹了起来。
浑浊的声音愣了一下,又和着剑声埙声吟唱:
“笑矣乎,笑矣乎!君不见,曲如钩,古人知尔封公候。君不见,直如弦,古人知尔死道边。张仪所以只掉三寸舌,苏秦所以不垦二顷田。”
“笑矣乎,笑矣乎!君不见,沧浪老人歌一曲,还道沧浪濯吾足。平生不解谋化身,虚作离骚遣人渎。”
“笑矣乎,笑矣乎!赵有豫让楚屈平,卖身买得千年名。巢有洗身有何益?夷齐饿死终无成。君爱身后名,我爱眼前酒”
多多吹奏的正是黄元璐常弹的那首乐曲。
埙声应和着剑声吟唱声。
老翁扯开嗓门越唱越高,越唱越起劲。
多多赌气想与他比试,运作真气,脸上兀自笑着,埙声由角变商,最后变作宫声,再难持续,只好停止吹奏,无奈地把埙放在石桌上。
老翁继续吟唱:“笑矣乎,笑矣乎!宁武子,朱买臣,叩角行歌背负薪。今日逢君君不识,岂得不如佯狂人!”
老翁吟唱完毕,双手在剑上迅捷地抚弄,剑声呛啷作响,最后,老翁的双手蘧然翻掌,啪地一声拍在剑上,四下里顿时阒静无声。
宇文燕抬起头,双眼朦胧,多多朝他微微笑着,宇文燕也苦笑了一下,依依惊喜道:
“在下,你没事吧?”
宇文燕轻轻点了点头。
老翁双眼注视着田原,急促的呼吸渐渐调匀,他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
“小兄弟,我那一个问题却是连倪道周和黄元璐都应答不来,没想到你倒能破解。小兄弟,老夫可否知道你的大名。”
田原恭敬道:“老伯客气了,晚辈信口胡诌,倒叫老伯笑话。晚辈姓田,单名一个原字,区区贱名,有辱老伯清听。”
“田原?!”老伯沉吟了一会,问道:“小兄弟也姓田么,和田世南可是一族?”
田原道:“正是晚辈的父执。”
老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笑声极其怪异,院中的宇文燕和多多听到笑声,不由得一惊。
俩人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之情。
老翁的笑声还未止歇,宇文燕等听到田原“啊”地一声惊呼。
紧接着茅屋里寂静无声。
第216章 夜色也尴尬()
宇文燕和多多脸色顿改,一跃而起,急步抢到门前,用力一推,门却纹丝不动,多多急叫:
“小原,小原。你怎么了?”
茅屋里静悄悄的,宇文燕惊呼:“不好,我们上当了!”
他退开两步,一掌拍出,门摇了几下,宇文燕和多多四掌齐发,门砰地往后倒下。
多多此时也顾不得茅屋里有没有埋伏,在门倒下的瞬间,她已抢进门去,宇文燕紧跟着进去。
茅屋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多多焦虑地喊道:
“小原,小原,你在哪里?‘
回答她的仍是她自己的回声和紧随而至的寂静。
宇文燕摸到桌上的蜡烛,他把蜡烛点燃,俩人登时傻了。
茅屋不大,家什也甚是简陋,一目了然,此时茅屋内别说田原和老翁,即便是有一只猫躲藏在哪里,他们一瞥之下也能看到。
茅屋的左侧有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