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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他们才感到口干舌燥,急步走到泉边,俯身畅饮,甘醇的泉水沁人心脾,两个人饮了好久才抬起头来。
多多嘱咐:“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身影疾闪,消失在石柱石笋后面。
多多疾走的脚步,在这个大厅里激起沉闷的回声,田原注意地听着。
脚步声忽远忽近,从田原的左边,渐渐地移向右边。
田原叫道:“多多,多多。”
脚步声继续响了一阵,接着多多出现在他们刚才爬上来的地方,脸色凝重,缓步朝田原走来。
她摇摇头,在田原身旁坐下,田原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别急,你先休息一会,我再去找找。”
多多拉住了他:“不用找了,我都察看过,这是条死路,唯一的通道就是我们刚才上来的地方。”
走了这么长路,两个人这才第一次看清对方的脸,田原用手拭去多多额头沾着的细微的石炭岩晶粒。
多多抓着田原的手掌,把它按在自己的脸颊上,两个人相视着苦涩地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已用不着更多的言语。
俩人都很清楚,再寻找下去,和坐着等死已没有什么区别,这个溶洞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
洞顶悬垂着一个巨大的钟乳石,底部就快接近下面的清潭,从钟乳石尖尖的底部滴落的水珠,发出单调、刻板,节奏平稳的滴水声。
两个人坐在那里,目光不约而同注视着滴水的钟乳石,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一个过程在他们眼里缓慢了,放大了,闭上眼也能清晰地复叙。
水从上面流下来,在石尖上积攒着,形成了一汪水,这汪水越积越多,越积越大,有弹性地朝外膨胀,空气挤压着它,使它不致于马上落下。
上面的水继续流着,石尖上的水胀着胀着,再也支撑不住,从中间崩裂开来,一条细长的水线从石尖上挂了下来,紧接着,石尖上的水和落下的水都用力往回一缩,形成了一粒水珠,水珠急遽地落向潭面,把潭面压出一个很小的深坑,然后从坑中间,“咚”地跳起一个水花。
石尖上的水又胀破了,水线挂下,形成水珠,这一连串动作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重演着。
田原和多多谁也没有吭声,盯着一粒粒滴落的水珠发愣。
田原心里一震,猛地清醒过来。
只有那些垂死的人才会把目光久久停留在一件简单的事物上,只有坐以待毙的人才会把注意力停留在譬如滴水这样单调呆板的事情上面。
水滴的声音实在是时光悄悄流逝的声音,等死的人在这声音里睁着双眼,静静地感受着最后的时间从自己体内一点一滴地流逝。
自己这样盯着水珠,和那些垂死的人盯着灯花有什么区别?
田原一跃而起,哪怕没有希望也要寻找,一个人是不可以这样坐以待毙的,天无绝人之路,绝人路的是人的自绝。
他们沿着上来的石阶重走下去,刚刚习惯光明的眼睛在黑暗中,一时难以适应,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两个人虽然刚休息过,但还是精疲力尽,他们不知已走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这种无望的行走和摸索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彻底停止。
他们不敢停步,这种时候,一坐下去就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他们不甘心就这么向疲倦和死神低头,心高气盛的少男少女,无论是人还是事物,要么是把他们打趴下,要么是一剑直取他们的性命,而要他们低头认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两个人盲目地行走。
现在,他们不会想得更多,只知道往前往前,麻木地移动脚步,俩人互相偎依着,再也不担心会突然失足,既然一切早已注定,或迟或早,它总有结束的时候。
俩人沿着一条小道往前摸行,小道的尽头,有水声隐隐传来,越往前走,水声越响,走到面前才发现,这就是他们曾经从它底下穿过的瀑布,费尽周折和精力,他们又走了回来。
多多再也忍不住,偎在田原的怀里,轻轻地抽泣,哭声在巨大的水声里面,显得那么孱弱和凄楚。
田原默默无语,用手抚摸着多多的脸颊,一下一下,温柔体贴。
在这当儿,他比多多镇静得多。
这得归功于前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太多的苦难和打击使他变得成熟,或者说麻木。
多多软绵无力,田原搀扶着她迟顿地往前走着,穿过瀑布,又从一条下降的小道走去,一直走到谷底,一条小溪,静静地卧在他们眼前。
他们循着小溪往下游走去,小溪越来越宽,道路越来越窄,最后,脚下的道路消失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汩汩的溪水汇入潭里,打着旋涡,消失在黑暗深处。
两个人再也没有力气从来的路上重走回去。
他们在潭边坐下,攥着的双手湿漉漉的,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生命尽头。
就象溪水,最终要归于潭或湖泊,他们来于土,现在又要归于土了。
此时,俩人出奇地安静,溪水静静地流着,打着无声的旋,周围的寂静挤压着他们,他们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声响。
第47章 终于出来了()
俩人在地上躺了下来,眼前是空阔的黑暗。
多多的头偎在田原的臂弯里,身子蜷缩成一团。她细腻的手指在田原脸上划着,听得到田原咚咚的心跳。
“小原,有一件事我没敢告诉你。”
“噢,什么事?”
“其实,我们即使走到洞口也没有用,你想,石门紧闭,开门的机关又在外面,我们怎么出得去呢?”
田原突然笑了起来,他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早知如此,我们又何必折腾,就呆在草屋里不很好吗?”
多多贴着他胸脯的脸动了一下:“这样也很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到哪里也是一样的。”
田原心里一热,泪水滚出了他的眼眶,有这样一个女人想依相傍,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多多用手指拭去他的眼泪,她说:“外边的世道太险恶了,人在江湖,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如在这里好。”
“至少我是不会变的,多多,你信不信?”
多多点了点头。
“我田原若能娶多多为妻,当真是三生有幸。”
“你不怕背离天一派,不怕对不起你的爹娘吗?正邪本来就不是一家。”
“嗨”,田原叹了口气:“江湖恩怨,理不清剪还乱,这与你我又有何干?我也想通了,落花门是一回事,多多又是另一回事,就是我爹娘再世,看到多多这样的人,恐怕连喜欢也喜欢不过来。”
多多欢喜地叹了口气,脸紧贴田仓的胸脯,再也没有作声。
“只可惜我们就要死了,不然,我带你回碧溪坞的庄院去,对了,我爹爹书房里藏有一幅画像,画中的人和你很像。”
想到爹娘,田原的眼泪又流出来,多多温言道:
“你怎么了?”
田原哽咽道:“我至今连爹娘葬身何处也不知道,当真是枉为人子。”
“小原,别难过,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就陪你去祭奠伯父伯母,好吗?”
话一出口,多多自己也苦笑起来。
虽说这话已无实际意义,田原还是很感激她。
两个人沉默不语,在寂静中体味着弥留之际的温馨。
从远处隐隐传来瀑布的声响,身旁的溪水,潺湲地流着,无声地打着旋。
田原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是多么留恋生命,多么希望能够活着和多多在一起,把这幸福的时刻日复一日地延续下去。
“只可惜我们就要死了。”他说。
多多沉默着,没有答话。
田原转过头,看到她眼睛睁得很大,怔怔地望着黑暗深处,似在想着什么。
她突然一个激灵,欣喜道:“小原,我们未必会死。”
“怎么?”
多多坐起来,一拉田原,田原跟着也坐起来。
多多转过头看着田原,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泽。
“小原,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从小溪里啊。”
“那条小溪是不是就是这条?”
田原点点头,不解地问:“是又怎样?”
“傻瓜,我们既然能从水里进来,就能从水里出去。你记不记得前面鬼见愁的院子里也有一条小溪,是从崖壁下流出来的?”
田原点点头。
“我看就是这条。我们顺水漂游,就肯定能够出去。”
田原也激动起来:“对呀!”
两个人从水里站起来,溪水很浅,刚刚没过他们的胸脯。
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眼睛还不大适应外面的亮光,他们看到头顶的竹桥和两旁翠绿的修竹,透过竹隙,漏下来斑斑点点的阳光,他们已记不得有多久没照过太阳了。
俩个人仰着头,睁大眼睛,任凭阳光在头顶乱闪,刺疼了他们的眼睛。
经过一段时间的漂游,他们终于来到洞外,来到了鬼见愁的院里。
田原正欲爬上去,多多一把拉住了他。
多多趴在田原耳朵旁,悄声说:“慢着。”
田原不解地看着她。多多此刻正注意地倾听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多多显得更加漂亮,田原看得痴了,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多多一下。
多多的脸一红,轻声道:“别作声,你听。”
田原听到有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正朝着竹桥这边走来,那人走到桥边就停住了,阴沉着的脸抽搐着,田原差点就叫出声。
多多的手忙按住了他的嘴巴,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鬼见愁就站在他们的头顶,微仰着脸,院门大开,鬼见愁目光死死盯着院子外面,人紧张得一个劲地哆嗦,似乎正有什么厉害的对手找上了门。
鬼见愁太专注于院子外面,竟没发现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