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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愣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又往前奔去。
他一气奔到西湖边上,还未见鬼见愁和多多的身影,眼看前面就是杭州城了,他想,以老婆婆和多多的性格,不会进城去的。
没奈何,还是先到那个山洞看看再说。
心念及此,田原调转身子,往鬼见愁原先居住的地方奔去。
到了通往山洞的小径,田原问了路旁几个攥锄挖地的农夫,农夫疑惑地看了看他,说是有两个女人从这里过去,一个是驼背,还有一个,啧啧,皮肤白得象雪一般。
还有一帮歹徒在后面追赶,小兄弟,不是老汉说你,光天化日的,欺侮两个娘们可不好。
田原知道他们会错了意,当下也懒得解释,道谢了两句就往前奔去,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到了此时,才稍稍有些着落。
田原放慢脚步,悄悄往那边靠近。
隔老远他就听到鬼见愁和陆乘的声音。
他潜入一片树林往前移动,一直到了离俩人一丈开外的地方才停住,透过树隙朝外观看。
原先的草屋此刻已变成一片黑糊糊的废墟,鬼见愁站在这片废墟上面,身后的山洞敞开着,暴露出黑黝黝一个洞口。
泥垒的院墙已经塌坼,只留下一个门框孤零零立在那里,陆乘站在门里,和鬼见愁隔着小溪说话,小溪上的竹桥也被火吞噬。
田原往周围看看,怎么也找不到多多,只有金凤,一手托着茶盏,在离陆乘不远的地方一蹦一跳的,显得颇不耐烦。
鬼见愁道:“不错,我是和你讲定,我替你们杀一百个武林正道的人,你们替我把老蠢物捉来,不过,我此刻已改了主意。”
陆乘道:“你为甚又杀我们的弟子?”
鬼见愁冷笑道:“你未免太小看我驼婆子了,你以为我会白白替人家杀人?我杀了他们二十七个,自然也要杀你们二十七个,这下我们扯平了。”
陆乘也是冷冷一笑:“哦,你以为陆某是吃素的?”
鬼见愁仰天哈哈一笑:“笑话,我驼婆子要杀人,哪个又管得着。”
“不见得。”陆乘话音未落,身影紧跟着一变,手持一支判官笔,跃到小溪对面。
他人在空中,却已一掌拍出,鬼见愁侧身躲过他的掌风,手中的剑挡住他的笔,两个人面对面立在那里,潜运真气,以内力相拼。
金凤咯咯一笑:“哟,你们这两个丑八怪,站在那里眉目传情啊!”
足尖一点,矮胖的身子轻盈地跃过小溪,鬼见愁和陆乘正拼内力,两个人纹丝不动站着,分身不得,眼看金凤又欺到身边,心里连声叫苦。
只听得耳旁一声怒咤,白光忽闪,斜刺里冷不防插进一柄剑来,剑法奇谲古怪,金凤仓猝间只得退身自保。
田原手中的剑在空中忽然变招,刺向陆乘的左胁,陆乘身后就是小溪,退步不得,只好硬生生跃过小溪,鬼见愁剑上的真气在陆乘抽身的当儿猛然袭到,陆乘人跃在空中,浑身一震,胸口沉闷难当,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鬼见愁眼见自己一条老命就要断送,冷不丁却冒出一个少年,功夫甚是高强,打得陆乘金凤猝不及防,救了自己一命。
鬼见愁瞧着少年,却是刚才在破庙里见过的那个小傻子,诧异地问道:
“你是谁?”
田原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满脸泥垢,难怪老婆婆认自己不出。连忙说道:
“老婆婆,我是田原呵。”
鬼见愁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大笑:
“田原?怎搞得这么一副鬼模样,快点进去!”
田原依言钻进洞口,鬼见愁跟着也闪了进来,石门在眼前缓缓地关拢,金凤的羽化水射在石头上,滋滋冒着白烟。
在黑暗中,田原急切地问道:“老婆婆,多多呢?”
鬼见愁没有作声,冷不防右手一伸,把田原提在手里。
田原又好气又好笑,脸却羞得绯红,挣扎了两下,怎么也挣扎不掉。鬼见愁提着他在黑暗里走,嘴里轻声骂道:
“臭小子,你倒重了不少。”
田原情知挣扎已没甚么用时,索性老老实实任她提着。
鬼见愁提着他攀上跑下,微微喘着粗气。
田原心里暗暗奇怪,老婆婆今日怎的如此不济,自己再重,也不至于会令她喘粗气啊?
眼看就要到洞口,田原突然想到,多多一定就在这洞外,自己这样被她看到,岂不狼狈得很?
田原手脚乱蹬,一个劲地求饶:
“老婆婆,你快点放我下来,我自个走好不好?老婆婆,快放我下来。”
鬼见愁窥破他的心思,嘿嘿一笑,说道:“臭小子,你怕小丫头看到难看是不是?好,我放了你。”
手指一松,田原“啪”地摔在地上,人还没有起来,面前的石门就缓缓打开,一道亮光射了进来。
田原看到这洞里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景象,被他和多多啃吃干净的花枝,重又枝繁叶茂,只是已近初冬季节,就是在这洞里,也已没有盛开的花朵。
那条小溪,仍从空地的中间穿过,弥慢淡淡的热气。
田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穿过浓密的树丛,长裙曳地,一步一步朝搭在溪水上的草屋走去。
第109章 物是人非()
田原心头一热,急切地叫道:“多多!”
多多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呼喊,继续朝前走着,田原三步两步跑出洞口,朝那边奔去,一个劲地呼喊:
“多多,多多!”
多多不动声色,顾自朝前走着,眼看着田原就要追上,多多却闪进草屋,随手一带,草屋的门在田原面前吱咯一声关拢。
田原站在门口,两眼发直,哽咽道:
“多多,你真的不理我了?这么多日子来,我找你找得好苦,我不懂,你究竟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绝情,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好,我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委屈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多多,你答应过我的话都忘记了么?多多”
草屋里静悄悄的,田原站在门口,哭着想着,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他想起以前他和多多俩人在这里的美好日子,想起多多肯定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情才不理自己,究竟是什么事呢?
田原边想边摇头,怎么也弄不清这里边的是非曲直。
他又想到,多多这半年多来一直都在这里,这里日子的凄苦和艰难他想象得出来。
田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想也难怪多多变得冷冰冰的和老婆婆一样,每天守着老婆婆在这枯井一般的山洞里一呆就是半年多,以多多那般好动活泼的性格,又怎么受得了呢。
田原起初还在为多多不理自己而默默流泪,到了后来,变成是为多多这半年多来所遭受的困苦而伤心流泪。
不知什么时候,草屋里传出有节奏的“突,突,突”削木头的声音,田原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突突突的声音平板枯燥,一丝不乱。
田原再也忍受不住,伸手轻轻一推,草屋的门咯吱一声打开,门外的光线倒向门内,田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到多多坐在一大堆木屑中间,用剑削砍着手中的木头,她把木头削成四方形,然后削成圆形,再削成方形,这情景活脱就象田原第一次在外面的棚屋里看到鬼见愁的情景。
草屋里到处都撒满木屑,靠近里面的墙角堆着一堆圆木,看样子多多干这活已非一日两日。
田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期期艾艾呢喃:“多多,你”
多多低着头,一下一下认真地削着,对田原的呼唤无动于衷,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门口还有个人站在那里。
突突突的声音遮盖了草屋下面细腻的流水的声响。
田原呆呆地站着久久说不出话。
多多不急不躁,一剑剑把手中的木头削到再也不能削了,才放下手中的剑,站起身,朝门口走来。
田原惊喜地叫道:
“多多!”
多多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冷的,没有疑惑没有怨恨,也没有一丁点的欣喜和暖意,田原不寒而栗。
在他的记忆里,多多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她心里想着什么,眼睛就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而眼下的这双眼睛,是那么的空洞和绝决,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她的目光扫过田原时,田原感到在这样冷漠的目光里,自己似乎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或者只是门框的一个部份。
他几欲相信自己已看得见自己的心在一滴一滴滴着血,他惊讶的嘴唇张开着,久久都说不出话。
多多垂着睫毛,微低了低头,从田原的身旁走了过去,田原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是那种淡淡的温馨的香味。
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多多,那个偎依在他的怀里如小鸟一般低语的多多。
她走过田原面前时田原看到,她的头发还是那么漆黑那么柔软,肌肤仍还白得几欲透明。
田原的心猛地一紧,他看到多多娇嫩的双手因每日砍削木头,一道道皲裂着,变得枯燥苍老,如同一双饱经风霜的老妪的手。
田原的鼻子一酸,赶紧别过头去。
多多撇下田原,沿着门前的石径朝前走去。
田原目送着她的身影穿过绿色的花丛,一直走到离草屋三四丈远的溪畔,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呆呆地看着溪谷里流动的潺溪的水。
田原透过淡淡的薄雾,迷迷糊糊看到她的侧影,许久都保持同一的姿式,一动不动。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直觉得似乎所有的路都到了尽头,他不知道,接下去该做甚么或还有甚么事情可做。
他恍若置身梦中,周围的一切在他看来,若隐若现,都显得那般遥远和突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唯有头顶那一块青天和白云,唯有眼角的泪珠是真实的,铭心刻骨,使每一个瞬间都变得冷峻呆板,使人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