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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李“嗯”了一声：“当时喊你没反应，我停好车子就去找你了，哪还顾得上锁车？他娘的到底有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在这吓我们，让我知道是谁老子非剐了他不可！”
刚才在车里因为有暖风，倒是没感觉多冷，这会儿出来我冷得直打哆嗦。听到大李的话，我没好气的说道：“还是先出去再说吧，这样呆到天亮，你别说去剐别人了，怕是光这么低的气温就够咱俩受的了！”
大李从水中走了出来，扭脸看着车子，声音有点颤抖的问道：“那怎么办？把他俩弄出来？”
我抱着膀子站在屋檐下，手碰到裤兜的时候才发现，那包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塞进了裤兜了。掏出烟点上一根之后我，我扔给了大李：“要不咱俩在这受冻，让车里那两位暖和。要不就把他俩弄出来，咱俩进去。到时候四个门全部锁上，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到天亮，开车回去。”
大李点上烟，看着自己湿淋淋的裤子，直接把烟盒又抛给了我：“行，那咱俩一人搬一具尸体。搬出来直接扔的远远的，省得看到心烦。”
我弹了弹烟灰问道：“你不觉得尸体从那边跑到这边有点奇怪么？是不是这个村子还有别人呢？”
大李摇摇头：“这村子一看就是好久没人住的地方，你看看电线杆，还是很早之前的，现在村子里的线路全都换了，我记得这报道还是你写的。这个村子不会有人住的，就算是吓也得把人吓死，明显就不是人住的……”
正说着，大李说不下去了，假如这村子没人的话，那尸体该怎么解释？
我俩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再说话的心思。
假如光搬运尸体的话，这不算什么。但是在车里睡着之后遇到什么事情，我俩可就无能为力了。大李的话很笃定的确认这村子没有住人。那么没住人的话，就更让人害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脊背发冷。
烟抽完了，我俩都没动弹的意思。大李蹲在屋檐下，突然扭脸问我：“咱们的摄像机是不是还在后排座位上？”
我摇了摇头：“命都顾不上了，谁还管摄像机在不在啊。你说这个村子为什么要建造成这个样子啊？”
大李估计是蹲累了，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或许是以前河滩里劫匪比较多吧。你不知道，以前这黄河边，根本没法走，到处都是拦路抢劫的。这些靠近河堤的村子，一般都会建造成圆弧形，留四个口子，村子里的房子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可以避免有人来骚扰。不过这种村落在七、八十年代之后基本上就没了，家家户户都是忙着种地，谁还去打劫啊。”
说完之后，大李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这个村子倒是奇怪，按说这种村子早就拆除了，街道全都是圆弧形的，根本不方便农业生产。而且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家家都盖新房，这个村子里面，红砖的房子都不多，真是奇了怪了。这些户人家攒着钱不盖房子，还是农村人么？要说搬走吧，这个村子外面那些玉米田，还有新修的水泥路，都表明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村子里就没有人家呢？”
大李这么一分析，我脑子也活泛开来：“照你这么一说，这附近有人家，不过不在这个村子里。”
大李点点头，抬手捡起一块砖头扔进了面前的水中：“或许是因为村子的地势太低经常被水淹的原因，整个村子的人都搬出去了，在附近重新建起了村落。假如咱们今晚能找到附近的村子的话，那么也不用跟这两具尸体抢住的地方了。”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问题是咱们现在根本没法出去，更别提在附近找那个到底有没有还未置可否的村子。白天还行，现在这么黑灯瞎火的，村外的电线杆断了，想必就算有那个村子，也因为停电隐藏在了黑暗中，咱们怎么找？”
大李叹了口气：“得了，咱俩还是搬尸体吧。你来扶我一下让我起来，今天这趟任务，真是倒了血霉。”
我将烟盒塞进裤兜里，然后伸手让大李抓着我的手，准备拉他起来。
结果在我伸手的那一霎那，大李突然伸出双手，紧扣着我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拽，我踉跄着就摔倒在了旁边的水中。
在我摔倒的一瞬间，大李伸手在我裤腰中抽出了那把带着我体温的匕首。
我呛了两口水，挣扎着从水中起来的时候，一把雪亮的匕首就出现在了我的脖子旁边，大李的话这会儿听起来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刘志才，刚才我在出事的那台警车旁边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全都听到了？居然找到了这把匕首防着老子，你小子脑子挺好使啊！”
第8章 一面之词（）
大李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我立马紧张起来。
他手中的匕首距我的颈动脉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长这么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面对死亡的威胁，我发现自己的舌头都不太利索了：“李……李哥，你放松……放松点，你……你说的什……什么，我根本不……不清楚……”
不管今天遇到多少邪异的事情，不管我想过多少次大不了死了算了，在直面生死的时候，我依然做不到淡然处之，依然会紧张万分，依然会汗如雨下，依然非常怕死！
大李把刀往回收回几公分，然后对我说道：“你跟我装了，你肯定听到了。实话告诉你吧，咱们单位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经是开大货车，从黄河里面拉沙土的，但是后来我车子翻到了黄河里，我也是仗着会游泳捡了一条命，这也是我不喜欢来黄河的原因。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时车上是两个人！”
我一愣，然后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这么说来，车上另一个人是被你杀的？”
大李一听我的话，当即就愤怒起来，他抓着刀冲我喊道：“老子没杀人！那是他要杀我！你他娘的能不能听我说完？”
我赶紧举起双手，示意大李说道：“李哥李哥，你别激动，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大李喘了两口气，对我说道：“车里另外一个人，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小混混，当时黄河附近挺乱的，我就让他跟着我押车，一来是我一个人挺闷的，让他跟着我解解闷，二来是黄河附近动不动就有讹人或者勒索的现象，让他跟着我也有个照应。当时他挺眼红我挣钱的，天天跟着我学开车。那会儿我的活儿多，他很快就学会了开车。”
“有一次，从沙土堆里刨出一个石刻的乌龟，篮球大小。卖沙土的大老板识货，说是文物，能卖几十万。不过他是靠黄河吃饭的人，黄河里面的东西不能要，捡到要还回去，他将那个乌龟扔进了水中。乌龟的位置水浅，我俩一时财迷心窍给摸了出来，准备发一大笔财。结果开车沿着黄河走的时候，出了状况。”
“在黄河边的时候，都是我开车，他坐副驾上。但是那家伙突然就用腰中抽出一把刀捅了我一刀，要抢走那个乌龟自己独吞。捅了我一刀之后就打开车门想要把我踹出去。当时我紧挨着黄河开车，跟他一打斗车子就开进了黄河里。当时我肚子上有伤，挣扎着游了出来，他的腿被安全带缠着了，就那么死在了黄河里。你自己说，我是不是杀人犯？”
我愣住了，假如照大李说的这情况，好像死的那个人怪不到他头上来。不过事情真的是这样么？我说不上来。我看着大李，冷冷问道：“那你刚才把我扔进水里是啥意思？”
大李歉意一笑：“从那以后，我不喜欢别人腰中别着东西，特别是匕首刀子之类。刚才我脱衣服拧水的时候，你居然一直没有脱，当时我就怀疑你是不是从车里拿到了那把匕首，刚才上车的时候，我碰了你一下，确定你身上带着的是那把匕首，就想给夺过来，我不想再被人捅一刀了。”
大李的话听起来挺在理，但是我却抱着怀疑的态度。
曾经采访法院一位官员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一句话，成为了我为人处事的一条准则之一：“永远不要相信一面之词！”
大李是一个退伍军人，身体素质本来就超乎常人，再加上当时他正处于人生的黄金年龄时期，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身体承受能力，都表明他不会被一个小混混捅上一刀。不过现在我只能是怀疑，找不到任何证据。而且差不多十几年的时间，黄河沉积的泥沙早就将车子掩埋，就算是想找那台车也找不到了。
我悻悻的从水中走了出来，大李看着我问道：“怎么？不相信我的话？”
他指着他肚皮上的一道刀疤对我说道：“你看，这就是当时的伤口，那小子扎得很深，我在家养了几个月才好。当时他刚拿到薪水，我给他家人的说法是他去赌钱了，没有跟车，加上我平时对他们家挺照顾，倒是也没人再说什么。后来派出所还专门去调查失踪人口，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白搭，大李想要扯谎的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证据。再说现在明着质疑大李的话，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现在这种境地，只要跟他翻脸，我自问是打不过手持凶器的大李的。
虽然大李与我坦承了曾经的往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大李对我有了更深的防范，这种感觉是无法言明的，是一种心理上自然而然的感觉。
尽管大李与我开着一些善意的玩笑，但是我总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雨小了，这貌似是这几个小时最好的消息了，大李盯着路上的积水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这里的水还在上涨，看来这个村子确实是这一代低洼的地方，再这样下去，咱们的车子迟早被淹了。”
我掏出兜里的烟盒，已经被水浸泡得成了一团粉末。
大李看到之后，有点惋惜的说道：“可惜了，今晚咱俩没烟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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