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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虽贵为亲王千岁,却毫无半点架子,加上舒眉的洒脱不羁,过先生的胸罗万千,方云袖的俏皮可喜,令何千峰亦暂时放下了一腔心事,宾主间言谈甚欢。而毒伤初愈的许青榭则被交由鲁王的几位侍女帮忙照看。
“今日能与舒少侠相识,实为人生的大快事。本王且以茶代酒,再敬诸位一杯。”鲁王自己酒不沾唇,却是频频劝杯。
过先生与何千峰已带着醺然的醉意,方云袖虽喝得不多,却亦是星眸迷蒙。唯有舒眉酒到杯干,极为爽快,可他的一双眼却清亮如昔,果不愧“金樽清酒斗数千”之名。再加上他引经据典,妙语连珠,纵是不能倾得天下人,至少已令半醉的方云袖情迷意乱、神思不属,盈盈笑靥与腾腾酒意直欲在面庞上逼出一朵清婉的花儿来。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借着酒力,方云袖不依道,“哪里有只劝客人饮酒而自己不喝的主人?”看她这娇憨的神态,何似梅溪山庄的侠女,倒活像一个在长辈面前撒娇使性子的孩子。
鲁王朗声大笑:“本王已有十余年不喝酒了,今日在阵前饮的也不过是清茶而已。难道今日方姑娘要迫得本王破戒么?”
方云袖奇道:“千岁为何戒酒?”
鲁王不语。他身边的过先生接过话头:“方姑娘有所不知,十三年前赤水河一场大战,千岁身先士卒,虽是破敌十余万,但亦不幸身中毒箭,自此再不能饮酒,以免触发旧伤。”
蒙古可汗对南朝虎视眈眈,时时出兵骚扰,边塞百姓苦不堪言。直至十三年前,鲁王率兵与蒙古二十万大军在赤水河生死决战,最终大胜而归,此后蒙古再不敢南侵,方保得中原这十余年的安定和平。此战亦奠定了鲁王在朝中第一人的地位,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鲁王手抚右腰的旧伤,长叹道:“这一箭是蒙古第一勇士寒杰所赐,本王须臾不敢相忘。”
众人自然都听说过这一场大战,却未料到鲁王不饮酒却是由此而来,当下一并恭谨地举杯饮下杯中物,以示尊敬。
“我有一事不解。”何千峰转过话题,“千岁昔年先率军南下,破前朝残兵,再挥师北上,扫除外夷,立下了不世战功,可谓是胸怀平天下之志。但既然已经欲与乾坤盟大干一场,为何不收下舒眉在帐前效力,以做强助?”
鲁王脸容一霁:“何神捕身在京师,自然听说了不少坊间传言。此事既然牵涉到了那可得天下的九龙杯,本王自是不愿插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鲁王军功盖世,又是当朝皇帝的叔父,与乾坤盟对战也还罢了,若是趁机将九龙杯据为己有,如何会不遭宫中之忌?是以鲁王才宁可让舒眉放手去夺杯,自己则置身事外,以避闲言。
而方云袖一向胸无城府,不由替舒眉急道:“可是舒眉以一人之力,纵是有天下知交,却也难说能敌得住号称坐拥十万徒众的乾坤盟啊!且不说那自命天下第一高手的盛汉唐,单是这‘酒色财气’四位便都不是好对付的……”
过先生解释道:“千岁求才若渴,必不会让舒少侠孤身犯险,自然会随时派人接应。不过此事须得机密,若是不小心让皇上知悉,难保不会惹来不必要的猜疑……”
“这九龙杯中藏有可得天下的秘密,虽在本王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但盛汉唐若得此杯,却可趁势鼓动天下人同他一起谋反。为了天下苍生,本王今日才宁可不顾惜舒少侠与方姑娘的性命,亦要留下此杯。不过……”鲁王忧心忡忡地一叹,“而今京师朝政日非,各方势力互相牵制。本王自知功高震主,只待一平乾坤盟之后便隐敛锋芒,跳出是非,安心做一个不问国事的舒服亲王。若不是今日正好巡游于此,实是不愿与这九龙杯牵上任何关系。舒少侠可知我的苦心么?”
舒眉淡然一笑:“我只是替何神捕追回九龙杯,全然与千岁无关,更不须借助京师铁骑的力量。”
鲁王不由击掌豪笑道:“舒少侠胆略过人,所谓欠本王人情云云不过是说给管寸金与秦昭邻听的,你亦莫要放在心上。”
过先生脸上却略显忧色:“我已接到密报,前日清晨,乾坤盟酒使应千钟孤身一人于长白山脚下格杀了长白掌门许紫亭,后杀五人、伤七人,闯过长白十八弟子的九宫大阵而逃。唉,想不到为了一只九龙杯,长白一派便就此绝迹江湖了。”
方云袖瞪眼道:“这乾坤盟四处惹是生非,莫非不把天下豪杰放在眼里么?”
何千峰脸现惊色:“许紫亭献九龙杯之事曾密报京师,还言明那得天下的秘密亦一并会奉于皇上。乾坤盟中酒使应千钟非是一个嗜杀之人,莫非是为了拷问许紫亭那个秘密么?”
众人默然,心头皆是一片迷惘。
良久,过先生又道:“乾坤盟四使齐出,可见盛汉唐对此杯志在必得。事不宜迟,我们须得赶在管寸金与秦昭邻回降龙堡之前截住他们。”
那降龙堡正是乾坤盟的总坛,盛汉唐一向住于此地。
何千峰自知若是夺不回九龙杯,别说自己的乌纱帽,只怕还有性命之忧。他不由眼望舒眉,一脸焦急之色:“舒兄……”
舒眉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何兄莫急,待得天色一明,我们便与许青榭和云儿一并上路,去追回那九龙杯。”
鲁王沉吟道:“许青榭毒伤初愈,可先留在我军中。诸位放心,本王治好他的伤之后,定会襄助长白派重整旗鼓。”
“不!”舒眉的脸上又扬起那满不在乎、却充满自信的招牌笑容,“我心中倒已有一个主意,只怕许二兄还必须与我们走一趟。”
过先生眼睛一亮,似已明白其意,却不说破,只在口中喃喃一声:“温柔一笑天下倾!”言罢举杯啜饮。
方云袖与何千峰却是面面相觑,浑不解舒眉何以一副如此有把握的样子。
舒眉拍拍何千峰的肩:“何兄尽可放心,你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我定会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好!”鲁王看着舒眉于淡定自若间已是成竹在胸,不由轻轻赞了一声,面现诚恳之色,“本王与舒少侠一见投缘,今日听过先生说起你那些名满天下的知交好友,心中实是不胜仰慕,但望日后在舒少侠的朋友中亦能有本王的名字,吾愿便已足了。”
舒眉长笑,擎杯而起:“小弟欣然从命。”
鲁王起身走下台来,端起过先生桌前的一杯水酒,改过称呼:“能与舒兄杯酒论交,诚所愿也!”当下二人皆是一饮而尽,亮杯相视而笑。
何千峰与方云袖见鲁王居然如此看重舒眉,为他破了酒戒,心中皆是大喜。过先生却只如洞悉天机般淡淡一笑,复又拿过新杯倒下一杯酒来,缓缓倒入喉中。
这时,就听方云袖脱口道:“以往我总听人说,鲁王如何老谋深算、工于心计,今日一见,才知道您竟然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好汉子,绝对不输于江湖儿女呢……”说到此处,却听到舒眉与何千峰咳声不断,她方才发觉自己的失言,连忙吐吐舌头,掩唇不语。
鲁王却毫不在意地朗然笑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对那些流言蜚语本王自不会放在心上。来来来,今日既已破戒,本王便再敬方姑娘一杯。”说到此处,他却是微微一皱眉头,手按腰间,痛苦之色从面上一闪而过。何千峰知道鲁王大约是乍饮水酒引得旧伤发作,连忙上前一步,扶住鲁王。
舒眉也不由动容道:“这一杯便由小弟代饮了吧。”说罢抢过鲁王的杯子,仰首喝下。鲁王也不气恼舒眉的抢杯之举,只是轻轻一把推开何千峰,拍拍腰伤处,望着舒眉哈哈一笑:“舒兄可知我有多久未曾经历这椎心一痛了?”舒眉叹道:“可有十三年了吧。”
鲁王眼中泛起一份激昂,仰首道:“可是这十三年之后的一痛,却让我忆起了那些久违的戎马生涯,壮哉豪哉!”
舒眉扬眉似剑,轻吟道:“雪晴犹凛,复痛更惜!”
“好一个雪晴犹凛,复痛更惜!昔年豪气,今日更长。” 鲁王大笑,言罢蓦一转身,踏前两步,右手从腰间挥出,掌中竟已有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便如此于帐中舞剑而歌。
剑光晦明,但见鲁王身形不停,口中长吟不绝。
“烽火燃,虏骑犯,城堞烟,关山难!战车辚辚,尘云漫漫。但以枪戈挑征衣,血雨漱齿寒。
“红墙斑,白骨穿,黄泉咽,刀弓散!胡马萧萧,羌声乱乱。欲乘长风踏古今,奋旗边塞关。”
一曲既罢,剑光乍亮复灭,竟已钉入地上,深达三尺。
众人全然呆住,几曾想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王爷竟有这一刻的纵情豪放、激昂飞扬。听他语中的那份肆意、那份铿锵、那份高烈、那份郁狂,大家的心胸间均都冲涌起万千豪气,难以自抑。
鲁王傲立帅帐中,紫氅华服于明灭烛火下泛起一种妖诡而凌厉的煞气:“此词为我十三年前所填,便当以此给舒兄壮行!”
舒眉热血沸腾,长身而起:“兄台放心,小弟必不辱使命!”这一声“兄台”乍然出口,连他自己都是一震。
过先生似亦被鲁王一阕所激,拱手请命道:“老夫不过是千岁府中清客,不必顾忌京师权谋,此次愿随舒少侠一行,稍为效力。”
鲁王含笑、颔首:“有先生相助,我也可放心一二。”
舒眉与何千峰均知道过先生尽晓天下之事的本领,有他同行,实得了一位强援!
就听鲁王提高声音道:“夜深风重,诸位这就早些休息吧。本王明日一早领军回京,便不相送了,只于京师中静待诸位的佳音!”
他再定睛望向舒眉,拍拍舒眉的肩膀,长吸一口气:“兄弟,保重!”言罢转身大步出帐,良久犹听得到他的长笑声划破了暗暗夜空……
众人呆了一会儿,鲁王那凛霸天下的豪爽大气犹现于眼前,再想到即将与乾坤盟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