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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呆了一会儿,鲁王那凛霸天下的豪爽大气犹现于眼前,再想到即将与乾坤盟展开的一场明争暗斗,一时均是血气难平。
过先生对何千峰使个眼色:“明日上路还须作一些准备,何神捕不妨与老夫回房细细商议。”当下拉着何千峰出帐而去,只留下舒眉与方云袖二人独处。
那方云袖酒意上涌,此时只觉得心口怦怦乱跳,可是呆在舒眉身边,却又极感安宁。
她面泛桃红,对舒眉言笑晏晏:“这一次,你可不许赶我走。”舒眉故作愕然:“云儿是说的今夜么?”
方云袖大羞,一跃而起:“呸,我是说这一趟降龙堡之行呀。”她作势欲离,“就你会胡思乱想,我再不睬你了……”
舒眉淡淡一笑,也不挽留方云袖,就此沉思起来。
方云袖走到帐门,终舍不得与舒眉分离,复又坐到他身边,斜倚在那宽厚的肩头上,反手拉起舒眉外衣的一角披在身上,口中犹喃喃道:“反正就快天明了,休息一会儿便上路吧。”
舒眉解下外衣,重新给方云袖披上,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才好陪我去夺回九龙杯。”
方云袖乖乖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却忽觉得喉干舌涸,半梦半醒间犹低低一笑:“原来醉酒就是这般滋味,现在满嘴的酒气,真是想咬你一口呀……”话音未落,头一歪,竟已入梦乡。
舒眉摇头失笑,但听方云袖说到“咬一口”,不知怎地,脑中忽现出鲁王所吟的那首词:但以枪戈挑征衣,血雨漱齿寒……
一时竟似已痴了!
2.古道歌犹酣
嵌入一方孤零零的断崖中的,是一座淡青色的小木屋。
屋向朝南,不遮月色,紧闭的木窗中透出一线赤浊的微明,映在寂然无声、扑洒下来的银光中,如灿亮锋刃上那一层薄腥的血锈。
二十余丈外的山道边,五人远望小屋,静默而立。
那青色的小木屋左右两面倚着山壁,其后便是万丈深渊,临山道的一面便只有一门一窗。矗立于这雪夜孤崖中,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何千峰低声道:“据我手下的捕快密报,风剪霞二日前来到此处,我害怕打草惊蛇,一直隐忍不动。今日傍晚,管寸金与秦昭邻亦赶到此地,酒使应千钟却是不知所终。”
听到应千钟的名字,想到杀兄之仇,许青榭愤声一叹。
方云袖奇道:“这里峭壁孤崖,毫无退路,他们为何要来如此绝地?”
舒眉面露思索之色:“秦昭邻身为杀手,感觉敏锐,绝无可能发现不了跟踪的捕快,难道是故意诱我等来此?”
何千峰亦是不解:“按说乾坤四使既已得到了九龙杯,便当立刻赶回降龙堡。而他们这一路上不避行迹,大摇大摆地悠然来到此处,实是有些蹊跷。莫非已算准了鲁王不会插手此事,方才如此托大么?”
过先生正色道:“四使联手是何等惊人的实力,纵是鲁王帐下十六铁骑齐出,怕也要颇费些周折,自是不必怕我们发难。”
方云袖嘻嘻一笑:“我就不信这四个人如此厉害。待舒眉约齐了一众狐朋狗友,才有他们好看。”舒眉释然一笑,不语。
许青榭犹豫道:“或许是他们看出了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让九龙杯有所损伤?”
过先生抚须道:“此处再往南二十里,便是夺翼渡。依我看,他们故意显露形迹令我等安心,必是打定主意伺机渡河。而只要一过黄河,便是乾坤盟的地界,那时纵是鲁王亲点大军,乾坤盟亦不无一拼之力。”他略作沉思,“酒使应千钟一直不现身,大有可能就在夺翼渡口接应。”
何千峰道:“我看此小屋身处险地,仅有这下山的一条路,他们若要离开,必逃不过我们的眼睛,难道真要与我们硬拼一场?”
他想想乾坤四使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犹是心有余悸:“我虽是带了数十名捕快,武功却皆不算高,只怕真要动手时全然派不上用场……”
“以舒少侠高深莫测的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乾坤四使决不会与我们正面冲突。”
过先生似是对形势了然于胸,分析道:“盛汉唐威凛江湖,管寸金掌其钱财,更是富豪天下。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此处便应该为乾坤盟十二藏宝窟之一,一定设有脱身暗道。”
何千峰平日办案井井有条,但此九龙杯关系到自己和一众兄弟的身家性命,更还隐含家国天下的大事,加上面对的是乾坤四使这四位名动江湖的高手,亦是有些乱了方寸,失声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如果现在冲进去,只怕实力上未必占优,但若按兵不动,让他们逃了又如何是好?过先生,快快为我等拿个主意……”
过先生胸有成竹地神秘一笑:“此事既然由舒少侠接手,他必有主意,老夫权且抱着观望的态度吧。”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舒眉身上。舒眉面上又露出那若风光霁月的淡然一笑:“反正时间尚早,我们不妨再等等吧。”
方云袖对舒眉的信心极足,也不催促,紧一紧裹得密密实实的锦色貂裘,轻启朱唇,笑吟吟地问过先生:“这天下果真没有过先生不知的事么?”
“芸芸尘世,变化万千,有谁敢言尽知之?” 过先生傲然一笑,“不过若是说起这江湖之事,存于老夫胸中的一并便只有七个疑问罢了。”
许青榭忍不住好奇:“却不知是哪七件事?”过先生悠悠道:“巧得是我们此趟降龙堡之行,便关系到了其中四件。”
方云袖一个个扳着冻僵的指头:“嗯。盛汉唐、九龙杯,还有二件实在是想不出来……”她转头看看垂首沉思的舒眉,调笑道,“莫非还有一件与我们的舒大侠有关?”
过先生点点头,复又摇摇头:“舒少侠的武功出身与盛汉唐的来历可算作其中二件。不过么,嘿嘿,这九龙杯却未必看在老夫眼里。”
舒眉愕然抬头:“过先生所说的疑问可是与鲁王有关么?”
过先生却是低不可闻地一叹,似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却不知刚才舒少侠在想些什么?”
舒眉也不追问,沉吟道:“我本以为青榭兄与我们一起,乾坤四使或怕那九龙杯的秘密落在我们手中,定会伺机而动。却不料这一路来对方毫不着意,莫非应千钟真是从许紫亭那里得知了这个秘密么?”
许青榭语音中止不住一丝恨意:“我大哥岂是不知轻重之人。他虽是知道那秘密,却连我都没有告诉。应千钟杀我大哥,只怕是拷问不果,方下的毒手。”
何千峰接口道:“我听手下捕快密报,当日许紫亭与应千钟并无太多争执,三言两语间便遭其杀手,应该不存在拷问之说。不过……”他眼露疑色,“许紫亭身为一代掌门,如何会不知乾坤盟欲夺天下的野心。此秘密既然事关天下气运,他定不会轻易说给应千钟听……”
过先生肃声道:“乾坤四使中色使毒辣、财使贪婪、气使强悍,但若说起诡计多端,却是以酒使应千钟为最。若是许紫亭没有告诉他,必不会轻易杀之。”
方云袖一笑:“九龙杯再是价值连城,也不过是一件难得的珍宝,所谓夺天下的秘密或许都是传言。或者那秘密根本就不成其为秘密,所以许掌门才直说无忌。”
许青榭一呆,点点头:“此言倒也有理。我就奇怪那高丽商人既然知道这般惊人的秘密,如何不知奇货可居的道理,非要潦倒到向大哥出卖宝杯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许紫亭惨死,眼中又是一片黯然。
听许青榭如此一说,舒眉心中突有所动,抬头望去,却见过先生眼中亦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之色。
众人正思考间,忽听得山道上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的奇特处在于其频率或长或短,或急或缓,便若牙笏行板、偈鼓响锣。远远望去,便只有一人踏步道间,但细听其足音繁复,极为夸张,倒似是来了数十人的模样。
来的是一位青衣汉子,散发披肩,赤足而行,背负古筝、肩挎胡琴、腰别短笛、手执管箫,脸上罩着一张油彩所绘制的面具,根本看不清楚其模样。最奇的是,他腕上、踝间都缚着各式铃铛、角铁、青板、佩环等曲乐之物……怪不得行走间发出许多响动,看他这样子,倒似是将戏班的一套行头统统搬来了。众人一时错愕。
方云袖咯咯笑道:“想不到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竟然还会有唱戏的?”过先生熟知江湖诸事,蓦然想起一个人来,再看舒眉不动声色的样子,立知来人的身份。
青衣人一张涂得花花绿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从五人的身旁经过,略一停步,复又径直向小屋行去。
青衣人来到小屋近前,先闭目、仰面、深吸、晃身,一时乐声大作,再昂首、吐气、绽口、发音,嘶嘶地吼出一句来:“苦啊……”
这一声犹若静夜惊雷,于沉沉暗色中直传出去,大地似也抖震了一下,山顶的积雪簌簌而落。最后那一记“啊”声久久不断,越拔越高,由低回至高亢,由尖利至凄哑,在音峰处颤了几颤,再延留半炷香的时间,方如冰消雪融般缓缓散去……
在场的每个人心中均是一震。这一声虽无泣意,却胜似号啕,犹若将积了数世的愤伤愁怨尽皆喷吐而出,激奋处若痴、恸哑处如狂,令人恨不能陪他抱头痛哭一场,将这前生今世的万般悲苦诉于这苍茫天地!
“深更半夜,你鬼叫什么?”突然,一个红衣女子推门而出,正是乾坤色使风剪霞。她不施脂粉,束发垂肩,仍是一副小姑娘的打扮,只是看到青衣人怪异的模样,眼中露出一抹惊悸。
许青榭远远望见风剪霞,再也按捺不住,正欲上前,却被舒眉一把拉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许兄勿要急躁。”言罢他却当先往那小木屋缓缓行去。
众人不知舒眉心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