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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千钟耸然动容,再长吸一口气,将盘中一块狼心吸入口中:“我听说此杯以整块水晶雕成,杯上刻有九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许紫亭接口道:“此杯虽以九龙为名,但从那杯壁上却只能找到八条龙,这便是一个最大的秘密。若是应兄能放过舍弟,许某自当奉告个中蹊跷。”
应千钟踌躇良久,方才缓缓点头,一脸肃容:“我,答应你。”
许紫亭大喜,知道此刻决不能有半点迟疑,立即凑上前去,在应千钟耳边细细解说一番。
应千钟听罢,先长长叹了一声,再一口气将满满一葫芦酒喝得涓滴不剩,继而抬首望天,久久不语。
许紫亭心中忐忑,也不知应千钟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应兄不信,待九龙杯到手后便可亲自相试。”
应千钟忽然大笑道:“我自然相信。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不会再与你的兄弟为难。”
许紫亭方稍稍舒了一口气,却见应千钟诡异地一笑:“不过有一件事,许掌门大概并不知道。”许紫亭看应千钟笑得古怪,心中一惊:“请教应兄?”
“其实,那高丽商人能知晓这九龙杯的秘密……”应千钟再叹一声,喝了酒的肚子蓦然膨胀起来,就如吞下了什么庞然大物。
他凑近许紫亭耳边,这才轻声道:“却是我告诉他的——”
许紫亭闻言大惊!
既然九龙杯的秘密是由应千钟泄露出去的,为何他还要装腔作势地询问自己?心念电转之下,已感应到应千钟眼中的杀气。许紫亭脚步往后疾移,左掌击向应千钟面门,右手一扬,无鞘的“映雪剑”由下往上倒刺而出。他虽已久不动武,此刻又是变生不测,但几十年的盛名毕竟非同小可,在此生死关头,绝招倾囊而出。
应千钟鼓胀的肚子蓦然一扁,就似被什么物事抽空了一般,胸口砰然一声闷响,大口一张,一股酒箭直直喷在许紫亭击来的左掌上。
许紫亭大叫一声,左掌与酒箭相撞,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内力破开掌风,左掌竟已被酒箭射穿。
与此同时,应千钟右手疾若闪电,迅快地按在许紫亭的右手上,“映雪剑”方使出半招,立时倒卷回来,复又破衣,疾斩而入!
这一下交手只在电光石火之间,许紫亭方才退开半步,掌中的“映雪剑”已不受控制地从自己的腰间一掠而过。他脑中尚来不及闪过一丝绝望,上半身已软软地朝前扑倒,睁大的双眼中尤见到自己仅余腰腿的半截身子依然在往后退去……
热腾腾的血雾刹那间在阴冷的寒风中乍爆而起,复又化为漫天殷红的血雨洒落在雪地上。映出五分惊怖、三分惨烈与二分凄艳!
2.睹色城关
深夜沉沉,朔风凛凛,雪花轻舞,彤云密布。
嘶吼的北风将关堞上的大旗卷揉成一团,再呼啦啦地张扬而起,抖落下冷森森的雪花和冰屑。
十余人从山海关前的官道上缓缓行来。他们赶着一辆大车,车上放着一口硕大而笨重的箱子,吱吱嘎嘎的车轮压在堆满积雪的道上,印下两道深深的辙迹。
一面镖旗迎风招展,在蒙眬的月光与飘忽的雪影中,时隐时现地冒出两个大字——“泰安”。
领头而行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大汉,虬髯满面,相貌威武,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背后那柄高过头顶的鬼头大刀。只看这黄金吞口、皮包银鞘、柄上缀着九颗豆大明珠的鬼头刀,稍稍游历过江湖的人都必定知道他就是泰安镖局的总镖头吴子光。
镖师们相互谈笑,神情轻松。虽然这一趟星夜兼程的差事颇为辛苦,但报酬却很丰厚。更何况跟着总镖头保送一箱皮货去京师实在是一趟没有任何危险的轻松美差。毕竟,对于这些整日刀头舔血的汉子来说,唯一可贵的,便只剩下自己的生命。
许青榭一身镖师打扮,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炯炯地盯着四周。
出了山海关,他便暗自舒了口气。只要到了前面的小镇刘家集,将九龙杯交给前来接应的好友、京师名捕何千峰,他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许青榭心中暗笑:大哥许紫亭是否太过小心谨慎了?无非是一只小小的杯子,竟然如此兴师动众,让泰安镖局总镖头吴子光亲自出马不说,竟然还让自己装扮成普通镖师沿途随行。这路上纵有几个小毛贼,又如何敢惹东北第一大镖局与势力最大的长白派?
一轮寒月被那牵棉扯絮般的云团挤压成了一弯月牙儿,挂在一株斜歪倒下的大树梢端,几经挣扎,终于退隐到了茫茫的乌云背后。
在并不突兀的黑暗中,每个人都闻到了一股十分突兀的香味,听到一句更为突兀的声音:“卖花,卖花啦……”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那分明属于年轻女孩儿的体香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愉快轻松,那沉沉黑夜中一句温柔的叫卖声只是让每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就听随着那叫卖声而起的,是十余件兵刃同时出鞘的哗啦脆响。
月亮重新从霭霭云缝中露出脸来,就见一个身着淡青袖衫的女孩子提着花篮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女孩儿很美,看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淡淡的眉、大大的眼、小巧笔直的鼻子、薄而微翘的嘴唇,及腰的长发披拂着氤氲的月光,短小的紧身裙衫下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
只可惜,这样清妍可爱的女子却出现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何况还发出了那更不合时宜的叫卖声。
女孩儿黑白分明的双眸望着手持兵器的众人,似是怕得发抖,又似是弱不经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是,众人都觉得,于这轻扬纷飞的飘雪中乍然见到如此一个女子,绝对像一个妖魅更甚于像一位仙子。
“如此深夜,为何你一个小姑娘还不回家?”吴子光依然很冷静,几十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告诉他:这女孩子决不寻常。
小姑娘扁扁小嘴,看样子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各位大爷行行好吧。小女子自幼丧父,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前日母亲因病去世,家中却无钱安葬。小女子也不甘心卖身葬母,只好雪夜卖花了……”
说到此处,真有两滴泪水从她眼中流出,瞬间结为冰屑,挂在那冻得通红的脸颊边,更显得娇弱可怜。有几名镖师不由信了,发出一声爱怜的叹息。
吴子光却觉此女说话流畅连贯、条理分明,实在太过可疑。此时越见她摆出一副令人怜惜的样子,吴子光心中越是惊悸,胡乱掏出几两银子掷到她脚下:“我们不要你的花,这几两银子给你,快快回家安葬母亲吧。”
小姑娘望也不望那银子,柔声道:“大爷你真是个好人。不过小女子自幼也读过几年诗书,万万不会白要了你的银子,总要卖些东西给你,方才能够安心……”
一个镖师嘟囔道:“真是毛病,白捡的银子都不要。这寒冬腊月哪有什么花可卖,莫非你真要卖身么?”另一个镖师打趣道:“胡老三还是光棍一条,倒不如把她娶回家去,保证比那翠香院的姑娘还要漂亮可人。”一时间,几名镖师都哄笑起来。
小姑娘也不生气,依然微笑道:“若是小女子真碰到一个老实本分的,便嫁给他亦是无妨。只是你们走镖的大多短命,小女子可不要在家守活寡。”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静了下来。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小女子能够说得出来的。
吴子光的目光这时才落到小姑娘那双浑若无事、立于冰雪间的赤足上。他强按住心中震惊细察周围,却不见有其他埋伏,方才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要如何?”
小姑娘淡淡一笑:“好说,你给我银子,我卖给你花,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许青榭记起大哥许紫亭在自己临行前的诸多劝告,强忍着不发一声,只是静观其变。
吴子光不想多生事端:“既然如此,你便把花篮留下,我全买了。”小姑娘欠身一福:“这位大爷真是爽快,难道也不先看看我的花么?”
吴子光料定那花篮中必有古怪,反正避无可避,索性看看对方玩的是什么花样。他给左右打个眼色,令手下散开,围住那小姑娘,方才缓缓道:“那你便给大家看看吧。”
——花篮内果然满是鲜花:月季、玫瑰、腊梅、海棠、丁香、菊花……甚至还有一束桃花。
众人大奇,如此时节,如何会有如许多不同时令的花卉?他们不由均走近了几步。吴子光连打呼哨,各镖师方才醒悟,重又各就原位。
小姑娘纤腰一转,素手一摆,将花篮藏于身后:“你们看看是不妨的,若是用手拿,便须先付银子了。”
吴子光与许青榭目光锐利,早已看出花篮中的那些花并非真物,而俱是用彩纸剪成,但一朵朵都足可乱真,甚至枝枝都有绿叶相衬。
吴子光久历江湖,熟悉不少成名人物,此刻脑中蓦然浮起一个名字,只是看对方的形貌又实在不像,半信半疑间先冷喝一声:“大家闭住呼吸,提防有毒。”
小姑娘哼道:“你胡说什么,我的花如何会有毒?”说罢她随手拿起一朵腊梅,放于鼻端轻嗅一下,再叉起腰瞪着吴子光大声道,“你看可毒死我了?可毒死我了么?”那眼波流转处更带着几分轻嗔薄怒。此刻哪还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只怕便是初婚少妇也没有此等风情。
吴子光一时亦拿她无法,只得勉强道:“算我说错了。你拿了银子,留下花篮便回家去吧。”
小姑娘嘻嘻一笑:“只可惜你的银子不大够。”吴子光眼中精光一闪:“你要多少?”小姑娘小嘴朝镖车一撇:“那口大箱子便差不多了。”
镖师齐齐呼喝,一同踏前几步,数般兵器齐出,顿时将小女孩团团围在中间。
“别慌别慌,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小姑娘一手将花篮藏在背后,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