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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光有些惨淡,却清晰的照亮了君兮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
舌尖弥漫着血腥味,君琛终是停了下来,有些脆弱的抵着君兮的额头,“信我,好不好,君兮”
君兮说不出一句话。
书房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那刺痛她双眼的那一幕,还不断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女人挑衅的笑,无比清晰。
她该如何信他?
君兮说,“好啊。”
君琛瞬间抬起了头,眸子里星辉熠熠,“真的?君兮,你真好!”
君兮嘴角又勾起了那似嘲似讽的笑,“你杀了那个女人,我就信你。”
君琛眼底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了,“除了这个。”
“她就这么重要?”眼底的泪似乎就要溢出来,她再次仰头,把眼泪逼回去了,沁着月光,苍茫得像是一片海。
君琛没有说话,但君兮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说,“君琛,你给我上的,让我最深的一课就是,永远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曾经我一度天真的以为,我就是你的一切。现在看来,多可笑啊”
她真的笑出了声,“上辈子,我做另一个人的发妻,他对谁都温柔如水,对谁都海誓山盟,我还笑他做戏手法高明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陷入这甜言蜜语的一天,成为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一类女人。天真的以为,那些话,你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君琛神情似乎比她还痛苦,“信我,那些话,我只对你一个让你说过!”
君兮闭了闭眼,嗓音疲惫不堪,“哥哥,我累了”
他用力抱住她,“我送你回去休息。”
这次君兮安静靠在他肩头,不吵,也不闹,乖巧得像个瓷娃娃。
君琛控住不住自己手上的力道一再加大,仿佛是担心自己怀里的人下一刻就会消失。
“君兮,我给你讲讲北地好不好,北地的雪是最美的,草原上的扶桑花开了也好看我们我们的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
“哥哥,”君兮突然唤了声。
君琛止住步伐,月光之下,明明是两个人的背影,却显得那般寂寥。
“我是重活一世的人。”
“我知道。”
“你恨过我吗?”
“从来没有。”
“那爱过我吗?”
“君兮,这一世,我只为你而来。”
君兮唇角勾起,“一直这么骗我多好,永远也不要让我拆破谎言。”
君琛想说,那不是谎言,可是他开不了口,还不少时候,不是时候现在还不能告诉她那一切。
君兮动了动身体,“放我下来。’
君琛自然不肯,“别闹。”
“那就让我再闹一次吧,背我去北城门好不好?再放一次孔明灯。”她语气里带着一抹请求。
君琛把人放下来,蹲到了地上,君兮乖巧的趴到了他背上。
这次一路都在说话的是君兮,“你惹我生气了,以后什么事都答应我好不好?”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除了杀萧若,其他的都行。”
“那个女子叫萧若吗?”
君琛轻轻应了声是。
君兮抿了抿唇说,“那是你师妹对吧?”察觉到他后背一僵,君兮却没心没肺的大笑出声,“我查过你了!看吧,我就是这么一个小气又容不得人的女人,你不告诉我你关于墨家的一切,我就自己去查,赤云骑还是挺厉害的呢!你是墨家最出色的弟子,令诸侯国闻之色变的机关术传人”
他一直不答,君兮便没心没肺笑道,“好啦,我不说这些了,我不让你杀萧若了,七喜八宝不适合做暗卫,你放她们走吧,还有汤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许为难她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永别()
君琛说,“我答应你。”
她伏在他肩头沉默了很久,曾经假萧若出现的时候,她并未多心,现在看来,有些局,是很久之前就开始布下的了。让她觉得讽刺的是,这个真萧若还没柳嫣然手段高明,她竟然会输。
因为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她爱的人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手腕上同心蛊留下的印记那般浓烈,可是谁又知道,那鲜红的色泽是药物作用呢?
他每天给她药浴,扎针,放血明着修复筋脉,她腕上的红点色泽却一天比一天艳烈
“你这么厉害,君氏云骑我就不留给你了。”她语气天真得像个在撒娇的孩子。
他脚步微顿,“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君氏云骑。”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君兮都没再开口说话。
到了北城门,守城的将士看到是君琛,当即让二人上了城楼,君琛吩咐他们找三千个孔明灯来,守将一愣,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找,可是君琛脸色实在是太恐怖,守将也不敢多啰嗦,带着人去做灯笼的商行砸门去了。
半个时辰后,北城门上空浮起了无数盏孔明灯,将漆黑的夜幕撕开一个口子,却不知这零星的光点,带来的会是黎明还是永久的黑暗。
皇宫。
双目浑浊的老皇帝批完奏折,正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突然之间发现远处亮起的天幕,问跟在身后的总管太监,“那是什么?”
总管太监眯着眼打量半晌,才恭敬回答道,“陛下,那是孔明灯。”
“孔明灯?”老皇帝又想起了出征前那晚京城上空的孔明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冷笑道,“自古红颜多祸水!”
总管太监一脸谦卑,并不搭话。
“这场棋,孤布了十二年,谁能逃得出去?”老皇帝阴骛笑了两声,“姑且让他们放肆这最后一夜吧,天明之时,朕就要收网了!”
“陛下英明!”太监奉承道。
老皇帝目光又浑浊了起来,“大祭司还没归来吗?”
“大祭司亲自赴往南疆,为陛下取圣水祈福去了,还有些日子才归呢。”总管太监道。
老皇帝显然不满,太监便道,“陛下,何不去柳嫔娘娘那儿?”
“柳嫔?”老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几乎笑成一朵菊花,“那倒是个好去处。”
偌大一个北城楼,连个巡夜的守卫都看不见了,城楼之上只能看见并肩而立的两道人影。
君兮拿着一盏孔明灯,迟迟没有放,君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拿纸笔,你把愿望写上去吧,孔明灯飞到了天上,老天爷会看见的。”
君兮巧笑倩兮,“你何时也信神佛了。”
“本来不信的,后来就信了。”
“神佛会听见我的愿望的,我就不写了。”君兮捧起那个孔明灯,偏过头看君琛,君琛会意跟她一起放飞了那个孔明灯。
看着那豆灯火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君兮说,“有时候会莫名觉得,有些东西,也会这样越来越远,然后再也抓不住了。”
君琛拥住她,没有说话。
摸到她的手指冰凉,要解下外袍给她披上。
君兮没有拒绝,甚至把头轻轻靠在了他肩膀上,“君琛,我很小气的,我的东西,不许别人碰。那根君山木簪,你别把它送给第二个人,我的屋子不许别人住,我的朔雪马也不许给别人骑”
“你的永远都是你的,谁也抢不去。”君琛语气笃定。
君兮就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么,你呢?”
君琛眉宇间是疲惫和苦涩,“君兮,我真想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孔明灯飞得很远很高了,成了一个个小光点。
“小时候母妃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变成了星星,你会认得我吗?”
君琛用力抓紧了她的手,“说什么傻话!”
君兮指着黑漆漆的城楼下,“这城楼挺高的,你说我要是跳下去,会不会摔的血肉模糊?”
“君兮!”他失控吼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手心全都是汗珠。
君兮北吼了还冲他笑,“我说着玩的,我才舍不得死呢,摔下去好痛的”
他攥紧她的手往城楼下走,“回去。”
君兮被半拖半拉着走,像是个在跟他撒娇的任性小姑娘。
当脚踏上城楼下的地面时,君琛一直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几乎在落回肚子里,从来没有谁,能把他逼成这般。
他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君兮,不知道是要发火还是求她别再这么磨他。
北城门的守将看着二人离去,只当是打情骂俏,踹了个新兵蛋子一脚,心底还是挺郁闷的,大半夜的被人吵起来吃狗粮。
君兮要跟君琛一起走路回去,好几次君琛想抱她回去,她都不肯,脾气上来了还扯他头发,君琛没辙,只得跟她一起走路。
等二人一起走回王府的时候,几乎都下半夜了,君琛亲自把她送到了房门口。
按照她的性子,一定不会让他进屋的,可是这次君兮竟然主动伸手抱了他,君琛几乎难以置信,“君兮,你”
“今晚留下来陪我,我就原谅你,好不好?”她模样还颇傲娇。
今夜的君兮太过反常,但是这样的邀请,让君琛脑子里根本想不出拒绝的话。
他揽着她的腰身进屋,门口却传来剑一的声音,“世子,可算找到您了”
君琛脸色有些难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剑一噗通一声跪下,“世子,萧若小姐不见了!”
君琛几乎是瞬间就顿珠了脚步,“你说什么?”
剑一看了君兮一眼,还是说出了实情,“是剑七剑八绑走了萧若小姐”
君琛不可置信看向君兮,君兮笑容刺目,“没错啊,就是我做的,都说了我很小气的。”
他胸腔剧烈的起伏,揽在她腰间的手逐渐僵硬。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离去。
君兮唤他,“哥哥!”
他决绝得没有再回头。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君兮轻轻笑了笑,“照顾好自己。”
哥哥,照顾好自己。
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