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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嫌弃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样的,娶了你简直就是苦了表妹夫!你就一败家玩意儿”
君兮黑着脸把一盘水煮虾叩他头上去了。
林淼顿时那叫一个肉痛,指着君兮控诉道:“你你败家!简直不要太败家!蚊子腿儿也是肉啊!何况市场上这虾卖得老贵了!”
君兮大步走出亭子,头也不回地道:“我再败家,君琛也养得起我!”
林淼看着少女远去的火红背影,嘴角翘起的弧度突然变得苦涩,拿起一个猪蹄啃在嘴里却没了半分味道。
“你都有人养了,我这么抠,省下来的钱给谁花啊”
因着林淼这一搅和,今天想回王府倒是有点不现实了。
君兮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忙得人仰马翻的一院子人,又是一呆。
“这是怎么了?”君兮很容易就找到了抱刀站在一边的八宝。
八宝神色有些复杂,正欲开口,屋子里又传来了一阵瓷器碎裂声。
“出去,都出去!”这个嗓音,沙哑却又歇斯底里。
君兮瞄了一眼,记得这里原是一间空房。出现在她院子里的男人,除了君琛,也就只能是连清那个小白脸了。
嗬,脾气还挺大的嘛!
君兮一脚踢开了门,一屋子苦涩的药味儿瞬间充斥在鼻尖,碎了一地的瓷碗和那一地褐色的药汁无端惹眼。
汤圆正端着不知是第几碗重煎的药站在床边劝连清喝药,应该是哭过,眼眶发红。
连清受了风寒,又发热了一场,此刻脸上嫣红,加上他眉眼原本就有几分妩媚,看起来倒是魅惑无比。
“郡主终于肯见我了。”连清挑衅似的勾着嘴角,语气是说不出的刻薄。
一听这话君兮眉头就是一皱。
这家伙不会自恋地以为,是她要救他的吧?
目光扫向汤圆的时候,汤圆就已经跪下了“奴婢该死,是奴婢给郡主添麻烦了。”
连清脸色变了变,很快,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更加嘲讽的弧度:“郡主这是何意?看不上连清,就想把连清随手赐给下人?”
汤圆红着眼瞪了他一眼,泪水已经在眼眶打着转,怒喝:“你闭嘴!”随即一个头重重磕下:“郡主,奴婢绝无此意!”
连清冲着君兮妩媚一笑:“因为连清是国公府的人,郡主才对连清这般冷淡吗?明明郡主对世子还有您那位表兄都是极上心的”他苍白的手放在嫣红的唇畔,无端诱惑:“连清整个人都是干净的呢”
君兮眸子里似覆了一层冰,冬日里本就森冷的空气,寒意直浸骨髓。
汤圆见君兮这般,眼中满是惊惧,冲连清吼道:“闭嘴!你就那么想死吗?”
君兮嘴角扯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目光落到连清身上,眼底若三尺寒潭:“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汤圆扑过来,抱住了君兮的脚,哭道:“郡主,您放他吧,求您放过他吧!”
君兮轻垂了眼眸子:“汤圆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连清仍是不怕死地冲君兮笑:“郡主,您的婢女都折服在了连清容颜下呢,连清不信,郡主一点也不曾动心明明郡主第一次见连清,就盯着人家看了好久”
君兮怒极反笑:“你这病鬼似的模样,本郡主还真是没兴趣!”
连清眼底划过阴冷,依然笑面如靥,“那郡主对谁有兴趣?哦,您的童养夫是吧?可是郡主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在风月楼里逍遥快活呢?”
这次君兮是真的大笑出声了,这个小白脸,他编什么理由不好,竟然说君琛逛花楼!
君琛是个断袖好不好!
虽然这个断袖现在对她也有兴趣了。
连清眯着眼打量君兮,确定她是真的在想笑,脸色难看起来,“你这样的女人,果然是没有心的,看来你对你的童养夫,也不过如此。”
君兮冷冷看他一眼:“我待他如何,还用不着你来管!”
“八宝!”她叫了一声,八宝已经抱剑出现了在屋内了。
“锁他肩胛骨。”君兮淡淡下达了命令。
连清瞳孔一缩,她看出来他是有武功的!
镇北王郡主,果然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的!
“不要——”
“郡主!”这次无论汤圆怎么哭都没用了,佛堂旁边的偏殿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佛堂里,转动着佛主念经的老太君听见那惨叫声,手里转佛珠的动作慢了一拍,苍老的眼看了一眼供奉的金佛,老太君继续合上眼念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老太君神色一变,却是没有回头:“您亲自过来了。”
“我让你们送镇北王郡主进宫,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这低哑的嗓音里带了一抹磁性。
老太君说,“那孩子胡闹惯了,自幼没父母拘着,性子也野,这么多年同琛儿在一起,我怕她们早已这才找了一个怜人,等她胡闹够了,琛儿也心冷了,再送她入宫”
那人沉沉笑了两声,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阴鹜:“你们君家,还真是把儿女当玩物”
这话让老太君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却是什么也没说。
那人又道:“镇北王郡主先别动她,修罗世子君琛”轻轻呵了一声,“他得死了!”
第四十七章 他在花楼()
晚间的时候,依然没有君琛的半点音讯。
白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君兮在夜里半点睡意也没有。
她自然不会因为连清那一席话,就真的跑去花楼里找君琛。
再说了,京城这么大,有名的花楼还真不少,她就算真想去找,也不知上哪儿去。
君兮烙烧饼似的,在床上左翻右翻,怎么也睡不着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钥匙,这才微微安心了一点。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事情,都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了猛然间就和君琛这样了,也是她重来没有想过的。
有时候她都会莫名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醒了,其实一切都还在原点,君琛依然对她恨之入骨,她还是那个窝在冷宫安安分分种萝卜种白菜的挂名皇后
翻滚到后半夜的时候,模模糊糊应该快睡着了,却听见好像有人在吹笛子,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凝神去听,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君兮烦躁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想要依偎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可以给她依靠的人不在
那若有若无的笛音,让君兮莫名的焦躁。
她眸中冷了冷,穿衣起身。
一出房门,冷风灌进衣襟里,寒意彻骨,可是君兮没有半分知觉,她的视线,被远处飞舞的一双蝴蝶牵住了
这个冬夜,又下了雪,那火红的蝴蝶身上,散发着赤色的光芒,在渺渺天地间,永不知倦一般起舞。
笛声又响了,两只红蝶扑散着蝶翼,互相追逐着飞向远处。
君兮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抬脚跟了过去。
猛然间笛声停了,红蝶不见了踪影,君兮才惊觉自己不知到了何处,四周假山林立,在无边夜色里,诡异又阴森。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一曲低低吟唱的蝶恋花在夜风里传来,君兮眸子一缩,低喝了句:“谁?”
半轮残月挂在天幕,星光惨淡,起风了,雪大得更大了些,峥嵘的树影摇曳,鬼气阴森。
君兮手已经摸向了缠在腰间的红磷软鞭。
“兮儿——”凉薄夜风里,送来一声清浅呢喃。
君兮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了起来,她冷喝:“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假山另一边,突然亮起一盏暗红的灯笼,真的是极为诡异的暗红色。
提灯的那人穿了一身金线龙纹的紫衣,面上戴了一个眉眼笑得弯弯的狐狸面具,手上拿了一个糖人,浅淡的月光映在积雪上,君兮清楚地看到了那糖人儿是个言笑晏晏的女娃娃。
“兮儿”他的嗓音在夜风里变得格外渺茫,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跟我回去”
君兮一鞭子就狠狠地挥了过去,那道人影直接被她打散了,暗红的灯笼变成两只发光的红蝴蝶,扑散着翅膀她飞来,那缥缈的声音依旧传来:“怎么能不回去呢?兮儿不乖”
君兮用鞭子挥赶着那只红蝴蝶,心底一片慌乱!
那该死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响起一声鸦啼,一直试图飞近她的那只红蝴蝶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远处飞去。
君兮追了几步,就发现红蝴蝶不见了踪影。
诡异,简直太诡异了!
君兮往回走的时候,发现了落在假山上的那个糖人儿,很精致的一个女娃娃,嘴巴明明是向上弯着,一副在笑的模样,可是那红的过分的唇色,那双点出来的黑黝黝的眼睛,像是有人透过那双眼,正在看着她。
君兮心底的寒意又深了几分,直接一脚将那个糖人儿踩了个稀巴烂,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楚——钰——”
君兮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王府。
睁眼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林淼带着胡渣的憔悴脸。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君兮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异常沙哑。
一杯水很快就递到了她唇边。
林淼哼了一声,眼底是熬夜熬出来的血丝,“我在想,你要是还不醒来,小爷还得砸多少医药钱在你身上。”
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君兮觉得好些了,又有力气怼他了:“守财奴!”
这一场大病让她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本来就小的脸,仿佛一下子没了肉,衬得一双眼愈发大了,林淼鬼使神差地在她发顶摸了一把,见君兮疑惑地看着他,他又面不改色的把手放在了她额头,说:“总算是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