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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兮努力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到,也就没放在心上,“估计是长了颗小痘痘。”她咕隆两声:“让厨房这两日准备清淡的饭菜吧。”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用过早膳,君兮闲来无事,又去院子里练枪。
白雪依旧纷纷扬扬,君兮手中的长枪矫健如一尾游龙,一勾一刺又迅又猛,她自幼习练鞭法,自然有些武功底子,难得的是,她鞭法飘逸,下盘却是极稳的,这也是学君家霸枪一大优势。
长枪过,腿风扫,穿魂回刺,扫过的庭院里又覆盖了一层雪,但是君兮周围一丈之内,都仍是青冈石地砖的本色。
“铮!”长枪入地,枪尖儿在石砖上擦起了火花,却未能刺破。
君兮的目光落到了那边残破的地砖上。
“我教你一套枪法”
那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那一天教她习枪也仿佛就在昨天。君兮眸子里有了嘲讽的神色,握紧了长枪,脚尖儿一璇,身子凌空翻起,长枪横扫,舞出一片绚烂的光影,似乎点点繁星自星空坠下,而后旋身一刺,飞雪还未靠近枪头,就被那股劲气振飞。
收枪,她踩着一地积雪往回走。
雪松后才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初阳下,松尖儿的积雪融化,一滴水珠落在他眼睑,像极了一滴泪,可是他那样的人,注定了是不知道怎么哭的,又怎么会有泪呢?
君兮刚回屋,汤圆就说武侯家递了拜帖过来,司徒飞云邀她一起去慧文公主府上赏花。
这冰天雪地的,能有什么花可看?无非就是梅花了。
君兮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待在府里也闷得慌,就让人备车去了。
因为八宝有伤,不能陪同君兮,和君兮一起上马车的就变成了汤圆和红杏。
君兮极少参加京城贵女的宴会,公主府的家丁收到拜帖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连走代跑地跑进大门了,留下车夫一脸错愣地站在大门处。
汤圆掀起车帘望了一眼,诡异开口:“郡主他们不会以为您又是来砸府的吧?”
揽月楼能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背后自然是有人的,君兮那日嚣张无比地砸了揽月楼,毁的不仅是一个美人窟,销金窟,也是一个情报处。
揽月楼背后的主人再怎么恨,却也奈何不了君兮,她顶着孤女的名头,谁要是欺负到她头上去,别说边关那些军汉,京城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何况君兮现在还是一个香饽饽,军权在手,那个王公大臣不想巴结巴结她?
指不定巴结巴结着,君兮看上自家儿子了呢?然后君氏云骑就到手了啊!
君兮砸楼的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闹得人尽皆知,肯定是幕后有人煽风点火,不过注定要让那人失望了!因为名声什么的,君兮压根就不在乎!
大门处很快就迎来一大片人,走在最前面的妇人,一身华丽的金丝蓝绿百花团宫装,领口极低,银红的牡丹纹抹胸半裹住一片白腻的胸脯,高高的发髻上满头珠翠,肤色雪白,唇色嫣红,一双细长的眼里三分笑意,七分算计,眼尾高高挑起,就多了几分妩媚的味道。
慧文长公主乃圣上的胞妹,长孙皇后的幼女,亦是曾经名动京城的一个大美人儿。
君兮率先下车见了礼:“君兮见过长公主!”
慧文公主亲自上前扶起她,笑道:“不知道郡主要来,府上下人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郡主可得见谅。”
皇室的人似乎天生都有这样一种能力,便是装笑,也能装出十分的诚意。
君兮那里能真要她来扶,当即就自己站直了,慧文长公主自然也只是做个样子需扶一把,她身上有一股极为馥郁的花香,甜腻得叫君兮有点发晕。
君兮不着痕迹后退一步,道:“长公主哪里话。”
慧文长公主望着她笑了笑,突然说了句:“都说当年江南林家女,艳绝天下,可惜那时候本宫在关外,没能亲自见上一面,今日见郡主这般姿容,倒是不得不信了。”
“长公主谬赞了。”君兮回道。
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慧文长公主原本是楚国嫁去南疆和亲的,可惜三年不到,南疆王就死了,南疆是巫蛊的发源地,南疆人自然是极信鬼神之说的,觉得是慧文公主命格太贵,他们南疆受不起,就把慧文公主给送回来了。
当今圣上只有她这一个胞妹,当年送她远去南疆和亲,就觉得已经亏待了胞妹,所以慧文长公主回京之后,自然是百般受宠。
哪怕她带起了贵妇们的男宠之风,皇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慧文长公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她母亲,那句话里,到底是何意?
由慧文长公主亲自接待进府,君兮自然在贵女中出尽了风头,那一双双眼落到她身上,自然是各怀心思。
君兮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视而不见。
京城第一美人儿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她一身宝红分襟罗裳,往这长公主府的花园一站,花了十二分心思打扮自己的贵女们,一下子都成了陪衬品。
让君兮意外的是,长公主府的花园里,竟然真的开满了百花,红的红,粉的粉,岂止争奇斗艳四字了得。
院子里也是极暖和的,难怪先前看慧文长公主穿得那么单薄。
贵女们脱了身上厚厚的披风,里面穿的也都是春装,一个个聘聘婷婷,扑蝶儿闻花,当真是人比花娇。
慧文长公主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整个人软的跟没骨头似的,涂着艳红豆蔻的手指捻起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轻嗅,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君兮,“抚桃,你说,她美吗?”
立在旁边的侍女恭敬地弯下了身子:“不及公主您当年的美貌。”
“呵,少哄我开心”慧文长公主蛇一样扭动软的没有骨头的身子,“我有点乏,你给我捏捏肩。”
侍女十指修长,但骨节极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手,极有技巧地捏在了慧文长公主肩上,慧文长公主舒服得直哼哼:“我是不是老了,最近老是乏得紧。”
“您容颜还是和十六年前一样,这院中少女,又有几个比得上公主您的姿色?”侍女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手却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嗯?”慧文长公主原本紧闭的眸子一睁,竟有几分威严。
“抚桃该死。”
侍女跪在了地上,这次说话,是低沉的男声了。
亭子周围都是橘色的帷幔纱,隔绝了亭外的目光。
慧文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起来吧。”
抚桃说,“公主不愿抚桃伺候,抚桃去换莲公子来。”
慧文长公主勾起了他的下巴,戏谑笑道:“怎么,吃醋了?”
抚桃低下了头:“奴不敢。”
风掀开了帷幔的一角,慧文长公主目光又落到了院中的红衣少女身上,其他贵女都是拈花浅笑,只有她,仿佛对着满园名花不甚感兴趣,英气又带着几分俊秀的眉微皱,甚至随手折了一枝泣雪琼,拿在手里百无聊奈的扯花瓣玩儿,稀薄的日光落在她侧脸上,她半眯着眸子,一双眼就变得狭长深邃起来。
有下人见她折了泣雪琼,吓得不行,也不知说了什么,她微恼地将手里的琼花枝往后一甩,徜徉而去,留下侍女站在原地都快哭了。
她恶劣得,就像十六年前,那个在皇宫弄哭她的少年一样。
第五十五章 燕望北定亲()
慧文长公主眼眶湿润了,仿佛是又看到了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她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长羡哥哥,若是你留下的,是个男孩该多好”
跪在地上的抚桃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嘴角。
镇北王,君远山,字长羡。
他是个死去十多年的传说,可是他长枪在握,战袍加身的模样,依然叫当年的京城贵女,现在已经为人妇的贵妇们,魂牵梦萦。
十二岁从军,十五岁领兵,十八岁拜将,弱冠之年封侯,那样的盖世英雄,光是听听他的事迹,都叫人唏嘘不已呢!
他随着慧文长公主的视线,也朝院中的红衣少女看了过去,唇角勾起的弧度又大了些。
君兮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那目光让她想忽视都不行,可是四下打量,贵女们几个围在一团,说说笑笑,也没人在看她啊。
她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甩掉那芒刺在背的感觉。
花园空旷,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到了那八角亭上。
一只纤纤玉手拨开了帷幔,慧文长公主含笑的眉眼就这么撞入她眼底,对方脸色熏红,发髻微乱,神色也是极为慵懒的,以前那些宠妃伺候楚钰出来时,就是这副模样。
君兮眼角一跳,就想移开目光。
但是慧文长公主分明在看着她笑,目光妖娆的,妩媚的,像是一把软软的钩子,勾在了人的心尖儿上。
君兮被她看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礼貌性的点点头,就转过身走了。
慧文长公主那一笑是什么意思?觉得她也是喜欢养男宠的?想拉她为盟友?君兮身子狠狠地抖了抖,恶寒了一把。
汤圆抱着她的披风跟在她身后,问:“郡主,您是冷吗?要不把披风披上吧。”
君兮看着汤圆的皮球身子,突然觉得怎么看怎么看欢喜,她招了招手:“汤圆,过来。”
汤圆迈着小碎步上前。
君兮一把拉过她,让她跟自己并肩走,成功完全挡住了亭子那边的视线。
汤圆捧着披风受宠若惊:“郡郡主,这于理不合。”
君兮拉着她当人肉盾就走:“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司徒飞云叫我来,她自己怎么没在?”
正说着呢,就听一簇夹竹桃下,几个贵女说起了自己。
“这武官养出来的女儿,就是不知道廉耻为何物!先是镇北王郡主,现在武侯县主也是逮住缝隙就往燕元帅跟前凑!”说话的是个瓜子脸的贵女,穿了一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