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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
凤冠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这镜中人是自己?
君兮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上辈子她嫁去东宫时,穿的嫁衣是什么模样,她已经不记得了。
这一世,她为谁穿嫁衣?
这个问题一蹦出来,君兮蓦然清醒了,君琛给她穿嫁衣?何意?
她回头想问他,他恰好捏住了她精致的下巴,目光盈盈,拇指磨砂了一下她的唇,道:“可惜没有胭脂。”
然后他俯下头来。
这是一个温柔,却又垄长得叫人窒息的吻,君兮甚至忘了挣扎。
结束时,他气息有些不稳,仍是笑:“不过就是不上胭脂,你也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他拉着她走的时候,君兮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穴道已经被解了,而且,他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身喜服。
接下来呢?是要拜堂吗?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拜堂?
君兮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有一瞬间,她觉得觉得,他是想一辈子把她锁在这地宫里。
接下来的路段比较熟悉,因为她之前来过。
君琛打开那扇普通的石门的时候,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上前一步替她挡了挡寒气。
才向她伸出手:“来。”
那个一身战甲的活死人,依然被绑在冰柱上,撕碎的狼尸也凝结成坚冰了,这里温度极低,倒是没有异味。
她不知道君琛带她来这里是何意,也不敢伸出手。
那个活死人上次撕碎野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是君琛永远都是不容她拒绝的,他捏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但她绝对挣脱不了。
他说:“别使小性子了,父王看着呢。”
父王!
一瞬间,君兮如遭雷击。
她错愣地抬起头,看着冰柱上被铁索困住了的活死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记忆里已经模糊了面貌的父王连在一起。
君琛带着她跪在了冰面上,向冰柱上的活死人磕了个头,才道:“父王,原谅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了,才带她来看你。前些年,她还小,不懂事,怕她哭。”
君兮已经完全懵了。
耳边嗡嗡作响,君琛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
她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蓬头垢面的人。
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的,可是那一刻,他抬起头来了,乱发之下,依然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的死鱼白的眼,明显不是活人的肤色
但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他依然是他生前的样貌,俊朗的,英气的,一骑过处,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君兮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心底窒闷得难受,可是她哭不出来。
或者,是忘了该怎么哭。
君琛说:“父王,你放心,我会一辈子护着她,一辈子对她好的。”
他握了握她的手,“给父王磕头吧。”
君兮呆滞地点头,却没有注意到她扣头时,君琛也跟着叩了三下。
他笑,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还差两拜。”
然后他拉着她站起来,“拜过父王,该拜天地了。”
他对着门外三拜,君兮站着没动。
他眸光有一瞬间暗淡,不过马上又笑了:“无妨,天地为证,我生生世世不负你便是了。你若负我我自然会把你抓回来的。”
摆正她的身体,他道“夫妻对拜。”
他弯下身要拜,君兮抓住了他的手臂,喃喃道:“疯的是你,还是我?”
他只顿了顿了,躬身完成这一拜,才开口:“你不拜我也没关系,我宠着你让着你就是了。”
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心底生出一股绝望,压抑得她快要窒息。
再次站直时,他眼角颤了一下,瞳孔里的黑红缓缓褪去,像是什么东西如愿,甘愿化作飞烟离去。
君兮想跟君琛说什么,朝他看去,去发现他眼角沁出一滴晶莹的水珠,手按在自己胸腔的位置,可他面上分明的带着笑的。
“你”君兮带着几分迟疑开口,却又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当然会照顾她的。”他说了一句是是而非的话。
眨了一下眼,眼底的水泽就不见了,他打横抱起她,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的人了。”
她不说话,他也不介意,“害羞了吗?”
他转身看向被锁在冰柱上的人,“父王,我先带她回去了。”
被锁在冰柱上的活死人,至始至终都只安静地看着一个方向,恍惚间,那泛白的眼瞳里,涌出了水泽。青紫的唇角上弯,是在笑。
君琛回的不是王府,而是之前给她换嫁衣的地宫。
他让她坐在了暖玉石床上,不知从哪里取出的酒,倒了满满一金杯递给她,“交杯酒,要喝的。”
手臂缠上她的,他一饮而尽。
见她还是没有要喝的意思,他说:“清酒,不醉人的。”
那一瞬间,她像是丢失了魂魄,仰头喝下那一杯酒的时候,心底已经有个角落轰然坍塌。
杯子坠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暗香拂过,是他被她压倒在了白玉暖床上。
这次平静的是她,因为她语气很郑重:“君琛,我的心,在那里,交给你,你要的起吗?”
他深深地看了她许久,
“天地为证,四海为鉴,君琛此生若负君兮,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庄重得,像是一个仪式。
明明哭不出的,君兮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自己会落泪。
他拆下了她满头珠翠,食指拂过她眼角那滴泪,放进了自己唇中。
苦涩慢慢在嘴里化开,他说:“君兮,从此你是我的妻,我不会再让你受一分委屈。”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说情话的,他只会许下承诺,然后用一生去完成。
大掌慢慢插入她的发,青丝在指尖缠绕,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谁是谁的劫?()
白玉暖床周围淡粉的帷幔不知何时放了下来,不远处的暖池里,青铜龙嘴里还缓缓吐着细细的水流,旁边的莲花缸里,一株含苞待放的红莲颤巍巍地立在莲叶之上。
可能是帐子放下来了,有些闷,君兮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出了好多汗。让她难受的罪魁祸首又俯下身来吻她,喘息着似乎比她还难受。
让她一直害怕的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她眸子里有茫然也有慌乱,无意识叫了一声:“君琛”
“痛就咬我。”他吻着她说。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时候,她呜咽着咬上他肩。
“君琛,我疼”她泣不成声。
帷帐外的红烛摇曳着,静静照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偌大的地宫里,暖池里静静的流水声很清晰,混杂着细碎的呜咽,水缸里的红莲,颤巍巍绽开了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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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有风拂过帷帐,一双狭长又锋利的清冷凤眸刷地挣开,怀里空无一人!
他给她换上的嫁衣已经叠好放在床头,倒是她昨日穿来的那件齐胸的衣服不见了。
寡薄的唇,一下子抿得死紧。
他胡乱套上衣服离开地宫。
冰窟的石门打开的时候,细碎的哭声就传入他耳膜。
冰柱之上,层层叠叠不知缠绕了多少圈的铁索已经结了冰,那人覆了寒霜的铠甲,像是一座雕像。
他的人儿跪坐在地上,拖曳的火红裙摆像是一地血光,已经哭肿的眼仍是望着那个丧失了所有感官的活死人。
她青葱玉白的手,攥着那人冰冷暗白的手,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他那三寸余长的尖利指甲,只一遍一遍唤着:“父王爹爹”
就像是幼年,那个伟岸的男人,褪去战场上的一身血光,牵着她的手走在繁华街头。
她轻轻晃动活死人的手臂,不明白父王为什么不应她,也不像小时候一样抱她了,豆大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砸在了结冰的地面。
心底倏地一痛,他见不得她哭!
走过去抱住人儿已经冻僵的身躯,他说:“别哭。”
她扭过头来看他,神色有些凄惶又有些茫然,仿佛是被击碎了所有的坚强,回到她四岁那年父王双亡的时候,无助,无措。
或许这些年里,很多个夜里她都曾这般哭过,只是他没有看到
他该死的没有看到!
双臂的每一寸肌里都在用力,似要把她嵌入自己胸膛,血肉相连,这样她就不会再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恐惧和悲伤。
“君兮,你还有我!”一如十二年前他说的那句‘你只有我了’。
不同的是,十二年前她推开他固执地要去找她的父王母妃,而这次,她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她抱他抱的那么紧,仿佛他真的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他心疼她,可是心底有个凶兽却在她的泪水滋养下长大。
他希望她一无所有!什么都不会!只能完完全全地依靠他,若是有一天离了他,就会丢了半条命一般!
这个想法只是一念而过,他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残忍,温柔地抚摸她的发。
“地上凉。”他抱起她,完全裹进自己的衣襟里。
她摇头,仍是泪流不止,“我想多陪陪父王”
他寡薄的唇又抿了起来,嗓音却依然温柔:“冰窖打开太久对父王不好。”
她抬起头来看他,眸子里一片清明,他不知道她已经冷静下来了,还是仍然沉浸在这突来的巨大悲伤里。
本来以为已经入土为安的血亲,成了这副非人非鬼的模样,怕是谁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
她问:“父王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喜欢看到她眸子里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