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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么你这儿的馒头比我之前吃到的都要软些甜些?”燕望北嚼了两口,砸吧了下嘴。
君琛瞥他一眼:“不都是城内的百姓送来吗?”
胡人半夜攻城,被他们打退了,城中百姓连夜煮了吃食过来送给他们。
燕望北想想觉得也是,可能这家做馒头的手艺好些吧。
他刚转过身,就敏锐地发现城楼下面,一群妇人里,有一道目光直直地盯着这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河神献祭()
莫不是城中混进了什么奸细?
燕望北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去,被抓包的女子身体瑟缩了一下,狼狈别开了眼。
燕望北看着手里的馒头,一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剩下的半个馒头他也不啃了,往天上一抛就被早就候着的鹰叼去了。
“北地苦寒,开不出桃花的。”他有意所指。
君琛正因为之前那突来的心悸乱了思绪,猛然听见燕望北这样说,微微有些疑惑:“什么?”
燕望北看着那一笼馒头冲他挑了挑眉。
君琛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战火频繁,明日下令,让城中妇孺不得再靠近城楼。”
燕望北自然也知道君琛这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什么,心道这小子果然对任何事都有着狼一般的嗅觉,嘴上却说:“别啊,城中妇孺不来,谁给我的将士们送吃的啊。”
君琛眼底甩出一把冰刀,“临阵脱逃这样的事,我是做得出来的。”
燕望北面上一懵:“你什么意思?”
墨色的天穹里俯冲直下的苍鹰稳稳落到了君琛肩头,君琛也不理燕望北,径直取出信纸来看。
燕望北不知这小子又抽什么疯,只得道:“好歹这是在外面呢,能给我这个主帅留点面子不?”
君琛终于望向了他:“我答应了君兮要活着回去的,要是你这仗打不赢了,我自然得当逃兵回去找她。”
燕望北一口气堵在心口,眼瞪得跟铜铃一眼,好半响才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有你在,怎么可能打不赢?我明日下令不许城中妇孺过来了还不行吗?”
这狼崽子在威胁他呢!
君琛眸子微微一敛,为那句有他在怎么可能打不赢,“元帅慎言!”
燕望北大大咧咧往城墙垛上一坐,“我说的是实话,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目光散进无边的夜色里,他道:“老子就想痛痛快快上阵杀敌,在背后运筹帷幄的该是你这种肠子拐了不知几百道弯的人。”
君琛正想说什么,心口猛然又是一阵抽痛,他捂住心房的位置,面色有些痛苦。
燕望北一惊,忙跳下城墙垛来扶他:“怎么了?”
他黑漆漆的眸子慢慢染上猩红,一字一顿道:“君——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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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小镇
八宝她们冒雨去了后院,赤云骑中会医的人给那小丫鬟扎了针,小丫鬟才停止了抽搐。
“她这是羊癫吗?”七喜问。
施针的是赤云骑的随行军医,将小丫鬟身上几处大穴的针收回皮革囊袋中,他眉眼皆是沉俊:“她身体无恙,我暂时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
七喜不懂军医的话,既然身体无恙,为何方才又口吐白沫?问道:“可是她方才分明”
军医说:“她脉象无异,这样的症状老夫行医数十载,也未曾见过。”
墨姨冷笑:“我倒要看看,小小一个临安镇,到底有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作祟!”
七喜面色也多了几分沉重,突然想起什么,她问“对了,墨姨,你怎么知道这婢女去过池塘那边?”
“她脚上的鞋子泥印是新的,泥上还有青苔,整个府上,长有青苔应该也只有池塘那边了。”墨姨道。
七喜坐不住了,决定也去八宝那边搭把手。
屋外瓢泼似的大雨丝毫未停,七喜路过游廊处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习武之人耳力极加,虽然有雨声遮掩,七喜还是听到屋内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回了,一定是她回来了”
“先是小香,然后是小眉,现在府里来的客人也被吸进去了”
七喜看了一眼,确定这里是府上的下人住的厢房。
府里的客人,莫不是郡主?
七喜无声地靠近那间厢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冷风夹杂着雨丝斜吹过来,落在脸上,带着凉意。
不知为何,一到夜里,这府上突然就沉寂了下来,像是没了会呼吸的东西。
七喜脑子里刚划过这个想法,就听厢房里的女子哭道:“快别说了,别把她招来了!”
“听说小茶今天突然也倒了,不知道小茶能不能熬过今夜”
又是一阵哭声。
小茶?方才发羊癫疯一样的那个婢女?
雨似乎更大了些,恍惚间自己就置身于漫天雨幕里,夜寒露重,七喜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凉意。
她伸手在纱窗上戳了个洞,只见屋内的矮桌上点了一豆烛火,几个婢女围坐在一起,脸上皆是凄惨是神色。
“她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们,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们!”其中一个婢女大概是被惊吓够了,凄厉地哭出了声来。
旁边立即就有人去捂她的嘴,也是一脸惊惶的神色,喃喃念道:“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报仇也扯不上我们”
明显这话自己都不怎么信。
冷风从后背袭来,一只冰冷的手拍上肩膀,七喜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旋身避开那只手的同时,手中的匕首就出鞘划了过去。
“是我!”低沉的嗓音响起。
七喜紧绷的神经一松,是十一。
“你怎么也过来了?”七喜刚把匕首收回鞘中,转身往回走:“这府上诡异得很,我们去找墨呃”
七喜脸上一片错愣,但人已经软软地倒下了。
男子抱起七喜,黑夜里一道耀白的闪电嗤啦划过天幕,照亮了他妖精似的侧脸,以及那双幽紫色的眸子。
落在原地的,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棱角分明的薄唇勾起:“第七个了。”
墨姨很快就发现七喜也不见了,八宝一行人冒着大雨打着火把在后院查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像是密道的地方。
墨姨气得横劈了一张桌子,怒气冲冲地直接闯进了镇长的居处。
出乎意料的,这么晚,镇长也没睡下,墨姨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前,叩拜挂在墙上的那副观音大士图像。
“你你们半夜闯我的房间作甚?”镇长脸上闪过慌乱。
墨姨担心君兮的安危,已经懒得跟这个人浪费口舌了,闪着寒光的枪尖儿直逼镇长面门,喝道:“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老实交代,郡主在哪儿?”
“什么郡主,我不知道啊?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个红衣少女吗?我这府邸就这么大,你们也翻了个底朝天了,这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儿?”镇长看着那锃亮的枪尖儿心肝发颤。
墨姨眼神一厉,横枪一劈,旁边放了瓜果盘子的桌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镇长瞳孔一缩。
墨姨长枪没有收回来的意思,看向镇长:“你想尝尝君家霸枪的滋味吗?怕是你这把老骨头消受不起!”
“君君家?你们是长羡王手下的兵?”镇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异和颤抖。
墨姨眼神一变。
当年君长羡征战四方,威名远扬,朝廷还未封他为镇北王时,民间一直都是用长羡王称呼他的。
对那个楚国的战神王爷,百姓心底大多还是神一般敬仰着他。
墨姨看镇长的目光打了几分审视。
镇长却已经颓然坐到了地上,哭喊道:“作孽呐,作孽呐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呐”
“把话说清楚,我家郡主到底怎么样了?”墨姨怒喝,边上的八宝也是一脸紧张。
“快去城隍庙!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镇长语无伦次,老泪纵横。
夜幕里,厚重的大宅门打开,几匹骏马闯进了漫天大雨里。
“真想宰了那个糟老头子!”马背上八宝咬牙切齿。
墨姨面沉如水,周身气息迫人。
十一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镇长的话一直在几人耳边回响。
“临安镇年年发大水,三年前一个神婆路过此地,说只要每年春初,准备三名美貌少女献给河神,河神就不会发大水了。本来一开始也是没人信的,可是那一年恰好有几个少女被李县令给糟蹋了,自己寻死投了河,结果那年就真没发大水。镇上的人不得不信了。”
“可李县令那副做派,家里有标志姑娘的哪里还敢待在临安县,都举家带口地跑了,去年就没给河神献祭,结果去年初春就发了大水,几百亩良田都给淹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不给河神献祭,今年又要发大水啊神婆说去年没给河神献祭,河神已经发怒了,今年献祭需要九个美貌少女,我们上哪儿去找九个美貌少女啊,便是找到了,人家也不愿献祭,为了整个临安镇的镇民,我只好把自己府上的丫鬟拿去献祭,对她们编出闹鬼的传闻与您同行的那位姑娘跟城隍庙壁画上的天女生得真是一模一样,神婆说她是天女转世,本就该是河神之妻,只有用她献祭了,河神才不会再发大水”
墨姨一生征战沙场,什么鬼怪奇谭没听过,甚至两军交战,有时候还会专门放出鬼神谣言去扰乱敌军军心。
她自然不会信镇长那番鬼话。
只在心底暗恨,这一路都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若是君兮真有什么闪失,她就是以死谢罪怕也难辞其咎!
耀白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天幕,映照着倾盆大雨,轰隆一声炸雷响起,像是响在每个人心头,马蹄踏起半人高的水花,夜雨湿透衣衫,寒意彻骨。
黑暗里,君兮缓缓睁开了眼,看见站在自己面前那容颜清俊的人,错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