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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阑柔声道:“咱们已经远离是非地了,想必是非也不会再寻上我们了。主子安心就是。”
山风浩烈,吹起颜熙素白衣袂的一角,似一只枯萎的蝴蝶,疲倦地张开着翅膀。“青灯古佛,若能如此了却一生,也算清净。”
柳阑微微叹一口气,“如今这般奴婢确实也是意料之外,皇上对您骤然这般无情,总叫奴婢觉得有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转变的太快!”
颜熙咬一咬嘴唇,心底的冷寂和悲伤几乎无法克制住,“那座皇城黑暗至此,我情愿永生永世不要回去,相见无期也许正是他给的最好的结局。”
柳阑按住颜熙因为悲伤微微颤动的双肩,双手有力而坚定,“主子能活着走出来的地方,并非人人走得出来,主子一定要相信,有时候终生不得相见,亦算一种保全,也许也是一种权宜之计。”她叹气道:“但愿主子想的明白,可以夜夜安睡。”
柳阑的话,颜熙如何不明白。
自进离开皇宫来到凌峰,颜熙何曾有一晚好睡。
许多个深夜,她都几乎是睁只眼睛看着天空从暮色四合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的熹微晨光。
光影的变化投在窗纸上的明暗交错,只消一点点的变化,她也都了然于心。
多少次那些已经许久不曾纠缠自己的噩梦再一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那些满目的鲜血,那些曾经一场熟悉最后却都倒在血泊里的身影,颜熙如何不痛。
却只能无能为力,眼睁睁瞧着这些噩梦在自己本就残破的心上肆意咬啮蛀噬,直到残缺不全。
明知无力反抗,唯有生生承受。
颜熙的夜不成寐。柳阑如何不知呢?
连青竹,她亦听见那捂在被中的嘤嘤哭泣。
哭泣那自幼熟悉无讹远别天涯的父母兄长,哭泣最后的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长夜漫漫,耿耿秋灯。
本就是秋花惨淡秋草黄的时节,秋夜漫漫无际,似乎永远都没有明亮起来的那一天,纵使等到天明,心中的黯淡又何曾被照亮片刻呢?
也许此生,从她遇到他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颜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自己额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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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容颜已老情义断()
悄然无声中,两个人只是默默。
待她们回到房中时,青竹已经拿来了饭菜,一应摆在桌上。
见颜熙回来,不由抱怨道:“住持已经和厨房打过招呼了,说小姐还在月子中,要格外照顾些可以吃些重油和荤腥的东西,哪知道送来的吃食仍旧是没有一滴油的,更别说荤腥了。就连奶娘这几日奶水都少了呢!咱们当然没什么,可是小姐还在月子里,身子不养好怎么行呢?小皇子也是要吃饱了才能快些长大呢!”
青竹连珠价说完,颜熙只拾起筷子,静静道:“到底是佛门清静之地,怎么能动荤腥呢,也别显得我太出格了。不拘什么,吃得饱就行。前两日那个怪人不是还送来一只鸡吗?炖了给乳母喝下也好不委屈了睿儿!”
凝霜接口道:“真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狠心,竟然真的不闻不问?”
柳阑道:“姑娘说话还是要小心些,虽然是山高皇帝远,可是隔墙有耳,主子如今带着小皇子独居在外。切莫再被有心之人陷害。”
“只怕……”凝霜急道:“就是咱们一味的忍气吞声,那些人也会得寸进尺,连小姐也要一同辛苦。”
颜熙默默垂首,咀嚼着口中的素菜,淡然道:“我已身在凌峰,即便要吃什么样的苦,也是应当的。至于睿儿,他是我的儿子,若是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了,如何当得起我的儿子!”颜熙说完扶着她们三人的手,恳切道:“只是为难了你们,总是为我辛劳不已。”
青竹含泪低头,呜咽道:“奴婢自幼在丞相府长大,如今身边的亲人只剩小姐一个了,只要陪着小姐,我什么都不怨的。”
柳阑亦道:“奴婢既然愿意出宫陪伴主子,那么无论遇上什么难处,都是心甘情愿的。”
颜熙心下感动不已,唏嘘道:“从今往后,也只有咱们四人相依为命了。”
青竹低低哭着,啜泣道:“咱们都没有什么的,只是小姐这样瘦,我瞧了真害怕。”
在青竹的言语里,颜熙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如今的容颜。
许是太长时间地没有对镜自照,当昏黄铜镜中萧条的容颜仓惶映进自己的眼帘之时,连自己的心也有一瞬间的抵触和不相信,这竟是颜熙么,竟是现在的颜熙么?
眼中的哀怨和伤痛已经沉到了底处,像浪涛淘尽后的沉沙,无声伏在黯沉的铜镜深处,波澜不起,一如古井,任起如何去淘,哪怕淘起碎影千波,终究亦是迅即归于平静,黯淡到无泪可流,不能自己。镜中的人如此陌生,明明知道是自己,颜熙却依旧难以相信,这就如今的颜熙啊。
容颜虽然憔悴,但终究未曾大改,只是这一双眼眸,却真的如病心多年的老妇,又似曾经饱满盛放过后的花朵,这样无声无息的萎谢了,枯死在寒风枝头。
曾经,她的美,最多是来自这双眼,灵动如珠,轻舞飞扬,漫然漾波。或喜或嗔,女儿家不能用言语来言说的心事,不过也是由着一个眼波,远远地递送了出去,自然有有心的人来懂得。
《凤临天下:盛宠皇妃》来源:
第五百一十章:宫中有故人来访()
而宫中两年的杀伐决断,狠心凌厉,或敌或友,又何尝不是这一个眼神来交换。
也渐渐,眼中凝聚了心机,在想哭的时候含着笑意,在想笑的时候积蓄起眼泪,化去了闺阁少女的明快直接。
甚至就连赵煜的宠幸、轻怜密爱,眉梢眼角的风情,也是这样霍然滋长了出来,抵消了少女的无知无觉、懵懂不明。
就这样,一瞬间成长为女子,一瞬间拥有了所谓的媚惑和风情,千绪万端,都只在这眼角蕴涵住了。
原来老的那样快,死了的心,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却不想,掩饰不了的是自己的眼波,也这样老了,凝滞了。
悲切而分明。
如此寂静的日子里,颜熙唯一的欣慰就是看着睿儿一****长大,那双黑亮的眼眸,透着纤尘不染的纯净,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勾起她心底最深的痛。
颜家灭门,她一直难消心头之恨,可一路走来,她扳倒萧家,让萧梨儿失了凤座,却没有想到的是,最终自己该恨的人居然是他!
就连叹息都已经变得无声而寂静。
叶落知秋,颜熙会在孩子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似她的命运。
偶尔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总觉得身后好似有双眼睛。
她摇头苦笑,竟然连心智都不清明了吗!
信步来到灵隐寺,依旧是威武的佛像金身,颜熙端端正正屈膝拜倒。
檀香缭绕中,有那么一刻,心是安静的!
也不知道跪诵了多久,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颜熙缓缓睁开双眸,听到身后有小沙弥恭敬的道:“施主,宫里来日看望,施主快些回去吧!”
颜熙不由心头一怔,宫里会有谁来看她呢?
她如今乃是被逐出宫禁的人啊!心头忽然一热,会不会是淑嫔呢?
呵,也只有她才会这样牵念自己吧。
也不知道她这数十日来过得好不好,容色是否愈加清癯了?
可是妃嫔不得轻易出宫,淑嫔又是如何才能出来看望的呢?
如此想着,足下脚步也快了不少,一颗心怦怦跳着,直向自己的住处奔去。
木扉应手而开,却见柳阑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宫装妇人,头上是素白银器,斜簪一朵暗红色绒绢通花,一色葱绿盘金彩绣棉衣裙,外面一件石青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她背对着颜熙,但颜熙对这个身影也是极熟悉的,不是周姑姑又是谁?
脚下一滞,却没想到是她,不由脱口而出唤道:“周姑姑姑姑!”
她连连道了两声“好好”,一把拉住颜熙的手,语声已经哽咽,“娘娘憔悴了不少。”她摸一摸颜熙的腕骨,惋惜道:“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颜熙只道:“我自己身子骨向来不好,济苦大师已经尽力照拂了。”
周姑姑的到来确实让颜熙有些意外,这些年虽然赵煜一直托周姑姑照顾裕铭,而周姑姑在赵煜幼时就跟随照顾,身份非同一般,只是在皇宫中甚少出面,如今骤然来凌峰,不得不让人惊讶。
第五百一十一章:宫中的情何以堪()
周姑姑点点头笑拉着颜熙坐下,亲热道:“有好些东西要叫娘娘过目呢。”
颜熙微微疑惑,却见她摊开了包袱,一样一样取出来道:“这些吃的用的是专给娘娘补身用。娘子才要出月,本该好好吃些乌鸡、燕窝滋补的,但佛门到底是修行之地,一则不能开荤,二则太贵重的东西也不方便送进来。”她一样样列开来,“这是太医开的产后调理的方子,是淑嫔娘娘特特请景太医开的方子让奴婢送来的,景太医一向为娘子诊脉,所以这张方子是最对娘子体质的。连药也配好了,娘子照着吃就成了。还有这些个益母草、山药、桂圆干、荔枝干,都是给娘子的。还有几件丝绵袍子和棉袄,是给娘子过冬御寒用的,还有些炭火,虽不如宫里头的,用着却也还好。”周姑姑环顾四周,“这里简陋了些,被褥也不够暖,只怕过冬还是不成的,尤其是这山里头,到时奴婢再着人送些来吧。”
颜熙欠身道:“我是戴罪之身,这些东西如何还敢再享用,我真真是不敢当。”
周姑姑叹息道:“淑嫔娘娘求了皇上,皇上位置可否,这也就算是过了。”
周姑姑觑一眼颜熙,小声道:“公子那里一应的也是从未短过,这也是皇上的心意了,有时候很多事情不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