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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沈亦霆正在伸手抚摸着我的脸。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黄灯,这略显鬼魅的色调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死神,冰冷而可怕。
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躲开了他的触碰。
沈亦霆这次竟也没有勉强,见我不情愿就把手收了回去,自然的垂在身侧,再也没有动作。
时间又开始了静止的状态。
我和沈亦霆都是各自看着某处,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谁都是各怀心思。
他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的是今天沈易康来找我的模样,他那些真挚的感情,倔强的执着,只要一被我想起就会立刻化作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我的心脏,很疼很疼。
忽然,沈亦霆迈开了步子,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显得分外突兀。
我眼瞧着他在我的输液架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伸出了他那修长素白的手一下在握住了调节输液速度的那个滑轮。
他动作停住了一秒,然后将滑轮一点点向下滑去,输液袋子里的药液因为他的动作而加快了输液管里药液的流淌。
随着这液体的加快,我手背那里的血管开始变得很是刺痛,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去触碰,就又觉得一阵心慌,心跳骤然加速,难受不已。
慌忙按住我的心口,我咬着牙说:“你、你、你要干什么?”说话时,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堪。
沈亦霆表情依旧淡漠,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我输液的手背,然后另一只手的拇指微微一动直接将滑轮滑到了底!
我感觉就是在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像个气球被打满了气,可能再多一点点的气体就会马上爆炸!
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挣扎,我伸手去抓他的手,但是这距离看起来好远,又看起来好近,我只觉得我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不不要放”
沈亦霆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只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
我眼眶中的泪水开始往外溢,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动动嘴型,眼睛也开始往上翻。
“哗”一声,沈亦霆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扯断了输液管。
他猛地身体前倾,和我的脸挨得很近,咬牙切齿道:“如果这么想死,那我成全你!可是要敢再像这次一样半死不活的,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生死不过他一念之间,决定的过程也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体虽然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可我捂着心脏根本就是惊魂稳定,可还是拼近全力的说了句:“沈亦霆,疯子!”
沈亦霆听后目光一聚,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再次伸手细细抚摸着我的脸,问我:“这么久了,为什么就是学不聪明?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我,嗯?”
我无力的动了动头,说道:“我什么也没做错,都是你,是你在逼我。”
沈亦霆低笑,说:“看来晚晚倒是学会了表达不满。”
我不理会他的这句带有讽刺意味的调侃,转而又说:“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很有可能已经回不了头了,尤其是我和你。”
话音一落,沈亦霆稍稍用力掐住了我的脸颊,逼我看向他。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有些愤怒,可更多的还是那种稳操胜算的自负,他说:“只要权力掌握在我手里,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说完,他伸手按了护士铃,然后又给我揉着刚刚被他掐过的脸颊。
护士进来后看到的就像是刚刚打过仗的病房,又瞧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沈亦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又找了一个护士来一起收拾。
沈亦霆看到后,似有不满,对护士语气冰冷的说:“先给她输液。”
两个护士听了又是一通手忙脚乱,一个跑去拿新的药液,一个帮我拔出了手背上的针,我这也才看到我手背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老大的包。
护士见了有些同情,也有些无奈,轻声和我说:“一会儿就会消退,没事的。我给你换那只手来输液。”
我点了下头,别过头,不想冲着有沈亦霆在的方位。
两个护士忙前忙后的,很快就为我重新输上了液,并嘱咐道:“不要再有什么大的动作了,否则就要走脚上的血管,到时候又受罪又不方便。”
我没有给出回应,而是看向了一直在盯着护士动作的沈亦霆,心道这话应该和这个恶魔说!
再之后,护士处理好病房里的一切就离开了。
沈亦霆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窗边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送上来。”
我自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反倒是药液里的助眠药物又开始在发挥功效了,可我虽然有了困意,却是不想睡,总觉得眼前的沈亦霆是颗定时炸弹。
沈亦霆挂断电话后,依旧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片刻后冰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死的滋味舒服吗?”
我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而沈亦霆问完这句也是不再言语。
没过几分钟,杜礼拿着电脑和一些文件进入了病房,将它们一一放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说:“沈总,今天要处理的都在这里。”
沈亦霆点了下头,然后坐在沙发那里打开了电脑,而杜礼转头看了一眼我,冲我微微点下头算是表现出关心和慰问,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沈亦霆坐在低矮的沙发上有条不紊的处理起工作,时不时会抬一下他工作时才会戴着的那副眼镜,显得很是专注。
一时间,我又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在公馆的那些日子里,他每每工作起来也是这样的,我会给他做一杯咖啡,借着这功夫欣赏一会儿他工作时的样子,然后再依依不舍的离去。
我想着想着,沈亦霆忽然抬眼看向了我,顿时四目相接,刚才在我脑海中的那些回忆烟消云散,有的不过是此刻在病房中的相顾陌生。
他看着我,眼中的情绪我瞧不真切,只是听他最后说了句:“睡吧。”
从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沈易康,也得不到他的消息。
每天都是琳达来陪我,沈亦霆在琳达走后一定会出现,只是不再和我说话,除了吩咐杜礼把东西送上来之外,他就会在沙发那里一直处理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不知道。
今天中午,琳达出去买午饭,而我拿着手机又想给沈易康发消息,我总觉得不安,因为他的电话转接到语音秘书那里,而每次我给他发出的消息,他也是很久之后回我两个字:放心。
他这样连续这么久不见踪影,我怎么放心?
解锁手机,我作势要给他打过去,可这时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琳达,就说了句:“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话音一落,冯商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顿时如临大敌,一下在坐了起来。
冯商见我局促,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然后环顾了一下病房,说:“住的不错,看来你有些积蓄。”
我没理会他话中的讽刺,而是说:“冯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点点头,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坐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我以为陆小姐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却没成想还是屡次犯错。看来上次电话中的一番苦口婆心算是白白浪费了。”
犯错?
我一听这二字,立刻紧张起来,马上问他:“易康出事了吗?他又又”
冯商脸色一变,眼中的愤怒也升腾起来,对我恶狠狠的说:“最没资格问他情况的人就是你!”
我张着嘴,却无从反驳。
冯商又说:“其实,你以为易康是真的喜欢你吗?你要是那么觉得的,那就是大错特错,他对你所有的青睐不过是因为你的一张脸。”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奇怪,冯商所指的应该不单单是我的容貌,而是我的容貌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而且这话我怎么感觉和我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有些联系呢?
是哪句?我想不起来了。
“这里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冯商忽然站起来打断了我的思路,并将手中支票放在了茶几上,“出院以后,离开津城,这钱够你的下半辈子了。”
我见冯商这次如此直截了当,只能说明事情的紧迫性,他已经容不得我的存在,那也就是
“冯先生,请你告诉我易康是不是出事了?请你告诉我!”
冯商不回答我的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又说:“如果你想要的更多,可以找沈总。上次我也和你说了,沈总对你的意思做得好,你自然可以得到的更多。”
冯商略带暗示性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恶心,一想起之前和沈良伦之间的接触,我胃里就不舒服。
淡淡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支票,它对而言就是一张废纸,甚至还是一张很脏的废纸。
我说:“这不需要钱。”
冯商顺着我的目光,然后伸手拿起了支票,跟我说:“你可知道多少人动用关系、权力去讨沈总的欢心吗?只要沈总高兴,下面的人什么都敢做,就算取一个人的性命也不在话下。”
这话中的威胁,我听得明白。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在沈亦霆身边久了,胆子也越发了大了起来,面对他口中的威胁,我一点儿也不胆怯,只是淡淡说了句:“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对沈良伦的那些好处没兴趣。”
“你!”冯商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直呼沈良伦的名字,所以惊了一下。
我继续道:“我只想知道易康现在如何了,这才是我关心的。”
冯商气急,将支票随手那么一扔,然后说:“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否则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说完,他摔门离去。
而我在他走后,又赶紧给沈易康打电话,依旧是语音秘书,我心里的不安又加深了。
陪我出院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