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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合十,掌平于胸前,口中喃喃诵经。有万丈佛光自他掌间流泄,空中渐有虚无镜像,隐隐还有众僧诵经之声、交谈之声传来,似乎十分热闹。
虚像渐实,有庄严庙宇拔地而起,土石震颤破离,人声渐大,渐现人形,有僧侣在门前清扫过后迈入寺中。
原本是虚无模糊的镜像,可逐渐有了实体,落到了实处。乌夜愣住了,环顾四望,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真实。
长明上前叩门,朗声道:“请问,惠真大师在么?”
有小沙弥迈出门来,声音稚嫩,眼光清澈明朗,“尊客是哪位?惠真师兄今日要和师父一起去西域讲经求学,他们一会儿就要出门了,我现在去叫惠真师兄过来?”
长明听了小沙弥的话,摇头笑笑,道:“不必了,多谢小师父。”
小沙弥奇怪地挠挠头,却也没有多问,转回身又跑回寺内,想要去送惠真师兄一程。
长明带着寒川退开,在稍远一些的一处树荫之下等着,不多时,寺中浩浩荡荡出来一群人,有些背着背囊,一瞧便知是要远行;还有些,则是前来相送的。
方才那小沙弥抱着一个僧人的胳膊,“惠真师兄,你此去西域,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呀,回来再给我讲讲,西域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第30章 欢喜佛(25)()
远远望过去,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被小沙弥抱着胳膊喊惠真师兄的那和尚,根本就不是他们如今见到的惠真!
眼前这个惠真,与锦州城内的那个惠真截然不同,一瞧便知是中原人的长相,敦厚老实,又和善温柔。
长明与寒川都不大惊讶,似乎心中早已料到,他们对视一眼,各自都摇了摇头。
其实,在寒川试探在庙中试探惠真过后,他便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在这一刻,此处看到的惠真,才是真正的惠真;而先前在锦州城内见到的那个,自称是惠真的和尚,或许……他是阿罗那?
长明诵经声再起,眼前镜像飞速变动,仿佛一切都被拨快了。一行人腿脚极快的走远了,庙门一眨眼便阖上了,一切人都动作极快,甚至只剩下了隐约的残影。
天骤然亮又骤然暗,日夜轮转极快,一切都像是走马观花,过眼即消散。寒川讶异地仰头看着天,又看看长明,很是新奇的模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夜,连当初那些去西域的和尚都回来了,可竟然不见了惠真的踪影。长明的双目始终死死地注视着寒山寺内外的异动。
他忽地停了,一切都回归了正常,僧人的动作们也都慢了下来,一如平常一般,交谈的话语也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耳中。
这时,月上树梢,沉沉月色压下来,不觉清凉浩渺,只觉阴惨压抑。
寒川正打算问长明为什么要停下来,可一抬眼,他却忽然明白了。
阴惨惨的月夜之下,那个自称是惠真的番僧站在寒山寺门前,庙门大敞,门前已倒了几个和尚的尸体。
门内又有几个老和尚快步赶出来,为首的那个瞪视着他,厉声道:“阿罗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阿罗那?!
寒川骤然一抬眼,与长明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异,更多的却是正中猜测的意味。
这个番僧,果然是阿罗那!
他们默不作声,悄然地立在树荫里,默默地看下去。
阿罗那站在门前,手上还沾着血,应当是门前倒着的那几个僧人的血。他勾着唇冷笑道:“惠真呢?叫他出来见我!”
几个老和尚对视几眼,有一人道:“此次前去西域,我们归来的路途中,惠真便失踪了,不知他去了哪里。”
现在已是他们从西域归来之后了。可这期间,长明和寒川双眼都仔仔细细地瞧着,惠真的确没有出现在寒山寺门前。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那他能去哪里?
阿罗那并不信他们的说辞,他一扬手,那老和尚便像是被硬生生地吸过去一般,脖子正正被阿罗那捏在了手中。他怒道:“将惠真叫出来,让他来见我,不然,这个和尚便血溅当场!”
一旁人急切道:“阿罗那,你可是出家人,不能杀生!”
阿罗那眼底寒意渐深,已经有了些近乎疯狂的意味,他似笑非笑,扬起下巴示意他们看向地上的尸体,“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已经破戒了,便不在乎这许多了!惠真呢!?”
第31章 欢喜佛(26)()
众僧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最后还是那一句,“他真的失踪了,我们也找不到他。”
阿罗那笑意更冷,他点点头,看着手下老和尚的神色似乎还有些惋惜,“那好吧。”下一瞬,他五指用力,老和尚脑浆迸裂,毙命当场。
众人皆惊,便见阿罗那又道:“你们若再不老实交代,我便要屠寺了!”
长明远远看着,神色不曾变动,反倒是寒川饶有兴味地一挑眉,“嚯,原来这个阿罗那也是个暴脾气啊!”
看戏之人身在看台之下,戏中一切悲喜怖畏都与其无关,于是无法感同身受;可戏中人却不一样,生死一切戏中决断,于是便格外畏惧起来。
因为畏惧,而生了邪心。
几个老和尚面面相觑,最年长的那位主持出面,道:“既然你都找上门来了,我们便不瞒你了,惠真的确回来了,可他重病缠身,在床榻之上已躺了小半个月了!”
阿罗那面色一变,收起了手,焦急道:“带我去见他,快!”
他随着和尚们进了寺,转了个角便瞧不见了。寒川正还在焦急,长明却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向前走去,也进了寺中。
长明牵着寒川的手极紧,挣都挣不开,寒川心中本是有些开心的,可也有些慌乱,“哎哎哎!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是不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自己明白了。周遭人皆如临大敌地看着阿罗那,对他们这二人却仿佛见所未见一般。
其实,他们是压根就看不到这两个人。
长明道:“我用了隐身的术法,他们看不到咱们的,你务必不能松开我的手,否则便脱离出术法的范围了。”
一次次的开心欢喜,都最后总是一次次的失望,寒川已经习惯了。这一次寒川当然也不会指望他突然开窍,对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主动牵自己的手。
但,心中总还是有些失望的。
寒川偏过脸去,被长明牵着向里走去。
阿罗那被众僧带进了一处房间,主持道:“惠真就在里面,你进去见他吧。”
找了这么久,如今真的找到了,阿罗那竟还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整洁的衣冠已经被沾染上了血迹,他努力地蹭却还是有着硕大的印子;风尘仆仆地连日赶路,让他再没有了往日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
阿罗那很想换件衣服,稍作洗漱再来见惠真,可是眼下,实在是没有地方和时间让他换衣裳了。他只好努力地将衣裳扯了又扯,让它看起来齐整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轻声道:“惠真,我来了,我依约来找你了。”
阿罗那只顾着看眼前,却没注意到背后,那老和尚快速地将门关上反锁,将阿罗那锁在了屋中。
阿罗那这才惊觉,自己是被骗了。阴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依稀照亮了半间屋子,他这才看清楚,原来屋中根本就不是惠真,而是一尊怒目金刚佛像!
他急急返身想出门,可屋子却被锁住了,推也推不开。
第32章 欢喜佛(27)()
屋外,几个老和尚斜斜站成一排,肃容厉声道:“布阵!”
年轻僧人们在他们的带领之下诵经念佛,犹如沉沉雷鸣,劈头盖下;屋内怒目金刚像仿佛活体,眼眸中迸射出雷霆电击,直直射向阿罗那。
那,是佛门中的金刚活佛阵法,可斩奸邪,弑妖魔。
阿罗那想踢开门,可房门被佛印加固,他出不去,反倒被佛印反噬受了伤。
诵经声嗡声一片,有黑云蔽月。屋内阿罗那狼狈地躲闪着,已是一身的伤,方才好不容易理好的衣领已是破碎不堪;屋外僧人额头满是冷汗,诵经声渐大,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让那妖僧逃出来,他们只怕是会命丧于此!
阿罗那遍体鳞伤,腿脚四肢都被雷电劈得焦黑,胸前穿了一个血洞,瞧着惨烈又悲壮。
他索性不躲了,冷笑着盘腿坐下,眼中写满了已至末路的绝望与疯狂,“好啊,你们想杀我,那就来吧,我们大不了便同归于尽!”
随着他一张口,有黑血从口中逸出,顺着下颌直下,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可他却来不及管这些了,他也开始诵经,异域经文在他口中流转,逐渐包围了屋子,汇聚到了窗边,想要突破窗户冲出去。
中原净土宗与西域欢喜宗的佛法两相对抗,法力波动,甚至连整座寒山寺都震颤起来,摇摇欲坠。
忽地,雷电劈中了床帘,燃起了零星火种,火势渐大,逐渐整间房子都烧了起来。有火苗攀爬上阿罗那的衣裳,顺着他那沾满了鲜血的僧袍攀爬直上,将他整个人层层包裹起来。
被火焰灼烧的痛苦自然痛不堪言,可他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他口中诵经声渐急渐大,佛光汇聚在窗边,终于,窗户纸被冲破了一条小缝。
耀耀金光从窗缝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将寺内僧人团团包围住。
此刻,佛光却变成了杀人的邪器。寺内僧人们被束缚住了身躯,接连发出惨叫,随后七窍有血珠涌出,倒地便没了声息。
阿罗那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半边身子已被烧焦了,声音嘶哑又粗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笑。
火势冲天,屋外倒了一地的残尸,熊熊烈焰中有沙哑的笑声冲出,那笑声像是用指甲刮镜面,刺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