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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家?在西北姓邢的不多,可邢荣无子嗣!
高漠自然不理会,但那些围攻他的人都停下了手,他想打也没对手,自好跟着停下,站到了兰亭的身侧。
灰袍中年人一看,心就定下来,瞧了身旁红衣少女一眼。
“少恒,你来了!”红衣少女缓缓地绕出长桌,优雅地走到邢少恒的身前,一双秋水瞳眸潋滟柔光,清澈到几乎能让邢少恒看到自己的影子照在里面,她并没有白秀敏那样艳丽的姿容,可在白婉青的身上有着大家主母所必备的从容和气度,这也是他拒绝白秀敏的原因。
邢少恒点了点头,侧首看到家丁将昏阙过去的白秀琴抬了上来,又看看脸色惨白地伫在角落的白秀敏,一脸的脆弱之色,想起昨夜她在他身下绽放,那女人特有的妩媚呻吟,一双水光荡漾的眼睛仿佛看到他心里去,此时却双目含泪凄然欲泣,心里浮起一丝不忍。
但他面上的情绪依然控制的滴水不露,用折扇巡指过卫扬等众人,最后定到了兰亭的身上,清冷的双眸渐渐被暗色替代,眼神中划过一丝波纹,“谁欺负你,说出来,为夫替你作主!”
“为夫”这两个字定下了白婉青的身份,除了白秀敏,死死咬着下唇,控不住地潸然泪下,白家人无不惊喜,有了邢家的支撑,就算是卫扬再强的身手,亦难敌邢家三十万大军。
世间女子,谁不喜一个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白婉青这一刻再难禁的喜悦,幸福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她心里面去,她脸色泛起潮红,方才心头的郁闷之气所总算是散了三分。
她一脸自信地瞟了一下兰亭怀中的沈千染,似乎在炫耀着,你的男人再出色又能如何,在这西北之地,谁能和邢家相比?
邢少恒是西北大将军邢荣之侄子,谁都知道邢荣无子,将邢少恒当做亲生的儿子看待,一身武学也是悉数传给了这个子侄。邢少恒年纪轻轻,已是西北的参将。而在邢家,家大业大,迟早也是要落到了邢少恒的手上。
她白家虽然是西北的武林世家,但若能攀上朝庭重臣,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富贵和显赫。
沈千染微微蹙眉,她在签下边齐燕的契约时,就派人对西北做过一番调察,她知道邢少恒的身份。
她此行的初衷是希望化解邢荣和兰亭之间的旧结,想不到邢少恒却横插一脚,让事情变得复杂。
她更想不到邢少恒会如此蛮撞,先不了解事情原委,更不知已知彼,便许下这海口,当真以为这西北的他们邢家的天下?
“邢公子,别来无恙!”钟亚芙缓缓上前。
邢少恒转首一看,见到一个紫衣的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先是微微一怔,记忆中马上跳出一个清丽脱俗,恍若不食人间姻火的女子,他心头狠狠一跳,竟是失口唤,“芙儿……”
瑞安公主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好颜面,在永恩候府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招待京中权贵。当年邢荣赴京时,邢少恒有幸也随伯父赴过瑞安公主的宴会,那时钟亚芙尚未出阁,两人曾有一面之缘,那时他才十七岁,第一眼就被她吸引,可那时的她站在云端之上,而他不过是苍海一粟。
邢少恒刚想指出瑞安的名讳,却被钟亚芙一记微不可见的眼神打断,淡淡一笑,“邢公子方才好大的气魄!”
他的心微微一跳,本能地直直朝着兰亭再一次打量,那样的气势,如果是传闻中的他,那他岂不是给自已招来了杀身之祸,可这样的念头马上否定了,因为这男子的怀中是一个极寻常的女子,传闻,那男子除了他的妻子外从不碰一下别的女子,而那传闻中的女子,是西凌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只当是这男子是钟亚芙的朋友,既是此,这个颜面也是要给的。
“你们既是杨……”本想唤钟亚芙为杨夫人,可马上想到钟亚芙好象和杨家脱离了关系,便改了口,“和钟姑娘是朋友,那今天的事,在下就网开一面!”他淡淡地扫了白秀琴一眼,心想,可惜了,他本想纳她为妾氏,白婉青虽不错,但到底少了女子的风情,尤其是两人调情时,显得那么保守。
“白掌门,这事你们给我邢少恒一个面子!”邢少恒也不待白家的人反应,看向兰亭,低沉的声音带了点淡淡的阴郁和冷情,“你们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此时,听到楼上动静,冲上来的杨邹琦脸色倏地变得阴鸷,他并没有看自导自演的邢少恒,而是盯在了钟亚芙的脸上,曾经温润的脸盘此时近乎阴狠毒辣,“这是你来西凌的目的?”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一路苦苦追寻,钟亚芙却毫无所动,难道世间的男女情爱真如情丝,可以挥刀斩断?
他不信,但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难怪她一直在拒绝他。
自离开杨府以来,他一直在制造机会与她接触,他甚至不惜与父母断绝来往,抛弃以往安乐富足的生活,甚至不惜屡次放下身段去缠着她,去她的府门口候着点,只为能让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
那期间,钟亚楠正堵着气,就开始明目张胆地为难他,每次他去她府门前等候她时,钟亚楠就借口府里的丫环不在,让他去帮忙做一些粗重的活,他也从不推拒。
可钟亚芙明明知道他为了她正在改变,却从来对他不远、不近、不亲、不疏,让他的一颗心一直吊着,摸不透钟亚芙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他只好找机会求见沈千染,沈千染没给他具体什么主意,只告诉他世间上,有一种人,受了伤后,对危险尤其敏感,所以,想要靠近这样的人,本身的脚步不能有任何的迟疑和停顿,更不要指望你走了九九步后,让她去前进一步!
杨邹琦福至心灵般,突然就想到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有关帝后的传闻,脱口而出地问,“就象是皇上一样……孤勇?”是,京城里,无不传遍,帝王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专宠皇后,不愿纳叶胜广之女为妃,得罪了淮南郡把握二十万大军的叶胜广,如今叶胜广已摆明了准备向兰御风投诚。
沈千染笑了笑,一针见血地指出,杨家弃钟亚芙是因为钟亚芙无法给杨家带来子嗣,在杨邹琦黯淡无光的表情下,沈千染最后扔下一句:钟亚芙这样的女子,你若让她活在女子后院争斗中,还不如让她孤独终老!
杨邹琦听出了沈千染的话中之话!如果他想回头,必然要与杨家彻底断绝关系。因为他是杨家的唯一的嫡子,杨家人是不可能会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虽然他元伊欣已为他诞下子嗣,但是,元家人凭着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可能坐视元伊欣的儿子过到钟亚芙的名下,同时,杨家的人也不可能会让这唯一的男孙因为钟亚芙成了庶出的身份。
这一役,在这之前,钟亚芙甚至不肯给自已辩解,就是因为她早看透了这样的结局。
杨邹琦认真的思考后,终于做下决定。
他回到杨家,修了张休书给元伊欣,并到杨家嗣堂受五十杖的家法,表示自已为了钟亚芙,宁愿背负不忠不孝之名。
在养了一个月的伤后,他揣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象个初遇情爱的少年般,向她提出复娶,并许诺,绝不纳妾,如若再违誓言,就被五雷轰顶!
想不到钟亚芙痛痛快快地拒绝了他,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带着薄凉,声音平淡得如呤佛偈,“杨公子,多年前,当另一个女子被抬进杨家后院时,亚芙就预感到,终有一天,亚芙会一无所有的离开。虽然,杨公子一再表示,你的心尚未变,但亚芙就明白一个道理,男女之间的情爱最伤感,如烟花一现,可那时的亚芙心尚未死透,所以还是愿意去偿试,所谓的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过如此罢了!我在杨府后园里,不过是几个月的光阴就耗尽我们两年的感情,在我的心慢慢寂寞焚化后,我曾经为此无比颓废,以为这一生终将如蝼蚁般走过岁月,可上天怜我,让我遇到了皇后,她让我知道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现在,我非常快乐,我的心再一次活了过来,虽然历尽仓桑,被岁月包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可它已经开始跳动,所以这一层坚壳,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打开。”他看她的手抚上自已的左胸,眸中笑意不减,那里面阳光太炫,他的影子也照不进,“如今,这一颗心仅为我钟亚芙而跳,因为亚芙已经不会将就,更不会迁就!”
杨邹琦是个书呆子,更绕不过弯来的人,对钟亚芙的话向来笃信无疑,加上他的一生极少受挫折,这一次钟亚芙拒绝得这么彻底,他就以为,肯定是什么希望也没了!
望着钟亚芙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已如今一无所有,违背了父母、扔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抛弃了拥有的一切实,偿试着“孤勇”,却换来了不同的结局。
那一刻,仿佛是天色的尽头,那斑驳的树影夹杂着夕阳黄昏的碎影落到卫扬漆黑的瞳仁里,留下了深浓的阴影,忽然间变得如此死寂。
他心灰意冷地回到租用的小屋后,狠狠病了十几天,最后,还是沈千染派人找到他,告诉他,这一次,钟亚芙要随她去西北,如果他还没放弃的话,可以随他们的车驾,但机会却要他自已去找!
有了沈千染的支持,所以,他又重打起精神,收拾了几件衣裳,第二日,再一次走上“孤勇”之程,带着身上仅有五两银子的盘缠,早早地守在宫门外!
一路上,他们住店,他住柴房,他们吃上好的菜肴,他买几个馒头裹腹,尽管他猜测到沈千染让他自负生计,是在考验他的决心。可这一路风尘,让他吃尽苦头,不过是一个月,他已整整瘦了一整圈!
这一个月来,杨邹琦虽与钟亚芙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看到他只是稍一颔首,而他总是以礼相待,旁人亦也看不到他有一丝的异状,只有他自已知道,每到夜里,他已快压制不住体内的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