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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中之杯,坐在望乡台的厚土之上,看着人间的那些悲欢离合。
实在是太无聊至极,她便掏出那原属于秦沐风的发簪,细细观看。
其实,这是一支很普通的簪子,至少,她在那些富贵人家小~姐夫人的魂魄头上看到过比这精致华美上千百倍的发簪。
但唯独这枚普通至极的银簪,却让她心存异样,她想,这一定是秦沐风和阿妩的定情之物,或者,这是秦沐风买好准备送给阿妩的。
只是这是一个始终没有送出去的礼物,她抚~摸着发簪。
常坐在望乡台听着世人总说,女为悦己者容。
她恍然记起,她似乎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模样了。
伸手,拉了拉身上的黑色斗篷,拿掉这一直遮盖着自己的黑布,她挪动脚步,想去忘川河边照一照自己的模样。
但走到忘川河边上,看到那浑浊不清的河水,她才忽的记起,这忘川水是照不出任何东西的。
她有些颓然地退了回望乡台,坐到原本坐过的地方,抬头仰望。
冥界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天空,在她冥想的时候,有东西打落在她的脸上,她睁眼,这里现在居然开始飘落起洁白的雪花,一片又一片,时而稀疏,时而密集。
常年守在这奈何桥,坐在望乡台,记得这里是从没有下过雪的,也应该说,她是从没有见过雪的,可是这样的场景,竟让她心头微微颤抖起来。
她伸手,接住那纯洁的白色,待那东西落入掌心,她才发现,那不是雪花,而是梨花。
“笑笑,等她们成亲之时,我会用这整山的梨花,洒满我们的婚礼。”
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的蹿入她的脑海,让她颈后又是一疼,她直觉伸手想扶住后颈,竟一时忘了自己手中还捏着那枚发簪。
“呃。”她闷~哼一声,发簪扎破了她,锥心的疼痛自颈后传来,如灼烧一般,又似有千万细针扎着颈后,疼得让她只能抱着身体蜷缩在原地。
“你,我把这苦情痣点在你的颈后,此后,你会忘记所有,接手我的活计,直到你遇上一件至情的物件,刺破这锁着你累世记忆的苦情痣……”
有一道残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接着便是那铺天盖地的前尘往事,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
——那个叫笑笑的女子,那个叫上官辰的男子,那个叫青丘的山坡,还有那一片永不败落的梨花。
第447章()
传说,凡是不愿意进~入轮回的魂魄,孟婆在答应他们不必轮回之后,便会在他们身上做个记号。
那记号,便是苦情痣。
苦情痣又分几种,而点在颈后最中间位置的,是锁着这世间最苦涩回忆的苦情痣。
带着脱离锁,她在苦情痣的记忆里,走出了那一片困住她千年的望乡台,走出了那一团永恒的漆黑,招来一片祥云,直奔九天。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泣,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记起了那些已经被遗落千年的往事,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
回忆,她本是青丘上的一只小狐精,在修炼满五百年的那一日遇上了因战凶兽混沌重伤落地的上官辰。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是天帝的嫡孙,是未来的天帝。
如果那时候他就告诉她,他是天界的未来,那么她就不会把她的感情放在他身上。
因为知道她们之间的距离有多遥远,知道她们之间的那一棵梨树是永远开不出梨花的。
上官辰似乎很明了她的心思,拥她入怀,“我会为你在某处中下梨花,让其常开。”那时的她沉浸在他的密语之中,但是她更想知道他的身份。
她抬着注视着他,“告诉我你是谁?”他俊雅的眸子轻轻一扫,温润如水,浅笑涓~涓。
“我只是一个修炼不足的凡人,然而被山中的野兽所伤,幸而得你相救,要不我早已成为野兽的盘中餐了。”上官辰将她拥在怀里,轻声细语。
也许是她当时涉世未深,不知深思上官辰那拙劣的谎言,竟忘了这青丘之中是没有修仙的凡人,山下的凡人屈指可数,可是他们却都是女娲遗留在这里的后人。
上官辰是个极温柔的人,有他在的日子里,她从不用自己劈柴挑水,就连饭菜都是他准备的。
他很疼她,总舍不得她受一点点苦,他曾牵起她的手,对她说,“笑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的心,一点一点最终还是沉沦在他的温柔里,她们面对东方,拜着这皇天后土结为夫妻,洞房花烛。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她们就此可以白首偕老,生生世世。
是的,生生世世。
那时她真的相信上官辰是个凡人,所以她告诉自己,就算他有天老去了,她也会在他下一世的轮回里找到他,然后再嫁给他。
女人总是那么的愚蠢,愚不可及。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
那一日,她与上官辰在梨花树下嘻戏!众多天兵天将从天而降,将面壁崖围了了个通透。
她以为他们是来降伏她这一只小妖,拉了上官辰的手想要把他推入那避难的地窖之中。
但他却只是轻轻抚开她的手,然后走向他们,再转身,对她说,“他们是来接她的。”
她看着他,他脸上是流光溢彩的笑容,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带上天去的,只记得那一日后,他离去的背影尤为陌生,也离她尤为遥远。
第448章()
在天上待了几日,她一直没再见到上官辰,但隐有耳语说他病了,须由冥界的蔓珠华沙为药引。
她心急如焚,却不曾想过堂堂天帝嫡孙怎么会轻易着病?
现在想来犹未可笑,但那时的她却信以为真,她担心着上官辰。
她连夜奔赴地府,见到了孟婆,孟婆直直的看着她,半响,“要摘蔓珠华沙必须先饮她手中之水。”
她一心系着上官辰的病,并未多想就喝下了那杯水。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忘情水。
可是,许是她执念太深,那忘情水居然对她毫无用处,只是让她的魂魄与躯体脱离开来。
在冥界,没有灵魂的肉体是不能存在的,它会在瞬间就灰飞烟灭,所以她成了孤魂野鬼。
她并不在乎,只是苦苦哀求孟婆,“让我带上蔓珠华沙去救救辰辰。”孟婆听罢,深叹一口气,满是沟壑的脸庞上竟透出一股哀伤。
“除非九天开启特赦,冥界之人是永远都不能上九天去的。你见不到他,他也见不到你。况且,这蔓珠华沙从来只能在这忘川边上盛开,一旦离了这里的沙石,这里的浊水,离了那些魂魄累世的记忆,它就会枯萎。”
孟婆说完她跌坐在地上,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三界之人无人不知的这件事,若真是天帝嫡孙重病需要者蔓珠华沙救命,只消他一声令下,又何须眼前她这只小妖来取?
蔓珠华沙又叫彼岸花,不见叶的彼岸花。
她还记得有个文人的魂魄见到这些花,久立忘川,怅然若失。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这会记了起来。
孟婆眼中染上一抹情绪,扶起完全已经懵了的她,看着她的神情,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似是对她的怜悯。
“你苦苦修炼五百年,却终堪不破这个情字。那上官辰是天帝久盼而来的嫡孙,伴着九天玄鸟七彩祥云降生,刚满一千岁就已修全了天帝花了三千年才完成的道。你只是他在修炼之时欠下的前生一笔情债,现在情债已还,他也将功德圆满,你……还是莫再想念。”
她只是他的一笔情债?脑中轰然一声,她苦涩一笑,顿觉天地在霎那间崩塌,感觉过了千年那么久,吐出嘴的仍旧是执迷不悟:“我还在这里,我的爱情还在这里,他怎么就已经还了他的情债了呢?”
她不懂,真不懂,为什么那样真真的感情,竟是源于前世某一段她根本就不记得的因缘。
她何其无辜,她何其无奈,若她们只能走到这一步,那么她宁愿从来不识他,也不懂情之滋味。
“你的前世是一个病千金。”孟婆幽幽一叹,眸光浑浊,却饱含沧桑,“在死前一个月救了前去凡间历难的上官辰,他许你一个愿望,你说……愿来世能识得情~爱,能下嫁于他。”
“哈哈哈哈!!!”所以……他教她识得情~爱,他同她拜天地……确实,他已经实现了他的承诺。
第449章()
呵……她苦笑,想哭,却已没有泪能够落下:“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如果你愿意在这里等他生生世世,也许哪天,他登上帝位,巡查冥界,你就能再见到他了。”孟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吗?要等上生生世世吗?”她喃喃念着,最后只能定定地看着孟婆,然后听到自己说:“那我就等他生生世世。”
话音落地的刹那,她看到孟婆面容出现了瞬间的空白,然后孟婆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就伸手点向她的颈后。
她看着孟婆爬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一抹类似解脱的笑,然后看到孟婆的身体慢慢变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她刚想呼喊出声,却忽的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
醒来之后,她就忘了所有,成了新的孟婆,接管她的活计,等着那个她已经忘了也永远都等不到的人。
忽然想起,在她曾经逗留在九天的几日,从来没有人承认她是上官辰的妻,而他也从来没有提起。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把她当做是一笔不得不还的债,而不是要相守相伴的那个人呢?
天帝大婚,热闹非凡,虽然南天门守卫一直都很森严,但由于今~日过往仙客实在太多,竟让她有机可乘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