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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是比以前好了呢?还是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玉堂春,也不知是昨儿白天那衣裳脱脱穿穿次数多了,还是夜里找柳金蟾没注意御寒,一早起来有点小咳嗽。
这让柳金蟾心内一阵愧疚,一大早起来就鞍前马后地围着转:
“你喝点姜汤?”
“来,再加件衣裳?”
“外面风大,仔细你又受不了!得得,公婆不要你见,别把你嗓子熬坏了,一会儿雨墨把药拣来了,我给你煎副祛风寒的药?”
“嗓子疼吗?要不要含点甘草?”
“来把这手炉抱好了,今儿别出门吹风知道不?要吃什么就和莺歌说,都让厨房里给你做?还有别吃辛辣冷的,和药冲呢?”
柳金蟾这老妈子似的转啊,比人家亲爹还像亲爹,逗得玉堂春直笑她是二十四孝妻主:“知道、知道了,你比我爹……还像我爹呢!”
玉堂春这么一说话,不知怎么的,就然鼻子就算了,再一看啊,鼻子尖也红了,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又是怎得了?”
柳金蟾小心地捧着药碗一边吹一边不解地看着又是哭又是像是想笑的玉堂春,不懂这玉堂春难道还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上了!
“我想起我亲爹了……但我亲爹也没你对我这么好!”
玉堂春嘴巴一抿,哗啦啦地眼泪就直往下流:
“没钱时卖我,等我好了,都跟着我来了,却没一个关心的,满心里只想他们女儿……钱钱钱,只知道问我要钱,却不问我,我这钱是怎么挣来的?
我落难时,他们也只问我要钱,说是我红了,挣大把的钱!不给就外面骂——
给了,今儿要了,明儿又来!全指着我发财——
我病了,她们也只担心没钱进,一心催着我含片甘草,赶紧地去唱……”
第254章 那年蒙难()
“不是,我都让他们走了,不让再缠着你了吗?”柳金蟾默默地递上绢帕,“怎得没事又去老想着。”
“就是可怜自己,始终没个人真心疼我。”玉堂春轻轻地抹着哗哗哗直掉的眼泪。
“莺歌不……一直跟着你吗?”柳金蟾笑。
“他再好,也是要嫁人的!难不成还能跟着我一辈子?就是他要跟着我一辈子,我也不能连带着他一辈子不嫁人,就这么孤苦伶仃地活到老,死了没个后人给上香,每年清明烧几张纸吧?”
玉堂春抽噎着继续抹泪,然后静静地看着柳金蟾。
柳金蟾默默地低头继续吹药:甭看她,她柳金蟾而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每每一想起,你那年只令雨墨拿着一张我画的欠条,就又救了我一次……明明没有一丝转圜余地的事儿,你怎就跟信手拈来一般,说如何就如何,不仅救了我,我爹娘打哪儿后,都没敢在苏州再寻过我一次,闹,就更不用提了。
那时候,我人都半吊在房梁上了,你却突然进来说‘下来吧,你是我的了’!突然,就觉得跟着你,会比跟着任何人都好。”安全,又舒心。
玉堂春看柳金蟾寂然不语,也不在乎,只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哪有好?不过是看不惯你爹娘为了钱,卖你一次,又卖你二次,你说怎么能有这么不知疼自己孩子的!第一次是养不活你,情有可原。可后来靠着你吃好喝好,过得滋滋润润有房有地了,又想贪你那点小家底——
怕你嫁人带了去,也不知听了谁的歪点子,居然想出,卖你两三千两银子,两全其美的梦做得——
说猪狗不如都是侮辱了猪狗,猪狗都知道无论再难再饿都要抚养大自己的孩子。”
柳金蟾提起玉堂春那对奇葩父母就替玉堂春觉得伤,更觉得义愤填膺:
“我这个人就是好多管闲事,爱惹是生非,你呢,外面强得像个大八爪鱼,但遇上自己的事,就只会哭。”
“那不是没办法么?人家都拿着我爹娘签的卖身契来了。我除了哭,就只能撞墙,想着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玉堂春说起这不公平的世道,也只能叹息。
柳金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私有制社会就是各种不好,男尊男人可以将自己老婆孩子当财产似的卖掉,女尊社会,女人也把男人和儿女当财产似的,任意换钱——
这遇上爱钱如命,脸不要命不要,只认钱的主儿,你当了他们的家人,再强又如何?还真只能像玉堂春似的,除了哭外,真就是撞墙一了百了了。
而这一切不合情,却在这种吃人的社会里合理又合法,纵然你是个大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惨事接连发生,而莫可奈何,毕竟……你救得了这个,也救不了哪个,难得家家的你都去买?
有心,也无钱哪!
“亏得你那时恰好来了苏州当知府……不然……我就真是活不得了!”玉堂春思及往事悲戚中,又忍不住破涕而笑:
“我就时常想,你那么一天,是怎么想出那么一个点子来的——
居然救了我,还吓得她们屁滚尿流,真就没敢再踏进苏州城一步不说,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柳金蟾微微一笑,她自然是不会告诉玉堂春,她当年让雨墨拿着那张由玉堂春亲自签押的赎身钱——
两万两欠条,直接收了玉堂春父母用玉堂春卖身钱买来的房产田地。
尽管玉堂春爹娘一再强调玉堂春是被他们早年就卖了,和他们没了半点关系的孩子,柳金蟾还是以他们近年吃玉堂春、用玉堂春的为由,认定他们仍旧是一家人,逼着他爹娘,强行交出了卖玉堂春的三千两白银和所有房契地契——
此外还签了两张条。
一张是余下一万六千八百两的,不过纸上规定,先由玉堂春偿还,如果玉堂春唱不了戏了,债还不够,那么玉堂春就得以身抵债,去柳府教园子里的戏班唱戏,直到还完为止。
另一张嘛,说是同一张,其实……是模拟的当年这对夫妻当年卖玉堂春那份卖身契。
初初一看,玉堂春父母也就是回到了当年一贫如洗的时候。
玉堂春父母想着,只要儿子还能唱戏,钱还能再挣,就是卖了别人家,也不能不认父母,一毛不拔了吧?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自己儿子的性子自己最清楚——
卖了,还是他们生得,只要能挣钱,就不能没有孝道,不能不给父母钱,这是天经地义的——
父母可不养儿女,可儿女大了,不能不养父母,这是自古以来的美德——
百善孝为先!
不想活着被人口水淹死,就不能不讲究孝道,更别说,玉堂春是个角儿,名声多重要?不讲父母手足亲情,谁还听他的戏?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个老人痛快痛快地压了这两张手印,又压了那张手印,反正都是玉堂春还,就是十万两,他们也压!反正钱过了百两,与她们夫妻而言都是天文数字,多几个零少几个零,其实差别不大,反正……
他们一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钱,但……玉堂春可以啊,不然别人干嘛借他那么多钱赎身?肯定就是觉得他还得起啊?弄不好还绰绰有余。
所以他们夫妻觉得,这次债主找上门,十有八九是玉堂春那小蹄子联合外人来找她们碴,等送走这几个,他们再去找玉堂春那小蹄子清清帐,看看他怎么个能耐——
夫妻二人当日送走了雨墨,就盘算着怎么从玉堂春攒的体己里,弄出更多的钱来,据她们夫妻听人说的,就是玉堂春在苏州城外有近百亩的良田呢——
比今儿从他们这里收去还多得多!
只可惜,她们夫妻屁颠颠地跑到牡丹亭,才知玉堂春被那买他人家抓了去。
她们想想,牡丹亭是他们儿子的产业,而今可不就是他们的了?想着,二人要登堂入室等着玉堂春回来吧?
第255章 金蟾的手段()
莺歌出来告诉她们这牡丹亭以后啊都姓柳了,进门看戏得拿钱买票,见某某哪个角儿,也得付见面费——
见面费啊,也不多,见一次一个时辰,便宜的五百,贵的五两十两不等——
她爷爷的,秦河头牌一晚上也才一两纹银,这不是抢钱,想钱想疯了么?
玉堂春的爹要骂吧,里面打手出来了,开口就厉声喝道:“没钱滚——你当这是给你们要饭吃喝的的佛堂了?”言两棍子在地上跺得直响。
莺歌则在后面扯着嗓子骂:
“猪狗不如的两个东西,自己儿子卖一次不够,还往火坑里卖两次,怎么的,没钱了?又来死皮赖脸地要钱了?穷人骨头上刮油呢……”
莺歌那张嘴巴骂起人来不厉害?加上当年这对夫妻又是将儿子卖给莺歌娘学戏的,两夫妻一见莺歌就有理亏的感觉、莺歌一阵乱骂,这对夫妻自知无理,只能躲到某个墙角猫着。
可谁想,玉堂春那日被抓去,傍晚柳金蟾领他走时,因为他太害怕,死活蜷缩在柳金蟾屋里过夜,怎么劝都不肯回牡丹亭。
两夫妻无法,猫到天黑回去,本计议第二天再来,不想回去等着她们夫妻的是一群苏州城内地道的地痞和流氓——
那一顿揍啊,揍得二老差点驾鹤西归而去。
为何?
柳金蟾从雨墨手里拿里拿到那张仿制的早年卖身契后,悄悄地在上面盖了当年的官府印信,然后就做旧——
又黄又沉的老卖身契,就这么被完美地复制出来。
何以叫做完美呢?
因为真的被玉堂春烧了,旧的看着旧,自然就是没有瑕疵的了,再加上柳金蟾过目不忘的仿写能力,这张假卖身契几可乱真。
就这样,柳金蟾也不让雨墨出面了,亲自领着衙役们去那传说中的,戏院新秀——
花戏楼领人,兼把那幕后主使人兼老板打了一顿板子,同时以强抢她人夫女一罪,一并直接丢进了知府大牢,听候发落——
爷爷的,本大人的买的男人,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