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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尚香还想说点什么,那边狱吏却喊得更急了,最后无法只得被吴金华拽着喊着,迅速离了屋。
然后“砰”得一声,最后的光在那头门合上的时候,消失于无形,余下的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宛若漫漫的极夜,再也没有天亮的时候。
柳金蟾抱着被子,猛得颓然坐下,一屁股就落在一软软的草甸子上,“软软的”?
柳金蟾下意识地摸了摸,忽然乐了,这哪是什么什么草甸子,分明就是一床铺在新草甸子上的厚厚羊羔毡子,仔细一闻,居然还能嗅到冬日难以捕捉的一丝丝干草香……这心内不禁一软:
看来北堂家的人还是上了心,并未马上弃车保帅,即使临时奉旨出关,仔细想来,是为了北堂傲吧。
提起北堂傲,柳金蟾心里更愁,北堂傲那性子,看似四平八稳,但真遇上事儿,尤其是家人生死,总是什么都想自己来——
她现在除了怕用刑,就是怕北堂傲来,其次嘛,怕玉堂春吃亏,这男人傻得很——北堂傲也傻!
柳金蟾裹了被子,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一手默默地握紧了那放着麻药的被角,努力让自己想点开心的事儿,只是……
手一碰到小腹,未出生的孩子,让她这心里更是百味杂陈——
她真的怕保不住,然后……她还饿了……
真是年小不知愁滋味!
摸着孩子,就忍不住想孩子爹此刻带着三个孩子行到了哪里。可否一路平安?她传出返京的消息后,通往塞北的关卡就该松了吧?北堂傲应该安然无恙吧?
想北堂傲,就忍不住想起他的脸,想起他撅起小嘴的撒娇娇嗔的模样,想起他总是舞这一块冲人的洋葱帕在屋里挥上挥下的霸道模样——
他们夫妻,到底是谁宠坏了谁呢?
柳金蟾手捏紧了那包全麻的药,她不知道这药效如何,但她知道,只要全部一次性吞下了去,想来也是必死无疑的,而且她来时,就在内衣袖子里藏了乡下灭鼠的药……
只是一个人临到死的时候,突然才发现原来……原来……她生命里那么那么多经过的男人:
任性的三郎、美艳的玉堂春、甚至深宫大院里热情似火的皇太女君……以及家中哪个一直觉得愧疚不已的薛季叔里,在她心里最最重要的还是北堂傲独一个。
想男人想到泪花流,想到北堂傲自幼父母早逝,刚成人又经那种风雨,而今眼见要把日子过好了,转眼又得面对她“英年早逝”的噩耗,不能不说,这个男人自打嫁给她,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偏偏还死心塌地地要追着她,说什么天长日久,想什么开枝散叶
——这当爹又当娘,青年守鳏的日子,让他这二十有五的年纪可怎么掰着指头熬!
以前北堂傲哭哭啼啼说什么“守活寡”“才不要守鳏”的话,言犹在耳,当日只觉得头大,现在想来,柳金蟾只觉得悲戚,难道真要他用三年夫妻,换三十年的守鳏年?
手将袖口数次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耳畔,只有不知那间屋传来的低低痛苦哼哼哼在黑暗里吟唱着生别离,死亦难的悲歌——
试问这牢里,除了对面的慕容嫣外,谁是没有家眷在外的人呢?
为什么她们都还在苟延残喘?
因为放不下么?
但倘若严刑逼她说北堂家谋逆呢,她要如何?她从不认为是个能受得刑的人……模仿别人的笔迹写假供状?
然,如果东宫根本不审,只借机抓人,意图将人一个个折磨死在这大牢里呢?而她一旦先死在大理寺,北堂家就可以借机告东宫借刀杀人,闹得满朝人人自危——
北堂傲也可以为她披麻戴孝为由,断发表忠贞,只是,他那么一个爱漂亮的人,自此只能形如槁木般,一身素衣寡夫装扮,在别人夫妻团圆时,独对青灯……
放不下…,放不下——
这是她临死唯一放不下的人哪!爹还可以借妞妞几个聊以自慰,他后半辈子的青春,就这么完了!
要不要挺挺?
要不要试着为了北堂傲挺上一挺,也或许酷刑在强大的精神力面前也可以云淡风轻?也许对家的爱,会让她柳金蟾也能蜕变成铮铮傲骨?
明知不可能的事儿,柳金蟾还是在生死一线间挣扎,可怜她一根小竹条都能被她娘抽出三丈高的人……
酷刑,绝对是她的死穴!
柳金蟾不禁靠着木栅栏,幽幽地叹出长长长地一口气,许是这气唤起了某人的共鸣,旋即便传来了对面同样靠在栅栏上的慕容嫣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是这所有刚进来的人里,最安静的!”
“吵闹有人听吗?”
柳金蟾仰头看屋顶,反正都是黑漆漆,干脆就闭目养神是了,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挺感激孙头的,把她安排在慕容嫣对面,确实能减轻许多她因黑暗而升起的无数绝望。
“是啊,谁听得见?”慕容嫣自言自语似的答道,“不过……我进过那么多次大牢,这次却是时日最最久的——
你说……我还有出去的希望吗?”
“天白没死!”柳金蟾凉凉地答道。
第277章 “嘉勇公在保我”()
“我知道!”慕容嫣语气无比平静,“但璟公主要我死。”
“为什么要你死?”柳金蟾明知故问。
“因为……他认为我骗婚……或者该说,是我死了,他才好改嫁啊。”
慕容嫣说得一本正经,柳金蟾听得云山雾绕:难道这案子都明明写着毒杀璟驸马了,她还没醒水?
但她没醒水,柳金蟾也不好直言,天白不爱人说她是驸马,理由嘛,天白说这话像骂人的:尤其她大姑姐驸马、她驸马、到她闺女还驸马,一家都驸马!
这是其一,其二,慕容嫣也天天说她璟驸马璟驸马,弄得天白自己都不知道谁是璟驸马了,又或者还有一个景或者井公主一直未嫁——
这脑子傻的人就是好,思考问题永远和人家是条平行线。
“哦……”
柳金蟾也不懂那边璟公主的心思,但慕容嫣当年前一天与北堂傲私通,次日就去骗他感情……换她柳金蟾也非报这骗人当感情小三的仇——
想想北堂傲当年也真够拼的,但……更应该说,他太精,算准了傻公主肯定一见他的书信立刻暴跳如雷,拒婚到底,如果……傻公主不傻,是个人精,看见老对手北堂傲这么倒霉了,自己再落井下石,先闹开了,再以胜利之姿——
柳金蟾待要想想前世女人们勾心斗角的情场战争胜者的逻辑吧……突然……心里忽然默了一下:这样做法……真的是赢了吗?婚后能幸福吗?躺在一床上,能没有疙瘩吗?
说起来,璟公主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不然,他今天也会和以前的北堂傲一样,一直活在痛苦的纠结里:一个忍辱负重、心如刀绞;一个同床异梦、勾心斗角。
从对待婚姻的角度来说,璟公主远比北堂傲聪明,他永远不提旧事,无论他的还是楚天白的,只活在当下,所以总是很容易快乐,天天都觉着自己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开放。天白也是……
柳金蟾话音还没落尽呢,慕容嫣忽然又补了一句:“但嘉勇公在保我。”
“砰——”柳金蟾的脑袋直接撞在一边的墙上:保她?当日第一个想借机对她下手的人,就是北堂傲。
“谁……说的?”柳金蟾有点好奇了。
“东边!”慕容嫣两手抓着木栅栏很是憧憬地对这柳金蟾的方向,忽然很开心地说:
“知道吗,东边说她们会帮我……但是哪个冒牌的嘉勇公夫人却要我死,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冒牌货,一个名不符实的下等人,为了独享这份本该属于我的尊荣,霸占属于我的男人,居然想谋害我!”
开心到后面就成了熊熊的怒火。
柳金蟾吞吞口水:“应该……不至于吧?”你值得吗?姐我当日要有这念头……捏死你,还不跟捏死一只苍蝇似的……
“哼——金蟾啊,你是乡下来的,不懂这城里人的心思……那东西定然是在嘉勇公府好吃好喝,走路有风,以为守着云开就能见月明,守着我慕容嫣的男人,就终有一天能蹬鼻子上眼儿,真上名副其实的嘉勇公夫人,我呸——
山里的蛤蟆还真当自己能吃得上天鹅肉了!”
好久没有人和她这么畅快聊天的慕容嫣,扯着干涩的嗓子,愣是话起了头,就找不到尾了:
“金蟾,我和你说,这嘉勇公早晚是我的男人,你啊,在北堂家别站错队,还有让你相公也别帮错人,知道不?等我出去了好了,你只管看着,凤凰腾达的日子在后面呢?
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
柳金蟾默默:这豪言壮语说得,弄得她都觉得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了。
“我……我是说……嘉勇公夫人和嘉勇公已经养了三个孩子……大的都六岁了……”一直不敢直接说自己就是嘉勇公夫人的柳金蟾第一次……开始了试探似的提醒——
这次立刻死了还好,不死,柳金蟾总觉得纸就要包不住火了。
“金蟾,这话你信吗?”
慕容嫣忽然就呵呵地,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
柳金蟾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点了句:别人不信,我还能不信?丫就我生得……
“孩子……挺随嘉勇公的!”柳金蟾继续暗示暗示再暗示。
但慕容嫣呢?
“金蟾啊,一看你就是个不管家里事的女人,这孩子随男人,就一定是这男人的?我告诉你,谁养像谁,一定是哪个卑鄙的女人为了让我家傲儿对她有感情,所以一定假借夫妇的名义,故意把孩子交给我家傲儿抚养,这样两人都有面子——
你不知道,我家傲儿,打小就死爱面子,你要让他去和人说,说他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