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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后,他急走几步,拉得我差点儿跌倒,走了几步之后,才醒悟起来还拉着我,忙松开了我,揭开帷纱,急叫道:“母后,母后”
自是没有人答他,只有垂落的帷纱扬起又飘落,璎络坠子撞在玉制的钩子上,叮当作响,我们进殿,宫女们都退下了,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他直起腰来,大声道:“来人,来人”
可没有人应我们,紫檀边嵌玉石博古挂屏微微地震动,和着床边处五彩流苏飘动,在这偌大的宫殿,他的声音响过,便被四壁厚厚的挂毯吸收了进去,静得让人滞息。
床上的锦被揭起,依稀看得清人形的痕迹。
他摸向床沿,手腕微微颤抖,手抚上了那凹痕之处,却隔空不放上去,良久才收了手,道:“母后,你避着儿臣么?”
“娘娘醒了?”我一问出口,才醒觉自己多此一问。
李泽毓声音轻柔,抬起头来,对着那微微飘荡的帐顶:“母后,我是您的儿臣啊,儿臣还等着让您给儿臣主持婚礼呢”他侧过头来,拉起我的手,“你看看,这就是儿臣喜欢的人,儿臣一年前弄丢了她,好不容易,才又找了回来。”
重重的帷幔起了层涟漪,织锦绣金的暗花微微浮动,脚步声迟迟疑疑,从博古挂屏那里传了过来,我忙拉了拉李泽毓,示意他往那边看,他却微微摇头,我猛然醒悟,便也垂目站着。
终于,博古架缓缓地移开,却只移了一条缝,萧王后露出了小半边脸,神态懵懂地望着我们。
师兄说过,刚刚醒转的人不能受到惊吓,如果受到惊吓,很容易又旧病复发,李泽毓的声音越发地轻了,象哄着小孩子,“母后,您醒了?”
萧王后看了看他,把头缩了回去,李泽毓不动,我也不动,隔了良久,她又探出头来,博古架微微作响,那缝隙便大了一些,她神情迷惑,侧着头望着李泽毓半晌,忽地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些朦胧之意,说了这句话之后,博古挂壁又合上了少许,只露出她的一只眼。
李泽毓怔了怔,怕惊吓了她:“母后,您不认识我了?”
博古挂壁后的那只眼眨了眨,“不认识,你是谁?”
“他是您的儿子啊!”我听出了李泽毓声音中的失落,忍不住插言。
那只眼又眨了眨,博古挂壁又合上了些许,只剩下半只眼在外边了,她轻轻地笑,“本宫一生都没有生子,哪来的儿子?”
听了这话,我担忧地望向李泽毓,就见着他侧脸咬肌绷得极紧,浑身都绷紧了,良久才松了下来,他苦笑:“母后,你醒了,连毓儿都不记得了?”
卡卡的声音响起,博古挂壁完全合上了,她在门内道:“原来是毓儿,是本宫从宫外找来的那个孩子,那个贱人生的孩子。”
她声音依旧带着朦胧的睡意,可其间的冷诮却仿佛瓦片刮过锅底,听得人的牙直发酸。
我一直以为李泽毓是王后亲生的儿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他是那样的盼着萧王后清醒,却没想到醒了之后听到的却是这个,我担心地朝他望了去,却见他脸色平静,仿佛没听到这话一般,又仿佛已听过这话听了许多次一般。
殿内的烛光透过许多层薄纱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银白,白得发青。
博古挂壁后面那朦胧的声音叹息着:“本宫怎么能把你都忘了,本宫接你进宫,将你收在膝下,原想着给本宫带来福气的,可没想到,你来了之后,本宫的身体就不好了,倒是没照料你几天,这十来年,你独自一个人,没被宫里的其它人欺负吧?”
李泽毓紧紧握着我的手,走到博古架前,弯腰行礼,“托母后的福,没有人敢欺负儿臣。”
博古壁画后微微叹息,“你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别人哪敢欺负你?”
我觉得他们两人隔着博古壁画谈话太不方便,也听不清楚,插言道:“王后娘娘,您出来吧,殿下一直都惦记着您,这里也没有旁人。”
博古壁画一动不动,萧王后笑声尖利,“这是谁?你要娶的新妃?”
李泽毓脸色暗沉,低应了一声:“是的。”
“这博古挂壁,可有些年头了,是先王时侯做的,用的是十寸厚的铜板作底,再在其上漆上木纹漆,镶嵌上碧玉琉璃瓶,玉如意,古鼎,花瓶,先王用了三十个工匠,历时三个月才制了出来,制出来之后,便把那些工匠全都杀了,这才得了挂壁后的这方密室,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李泽毓低声道,“母后说话,儿臣之所以听得这么清楚,全因为这挂壁上有铜管向外通着,可那铜管传出来的声音,必竟太小,传不到外边去母后,你睡得久了,不知道外边现如今怎么样,如果知道,你定会替儿臣高兴,恭喜儿臣的,隔不了多久,儿臣大婚,父王就会归政于儿臣,他便会退位饴养天年,儿臣每次来母后这里,探望母后,为了不受打扰,都仔细叮嘱了,如果不受传唤,他们不会进来的。”
他们的对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和我想象中李泽毓见到皇后醒了,喜极而泣的情影相差太远,我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觉着有冷风从衣袍底下直窜了进来。
“不可能”萧王后在博古挂壁内冷笑,“你的叔父怎么会善罢干休?他那么多儿子,掌握了晋国大半江山。”
“母后,你说得没错,我在外边四处征战,他总给我使些绊子,比如说这次的粮草,他卡着不发,差点让儿臣的大军哗变,父王也糊涂,竟然一时间听了他的,可父王到底没糊涂得彻底,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维护了,那他这江山,只有给叔父坐了,这可不,前几天,便查出叔父与老法王勾结,不得不将他一家子都查抄了,可幸好,自母后病后,父王早做了防范,渐渐收回了叔父那些儿子们手里的权力,要不然,这一闹起来,怕是连母后也会早就惊醒呢。”
他说话的语气很恭敬,如同将博古壁画后的王后当小孩子哄着一般,可那博古壁画依旧没有移动,壁画后的萧王后良久没有出声,隔了良久才道:“自把你接回来那日开始,本宫便知道,你是个出息的,只是没有想到,你出息成这样。”
李泽毓抚着壁画上雕刻镶嵌的古鼎,轻轻地笑了,“我这么有出息,母后不高兴么?儿臣虽不是母后亲生的,但一直把母后当亲生娘亲来孝顺,以后也会一直把母后当成自己的亲娘。”
萧王后在博古壁画后笑了两声,“是么?让我躺在床上?这样来孝顺我?我实在不敢恭维。”
我听到这里,糊里糊涂的脑袋这才一惊,松了李泽毓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李泽毓却一把又重抓住了我,他的掌心依旧温暖干燥,反而我的手心直冒汗,被他的手掌一握,汗冒得更多了。
他慢吞吞地笑,声音依旧如上好的玉埙奏起乐音,“谁叫父王独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呢?”
萧王后低声冷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族的种。”
他呼吸急促,身上劲力爆发,肌肉绷得极紧,到未了,却缓缓放松下来,“母后还是出来吧,母后常年不醒,为防着母后宫里的人利用这密室做那些屑小之事,儿臣不得不封了这密室里通气孔,母后才刚刚苏醒,何必再让病体再受伤害?”
萧王后在博古壁画间急喘,我掌心的汗冒得更多了,被李泽毓握着,有些打滑,我便一挣,挣脱了他,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抱着身边的柱子,心底想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想使出祥云十八梯,可两腿却发软,连气都提不起来,我望着他的后脑勺,乌发如云,鬓角如削,紫色的袍子上有雄鹰冷冷地张望怎么会到如此的田地?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轻言细语:“母后,您对儿臣有所误会,儿臣不怪你,儿臣自知身份低微,如果没有母后提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成就?母后,您出来,日后儿臣登基,会好好儿侍奉您的。”
萧王后又笑了两声,声音比开始的时侯低了些,“本宫今日便死在这博古壁画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这个谎?一个不忠不孝的人,能成为晋国的王?”
李泽毓也轻轻地笑,象是怕吵醒熟睡的婴儿一般,“母后,您死在后边,谁能知道?这密室,连父王都不知晓吧?”
他的话语那么的温柔,可眼睛却那么的冰冷,如那博古壁画上镶嵌的玉如意,散着淡淡冷光,我抱着金镶玉的廊柱,被那柱子硌得全身发凉,却不敢松手,一松手,怕自己就滑下去了。
我望着他,殿里边帷幕低垂,暗影光华,把淡淡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他依旧那么的俊美,容颜如雕,眉如远山,但这不是李泽毓,他是一个陌生人,不过披着李泽毓的外衣而已。
我想起了师兄说起的野史故事,故事里边,不是有****什么的吗?对,这个人,定是假扮了他。
我应该冲上前去,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可我的腿直发软,连站都没办法站得住,他还是他,我心底明白,既使有再多的借口,也抹不掉这一层。
博古壁画又传出了卡卡之声,可那声音响了两声就没有了,萧王后在门后低低地咳:“你提醒了本宫,本宫差点闷死在这里了,这样最好,你进不来,本宫也出不出去”
我看清了李泽毓两根手指夹着的东西,那是两根银针他要做什么?
我还没想得明白,便见银光拂起,那银针便朝缝隙直飞了去,壁画间传来两声叮当脆响,如珠玉落盘,隔了良久,才听到萧王后的声音在壁画后响起:“毓儿,你忘了,这一手,还是母后教你的呢。”
李泽毓垂头站在壁画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他动了一动,转过身朝我这边望过来,笑了一笑,嘴角依旧酒窝隐现,“月牙儿,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