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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就按你说的办吧。”别以为他是男人,就真的粗心大意。贾老太太和贾母交手已不是一次两次,拿他做筏子也不是没有。到时老太太回来自有定论,全然不用过他的手。
虽是如此,老太太疼他是真心实意,却也是从生活上方方面面顾到了。贾母不同,从第一次醒来见到贾母,贾赦就知道,贾母的母爱只怕到他身上一半都没有的。从头到尾都想他做了傀儡,不得忤逆半分。
如贾代善,虽然总是对他恨铁不成钢,又奉行棍棒教育,实际上却对他期望颇高,生怕他被宠坏,却也实心爱子,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再如贾源,每个人都有诉求。对于贾赦来说,他的灵魂和贾府半点亲缘都没有,孰优孰劣,自有判断。现下还看不出,日后,和贾母的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不消说贾赦如何想。这边厢贾母待贾赦走后,生了好大一场气,院子一片静悄悄的。
贾母原想着趁老太太不在的空隙,趁机笼络了儿子的心。却不成想,儿子被老太太养熟了,和她竟是离了心,再不好哄了。
赖大家的哄睡了贾政,进了正房,眼见静悄悄一片,心里有了数,面上却不露,让丫鬟禀了,这才缓缓移步,好似不知先头出了何事,半蹲着回道:“回太太,哥儿睡下了,太太可要去瞧瞧哥儿。”
是了,她还有个儿子,贾母被赖大家的一提醒,心慢慢的也就稳了,面色一时竟也好看起来:“你是会伺候的,把哥儿照顾好了,到时候让你家小子在他身边照应着,也就是了。”
这是给承诺了,虽是如此,赖大家的却也不敢得意,只道:“皆是太太给了体面,奴有幸从庄子回来伺候哥儿,太太大恩,奴不敢忘。”赖大家的原是贾母陪嫁,因犯了一点忌讳发到庄子上,不曾想竟有回府一天,因此这般倒是不作伪。
先前身边好些个丫鬟皆被贾老太太放了出去,贾母身边用惯之人少了大半,没了法子,正好赖大家的产子,这才重提回来,今日这般瞧着倒是个得用的,因此贾母也颇为满意,倒是笑道:“你也是我身边老人了,很不必如此,你只照看好哥儿,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谢太德。”赖大家的知道先前传言,见如今赌对了,自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再往前,各人有各人的去处,贾母婆媳坐轿去后宅,贾赦这边祖孙三人随着孟家表叔去了书房。
孟家表叔,名衍,字从之,孟府第三代家主,时任正三品左都御史,虽已过不惑之年,瞧着却是精干,却也相当周到,这会引着贾赦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书房。
孟老太爷年事已高,一般不是要事,不太出门子,何况贾源还是他的妹婿,理应如此,因此只在书房等着。这会见他们进了院子,这才稍稍站屋前等着。
贾源一进院子,赶紧行了家礼。这厢众人礼毕,贾赦磕过头,众人这才落座。
虽是一家子姻亲,文武却是有差。按理贾源是国公,应当不必拘束于此,奈何孟老太爷致仕前是当朝太师,还是贾源的大舅子,当年娶妻那会,他可没少被为难,因此这会贾源反倒还像当年毛脚女婿那般放不开手脚。
倒是贾代善,虽是从了武职,却还是受待见的,因此这会打圆场道:“舅舅还是如往常康健,实乃我们小辈之福。”
要不怎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贾老太太有一点和他兄弟像的,就是喜欢小辈,因此老太爷哼了一声笑道:“就你,还是如往常那般滑头,倒是你的儿子,恩侯?是这个称?”
“舅爷安康。”贾赦一听点名,起身俯了一礼。恩侯是出生时皇帝赏的表字,也是皇家的恩德,在满朝来看,也算是独一份了。
“快不必多礼,过来让舅爷爷瞧瞧你。”凡是老人,多数是爱小孩的,孟老太爷也不例外。说起来,贾赦长的倒更像孟家人,就是贾老太太和孟老太爷,因此贾赦一走进,孟老太爷瞧了又瞧才道:“你倒是养了个好孩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防盗比例百分之九十;不超过比例将显示防盗章;不便之处请谅解“主子可要出去走走?”这老铁头原不姓铁,姓郝。是陪国公爷上过战场的,手上那把铁锤耍的虎虎生威;因此打年轻那会大家就这么叫,这些年;大家反倒忘了这原本的姓了。
贾源又叹了口气:“哼;我这一出去,那些老家伙还不得笑话死我。我才不出去呢。”
老铁头也是无奈,他这主子是岁数越大,性子越小,都快和他小主子一样样了:“哥儿;可不兴喂它恁多瓜子。”瞧这稀罕的鸟儿,都撑得翻白眼了。
“铁爷爷;这鸟忒傻;喂它它就吃。”贾赦捂嘴笑。多少年了,日子没过的这么闲散过。这会变成小孩,还真是舒坦。
贾源见两人不理他;也恼了:“你们这眼里还有没有我了。”
眼见这都凄凉上了;贾赦和老铁头对视一眼;可不敢再逗他:“阿爷,要不咱们去南市听戏去?”
“见天的知道玩儿;那谁家的;同你一般大;三百千都念完了。就你,还在这儿招猫逗狗的。”贾源吹吹胡子,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和那白毛鹦鹉简直一个模子。要不怎么说,物似主人呢。
贾赦心说我是招谁惹谁了,这会闲的都嫌弃上了:“祖母说我这会描红即可。”这贾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将贾赦往诗书一道引导,这些日子,也只是拿着名家的帖子描红,要么就听听老太太怎么处理庶务,再学学怎么玩。倒像是要培养出一个纨绔子弟,对他并没什么要求。
“嗬,这都会顶嘴了,明日你就学起来。”贾源一把把贾赦抗在肩上,惹的老铁头赶紧将人扶稳。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家主子。
贾赦又不是真小孩,那是一点都不怕。就是觉的新鲜,这都多少年没有坐在长辈肩头上了。
“坐稳了,咱们去大祖父那边。”贾源稳稳当当的驮着孙子,步子快的一点都瞧不出是个老头子,还当他是年轻那会儿呢。
贾赦也乐了:“阿爷扶好了,可别摔着孙儿”
“你这臭小子,胆子是越发大了,竟指使起你爷我来了。”贾源倒是挺高兴的。这孙子辈的,各个见着他就跟鹌鹑似地,就他这嫡孙,是越发胆大淘气,倒是让他享到天伦之乐了。
这一老一少的,也不分大小,就这么一路贫嘴,到了东府。
贾演岁数大了,身体并不如贾源康健,这会正在院子里坐着摇摇椅晒太阳呢。
“还是老哥哥舒坦。”贾源声音洪亮异常,倒是惹的贾演瞪他一眼。
“大爷爷安”贾赦拍拍衣服,赶紧行了一礼。
这隔辈亲还是有那么点道理。贾演这会见着贾赦,也不瞪眼了:“乖孙孙,快来让大爷爷瞧瞧,被你祖父颠坏了吧,可怜见的。”
贾源摸摸鼻子,这都多大岁数了,在他哥面前,还是受挤兑的命。
“说吧,你这回过来有什么事啊。”贾演这会儿也不坐着了,正抱着贾赦举高高呢。吓的贾源赶紧接了。
“哥,我的亲哥唉,赶紧放下来。你这儿要是扭到哪儿,可怎么是好。”
贾演顺势把人放下了。还别说,真是老了,这么一小会,就把他累的气喘嘘嘘,就这,还嘴硬:“这孩子最近越发敦实了,嗯,养的好。结实些好。”
嗤,贾源也不揭穿他老哥哥,这谁都有老的时候,谁也不服老呢:“可不是敦实,都让他祖母养成一个胖子了。”
这两老头,还真是。他胖能怪他?贾赦撇撇嘴,手上拿着点心,眼睛滴流转。
“说的就是这事呢,这家也分了,你还有什么事?”贾演抿口茶,也不接茬。这小子无利不起早。
贾源这会儿也坐下了,手上提溜着茶盅,约摸一小会,幽幽的叹口气:“这会这事儿吧,还不能全怪那些不孝子。这朝堂也不平静呢。往常这事儿哪有别人自喙的余地,如今。。。。。。。我是在圣上那儿打了招呼了。不然还能落着好?”
这话不假,贾演与贾源不同,他原是科举出身,好不容易中了举,这天下就乱了。弃文从武,实乃无奈之举。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乱世武将,太平文臣,这文武之争早年不显,这几年矛盾是越发大了。
谁又不想这家族延续,谁又不想子子孙孙都是人上人?这世家早已覆灭,可谁又不想成为新世家?士大夫与天子共掌天下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皇家再是不允许世家的存在。这勋贵,早晚有一天也要没落。往后,他们的子孙该如何?
贾演沉吟了一瞬:“正是如此,我们这些勋贵,也该改换门庭了。可又何其难?不说别的,你只看这朝中现在能说的上话的,寒门有多少?勋贵有多少?能在朝堂上的,哪个又不是诗书传家?”
“是啊,文臣清贵,这林家,才真他娘的显出来了。”贾源说的是林侯爷,凭着文章,位列正二品文官,开国勋贵就独独他一份。
荣宁两府都想改换门庭,可这改换门庭又何其艰难?漫说别的,只诗书一道,能出头的,这东西两府,都真一个都没有。只看这第三代,贾演倒是有心,也不知成不成。甭管成不成,他也不瞒着:“我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读书的。倒是孙子辈,有那么一个,今年也不过才八岁,能看出什么来?”
“这说的是敬儿?”贾源思索着:“我倒有一事,老哥哥帮弟弟参谋参谋。”
“快说吧。别拿乔。”
“原我想着,这子孙若是无能,安安分分的,也饿不着。如今想着只怕是不成。前些日子,我瞧着赦儿,他小小一人,倒指的动这个。”说着,贾源用手指了指右手的扳指。
“果真如此?”贾演背一下绷直了。
“果真,我这事后也问过。随后这些日子,老妻带着他描红,说是长进了,虽稚嫩,倒也见其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