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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悄悄的,两人心里都没底,这会内外院管家和老铁头也都到了。
贾赦请众人坐下,敲着桌子不知如何开口,万一是他猜错,他的话能让众人信服。
箭在弦上,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遇上比这更难以决断的事。
看着一张张平时熟悉的脸,贾赦咬咬牙,起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今日之事,请大家帮我。”
“少爷这会子叫我们来定是有要事,您是我们的主子,只管说便是。”老铁头瞧了屋里几人一眼,毫不在意说道。
老铁头不同一般人,他是贾演的亲兵,若是真有兵变,他一定知道什么。这么一想,贾赦好歹放心一些,“铁爷爷,祖父老爷随驾之前可有说些什么。”
“老太爷随驾之前从京郊调了不少卸甲的亲兵回府,就在后街。”
贾赦也不必去猜老铁头的未尽之语,老太爷调亲兵作何用已经一目了然,他看向易先生:“先生怎么看。”
既然亲兵都在,只怕十有八九。
易先生也不含糊,“如此竟是真的,只怕府里也不安全,还得早作准备。”
贾赦正有此意,否则也不会把内外院的管事一并叫了来,前因后果他也不想解释,只说道:“钱嬷嬷,劳烦您把不当值的,当值的一家老小都接到府里,全都在二门候着,只说我病危,请了道士,说是要找生辰八字属相相合之人。”转头他又对方大家道:“方爷爷,劳您去把府男丁都集齐了,就在二门外候着,让人开了药房,把卢大夫找来。”
一通话下来,两人面面相觑,待到老铁头一声咳嗽,两人这才麻溜的退了出去。贾赦没时间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接着说道:“府里兵器家伙都还能用。”
“能的,老太爷爱武,这些年也不曾荒了,下面的人不敢不尽心。”
贾赦点点头,想起贾家族人和宁府,揉了揉额头,郑重对老铁头道:“铁爷爷,多带几个人,去把叔伯请来,有那不对的,直接堵了嘴绑了,有事儿等过后再说。另外,我亲手书请爷爷亲自给敬哥带过去,想来宁府也是有后手的。”
老铁头应下自去。
贾赦又梳理了几遍,总觉的遗漏了什么,便对易先生请教道:“先生教我,可还有遗漏。”
“府里姻亲,孟家,史家还有,其余几家老亲,主子打算如何应对。”
贾赦斟酌道:“几家老亲底子还是有的,待铁爷爷回来,再着人去通知。孟家……”
孟家一派皆是文人,战五渣,全然没有指望。
香火情犹在,必然要伸出援手,生死悠关,贾府未必有余粮,怎么帮成了大难题。贾赦揉了揉额头,想起孟老太太,咬咬牙道:“清点人头,多少支应总是要的。”
易先生叹主子心软,这头若是不相帮,老太太那边只怕也交代不过去。
只是不知这贾府少了大半人丁,若是出了差错该当如何。纵有不赞同,可这都是贾家事,他一幕僚也驳不得,“主子心慈,想来老太太该是欣慰的。”
“先生莫要笑我了。”贾赦苦笑,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会帮了别人就是拿全府性命开玩笑,可让他事不关己,想起老太太,他就做不到。
两人就这么坐着闭目养神,直到老铁头回来,贾赦对着老铁头耳语了一阵,这才对易先生道:“今日只怕要仰赖先生了。”
“为主分忧,主子不必如此。”易先生摆摆手。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商讨细节。
到了二门,府里十岁以上的男丁和健壮仆妇占满整个院子。
这边仆下搬来一把椅子,贾赦也不坐,就站在众人面前。
人群悉悉索索的声儿一点一点慢慢消失,老铁头站出来对着贾赦点点头,打了个手势,呼啦啦走进来数十位拿着□□的兵丁,不发一言整齐列队。
除了府里老人,旁的哪里见过这个。
老铁头见样子难看,皱了眉高声道:“全都给我站好了,昔日咱们靠着贾府安稳度日。如今府里有难,我们该当如何。”
仆从瞧着架势,具知不是小事,各个都惊惧不已,有那忍不住的,早已腿软的跌坐在地上。一时间人心浮动,碍着拿枪的兵丁,这才压住了场面。
贾赦觉的这些妇女太可怕了,每每这种宴会,都避之不及。就是运气差了些,十次有九次都没能逃过,好在天越热,老太太也就闲了下来。
贾赦每日课业繁重,难得先生今日中了暑气,这才有了一些闲暇。本不该庆幸,实在是课业不堪负重,他也像那顽童,竟开始打起歪点子了。
实在是……罪过罪过。
罪过之后,也不耽误他休闲。
时逢夏季,炎热的天气倒使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比往常早些。原本他是不大来后院的,奈何中暑气的欧阳先生爱荷,作为学生该当献上一份心意。
烈日当空,贾赦戴了斗笠,领着几个丫鬟,带上工具欲磨刀霍霍往园子后头的池塘辣手摧花,经过花园,远远的看到在湖心亭的庶长姐。
瞧着那庶长姐在抹泪,贾赦挠挠头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招呼,只好问道:“你们可知怎么一回事。”
贾赦也是随口那么一问,这种事他身边的丫鬟怎么会知道,却没想,还真有人知道。却是贾母送过来的丫鬟,老太太见过后改名靛青,只见她低头回道:“只听说近期大小姐要议亲,想来是喜极而泣罢。”
这边正说着,那边听了声,就带着丫鬟过来,“这会子还晒着,哥儿这是要去哪儿,快些回去罢,莫要中了暑气。”
贾赦一愣,他和这个姐姐并不是很相熟,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了这许多话,便也客气道:“无妨,这不池塘里荷花长的好,想着去剪几朵摆在屋里去去暑气,待会也给大姐送去一株。”
贾柔咬了咬嘴唇,却不知如何往下说,行了个平礼,却是要告辞。却不想她身边的丫鬟竟开口道:“日头正晒着,小姐何不请少爷往湖心亭一歇。”
“你,跪下。”
贾柔自知今儿一番对话已是越界,丫鬟再是这般,现下不罚了她,往后怕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贾赦糙是糙了点,但这番情景还是有些明白,想了想,他让丫鬟后退几步,“ 无妨,大姐既有话说,说了便是。”
贾柔知道今日这番,嫡母收到消息只怕难以善了。这会硬着头皮也得说,只实在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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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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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史氏为何跪着; 可是惹怒了您。”
贾代善见史氏跪在地上,心里有不好的猜测。
老太太并非刻薄之人; 如今竟是不顾史氏有孕在身,想必不是小事了。
贾源也想到了; 只是内宅他不好过问,便不发一言做到主位上,只等老妻给他解释。
贾赦在贾老太太怀中默默缩小存在感,到底没逃过老太太的眼:“送哥儿回院子。”
下人一把贾赦送走,贾老太太的脸立马变了; 只道:“你自个问她罢; 瞧瞧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贾代善抹了把脸:“史氏你说吧,到底有何缘由?”
贾母心有千言万语; 可再是如何,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不为别的,婆母是当家太太; 事情一查,到底如何,那都是一清二楚。
任她再狡辩,也掩不住事实; 倒不如就沉默; 反倒能得些怜惜。
贾老太太原也没想替她遮掩; 拉下脸只道:“这会倒是知道没脸了,任你舌灿莲花,今日你也就认了罢。”她说着便让人把白大娘唤了过来,“你们也听听,别说我冤枉了她。”
这白大娘是老太太的陪嫁,府里积年老人,因此这事经她的手倒也合适。
遇到这种事她也不敢擅专,只老太太怎么吩咐她就怎么说,半点不带添油加醋。
前因后事说的倒也明白,屋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贾源万万是没想到,这嫡孙落水一事,竟连带出这许多。几个庶子媳妇都没跑,连带老三媳妇也……那可是乖孙的亲娘啊,如何能狠得下心。
他想着只觉的眼前发黑。
儿子儿子不成器,媳妇媳妇乌烟瘴气,好好一大家子,都成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爷,老爷,快点叫卢大夫来。”
贾老太太眼见不对劲也慌了,老爷子可不能再出事了,要有个万一……
出大事了。
贾代善完全懵了,万是没想到,这里头还有他媳妇的事儿,这要是把老爷气出好歹来……这么一想,赶紧跪下了:“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求老爷先息怒罢。”
“儿媳知错了,伯伯快息怒,二娘知错,再也不敢了。”
先前贾母还有些小心思,这会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只盼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情来,否则她也不用活了。我
二娘是贾母未出阁前的称呼,在场三人也是知道的。
这一声伯伯,叫的人心寒。
“我无事。”
家丑不可外扬。
贾源凭着一股心气,倒是缓了过来,只盯着贾母道:“二娘,我和你父亲称一声兄弟不为过,从小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自你进了贾家门,我贾家可曾亏待过你?也罢了,后宅我从不管,是我的失责,竟由你变成如今这可憎的样子。我愧对史家兄弟,来日我只到地底下向你父亲磕头赔罪罢。”
“老爷,可不好说这些,孩子都有错,你罚她便是,说这些丧气话作甚。”
人老了,最是忌讳这个。
金陵贾王史薛四姓一直亲密无间,纵使这些年过去了,也未曾疏远。
贾家和史公关系更是不同,亲兄弟一般,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因为这,贾家和史家才联了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