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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一惊,皇上便问:“喜从何来。”
“大喜啊皇上,三皇子妃孕期三月有余啦。”杜公公一边说一边磕头,这可真正是个喜事。皇上的心思别人不知,他倒窥得零星,可不是大喜。
正是为难之际,这真的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
泰聪帝是真的高兴,皇室一脉子嗣稀少,宗室枝茂繁盛虎视眈眈。往常不显,待他这一病,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这孩子不管男女都来的太是时候了。
皇上高兴,臣下的死了娘也得跟着乐,大家乐才是真的乐。
这一乐,皇上也顾不上旁的,直吩咐请御医,又要开了库房赏三皇子一家,把众臣工忽视了个彻底。
臣子能爬到这位置都是识趣的,瞧着皇上乐呵,道了喜就赶紧退了。
皇上还得召见佳儿佳媳,没他们外人什么事儿。
出了大殿,又是一场好戏。
贾源和牛松俩人瞧着几位大人站不稳的样,眉眼官司没少打。
姓沈的老匹夫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要栽跟头喽。
三皇子就凭着后嗣一条,隐隐的胜了一筹,二皇子后面的人自然不甘心。一切未成定局,还在殊死搏斗。接下来的日子,朝堂越发热闹,两派互相攻讦,你来我往,贬官升官都成家常便饭。
自古登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许是当今龙体每况愈下,厌了朝堂乌烟瘴气,又或许是未知名的缘由。
第二十三章()
三皇子终究胜了一筹,越过年长他几个月的二皇子入主东宫。太子大典一过,二皇子封为谦亲王,一个谦字压的二皇子梦碎,再无回旋余地。
有输自然有赢,当今的身体每况愈下,二皇子一派越发坐不住了,自立太子以后,贾赦瞧着府里的礼单越发厚重,就知道贾家这次站队成功了。
入秋的第一场雨刚过,天未凉,反而越加闷热。立太子之后想走贾家路子的人络绎不绝,就连贾赦也免不了一场应酬。
午后,儒学先生布完课业,贾赦扇了扇风,瞧着外头乌云聚顶,心里莫名烦躁。
“该教的为师都教了,往后还得看你自。”
吕攸既得意学生天资聪颖,又失落自己再无学识可授,比起书香世家的底蕴,他还是差了些。
“先生,此话何解。”
贾赦一愣,先前听贾代善帮吕先生的儿子谋了个官职,却未曾说起辞馆之事,听着意思,竟是要走。
吕攸轻叹,“承蒙贾府恩德,本不应该辞馆,只是为师并不如那世家,科举授业已教无可教,如若再待在贾府,只怕误了你。”在学生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他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气,却奈何他也不过进士出身,还是个半道的官。
贾家的继承人学的可不止科举知识,他有自知之明,又何必贪恋贾府庇护误人子弟。
贾赦同吕先生相处时间最长,老头子为人通达豁朗,他学到的可不仅仅是知识,还有比书上更宝贵的东西。如今人要走,他也不愿看着敬重的先生在贾府孤身一人,早早回家享天伦之乐,也是学生的应有之义。
天下无不散宴席。
贾赦如何也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起身行了大礼,“恩师每日言传身教之辛劳,弟子必不堕恩师之名。”
“快别这般。”
吕攸快快扶起贾赦,抬袖擦拭眼角,“我教了许多学生,唯你一人天赋奇高,也唯你一人赤诚坦荡。”说着他又是一叹,正了正面色又道:“为师今日再教你最后一课,你需一生牢记。”
见得吕先生一脸正色,贾赦难免忐忑。
“你跪下。”
吕攸转身背对着贾赦,天空中传来轰隆的打雷声,他也是万般纠结,终究硬下心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贾公和侯爷都是能耐人,凭的也是武道。想来他们也是思虑了许久,才由你来改换门庭。可你要知道,你的路与他们不同,无有借鉴,只怕前路难行。文官一道,不止在文,还在于独在于慎,然而这些都屁话。”
吕先生的神转折吓的贾赦一懵。
“修身齐家平天下,这也是屁话。你只需谨记,你们家已经为你铺好了路,你要做的不过是紧着自身优势,踩着勋贵和所有文臣往上爬,不要回头看,只要往上爬。世家门第也好,勋贵人家也罢,只要你把这些人踩下去,重建为你所用的势力,无论是哪位帝王,都会用你,不得不用你。”
话一说完,吕攸只觉的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一番话委实大逆不道,他担心啊,学生心思太正,一点阴谋诡计都不使,坦坦荡荡的让人害怕。若是这番心思去做官,那些文臣还不活吞了他。
正是因为贾府的门第,贾赦从未受过委屈,自然不曾用过阴谋诡计,他坦坦荡荡的应对任何事。这番在勋贵圈大家给面子,在文臣里头可就不吃香了。吕先生的担心也是贾演和贾代善的担心,只因都疼爱贾赦,不忍让他见到黑暗,总想着岁数大一些,再大一些。
贾赦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四十岁的人,又不是毛头小子,偶尔有点愤青也都憋在心里,多数时候完全符合长辈期望。逼的老先生临走还要担心他的智商,实在汗颜。
是他扮正直演太深入人心了,可怜老先生一把年纪还为自己操碎了心,可他总不能摇着老先生肩膀呐喊,阴谋诡计只要能用,他也不会拒绝的。
“先生待赦如子,学生无以为报,定当铭记在心。”吕先生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贾赦也只能暗自记下他日来报,就让这些成为美丽的误会罢。
“只盼你一生平安喜乐,为师足矣。”吕攸多正直一个人,这番教诲已让他心力交瘁,便摆手不再多言。只希望学生时刻铭记,莫要重蹈他当日的境地。
吕先生的心意,贾赦愧受。
多说无益,他不去纠结,只搀着吕先生,亲手执伞送回院子,这才自行告辞。
文言只觉奇怪,“少爷今日心情不好。”
“很明显。”贾赦苦笑问道。
文言一呆,抠着手指甲半响才吭吭哧哧道:“娘亲总说少爷平日不得闲散,少有舒心的日子。可我想着少爷写文章也是舒心的,今日少爷与吕先生相处总比往常不同些。”
“你倒知道了,走罢,这雨越发大了,待会着凉了仔细白嬷嬷心疼。”贾赦抚了抚小童的头,内心颇为不平静。就连最呆的小厮都看了出来,可见他遇事还不够镇定。
其实在贾代善准他进入大书房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别看贾府不过一家勋贵,可抬起手来,权利大到有些宗室都要求着贾家办事。如此显赫的贾家,能少的了藏污纳垢。里头的交易随便拿出一条,不是死罪,也是罢官的下场。可偏偏,他就投身在贾府,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贾源贾代善倒是有心不让他接触这些,怕他移了性情。他们以为文人清高,断不比武夫粗鄙,可是他们不知道,文人下作起来只会更下作,又批了一层礼教的皮,让人吞咽不是,更加恶心。
若不是教他进了大书房,他一个现代人,又能从历史的一角看到多少黑暗。
吕先生有句话说的对,以后的路终归要他一个人走,贾府上下还得他背负。既不能堕了贾府名头,又不能如贾家这般粗暴行事,他还要学的更多,心还得更硬。只有这样贾家才能走的更远,以至于那场祸事不要到来。至于死后,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谁知道。
只是在意外来临之前,他都必须撑起贾府的天。
这是嫡长子的宿命,也是贾赦的宿命。
“少爷今儿个回来的倒早。”菘蓝举着一把油纸伞在院门口笑吟吟道。
“可有喜事。”贾赦收敛心神。
菘蓝红着脸低头不语,待进了屋子,冬青呈着姜茶插嘴道:“老太典,菘蓝过几日要回家去了。”
贾赦接过姜茶一饮而尽,随手用毛巾擦了,抬头看了菘蓝一眼,“待会让莳萝到书房一趟。”说罢他挥退丫鬟回到里间洗漱换衣。
丫鬟是伺候惯的,倒也不奇怪,应声都退了出去。
待贾赦进了书房,莳萝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他披着头发,绕过桌案到了屋檐下,盘腿而坐,面前还摆放着一副残局。
滴滴答答的雨水从房檐滚落到庭院的石子上,叮咚声不绝于耳,听着自然旋律好半晌才道:“菘蓝那边你按着例给她红封,另加两匹大红蜀锦。”
莳萝一向心思细腻,当下只觉的少爷并像见到的那般,这种感觉在两人独处时越发明显,因此紧绷着身子赶紧应声道:“只是菘蓝姐姐这一走,谁来接替她的活。”
贾赦执起一枚棋子眼也不抬道:“就你吧,余下的你来安排。另外,你去问问卓大师玉可雕成了,我紧着要送人。”
“是。”莳萝松了呼吸,又等了片刻,见再无吩咐,这才悄声退下。
第二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工房的玉才送到贾赦手上,吕先生回南的日子也到了。
贾赦亲自将人送到了十里长亭,目送一行人远去,这才慢悠悠的做着骡车回城。
太子一立,新朝新气象。
在吕先生辞馆之后又有几位先生各奔前程。
贾家是个好主家,并不强留,这些先生并非卖身贾家,此行辞去反倒还给了荐书,几位先生也算求仁得仁。
当然,贾家也不吃亏,拿了荐书身上也打了贾家烙印,一场交易各得其所。
一连多位先生辞去,匆忙间也不太寻摸到合适的先生。相较年幼蒙学,好先生越发难寻。好在也不急于一时,倒也罢了。权力总是无上的,凭着贾源两父子的权势,有识之士总会来投贾府。
课业章程虽是贾赦在学,他却无需多言,除了个别感兴趣的,余者多是遂了两位心意。他年岁渐长,有些课业酌情加减,反倒不必像年幼之时供奉多位先生。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