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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一派皆是文人,战五渣,全然没有指望。香火情犹在,必然要伸出援手,生死悠关,贾府未必有余粮,怎么帮,成了大难题。贾赦揉了揉额头,想起孟老太太,咬咬牙道:“清点人头,多少支应总是要的。”
易先生一叹,主子心软,却也心慈,这头若是不想帮,老太太那边只怕也交代不过去。只是不知这贾府少了大半人丁,若是出了差错,该当如何。纵有不赞同,可这都是贾家事,他一幕僚,也驳不得,只道:“主子心慈,想来老太太该是欣慰的。”
“先生莫要笑我了。”贾赦苦笑,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会帮了别人就是拿全府性命开玩笑,可让他事不关己,想起老太太,他就做不到。
两人就这么坐着,具是闭目养神,直到老铁头回来,贾赦对着老铁头耳语了一阵,这才对易先生道:“今日只怕要仰赖先生了。”
“为主分忧,主子不必如此。”易先生摆摆手。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商讨细节。到了二门,府里十岁以上的男丁和健壮仆妇占了整个地界。
这边仆下搬来一把椅子,贾赦坐了。
人群悉悉索索的声儿一点一点慢慢消失,见都安静了,老铁头站了出来,对着贾赦点点头,打了个手势,呼啦啦走进来数十位拿着的兵丁,不发一言,整齐的列了队。除了府里老人,旁的哪里见过这个,有那心虚的,吓得裤子都湿。
老铁头见样子难看,皱了眉高声道:“全都给我站好了!昔日咱们靠着贾府,安稳度日。如今府里有难,我们该当如何?”
仆从瞧着架势,具知不是小事,各个都惊惧不已,有那忍不住的,早已腿软的跌坐在地上。一时间人心浮动,碍着拿枪的兵丁,这才压住了场面。
嗯,这热茶都端上来了,贾源左瞅瞅,右看看,就是没接茬,眼睛盯着茶盅好似要盯出一朵花儿来。
沈阁老倒是想接茬了,愣是憋住了。贾源这老匹夫,占着和皇上的情分,见天耍无赖,偏偏皇上还吃他这套。这会他得憋住了。皇上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都不说?”皇上拿着本奏折,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个来回。
“禀皇上,臣这是私事,还请皇上屏退沈大人。”当他傻啊,贾源撇撇嘴,跟看二傻子似地瞅着沈阁老。
好悬,沈阁老没气笑,这老匹夫,无理还要搅三分,这会倒是学聪明了,还要支开他呢。也罢:“老臣先退下了。”
“你哦”泰安帝无奈笑笑,也不怎的,两位大人就从未心平气和过。
贾源也很无奈,这文臣武将,天然就有一道鸿沟,许多年前,为了他家封爵一事,这文臣驳了多少次。这沈七是文臣头子,没有他在从中作梗,贾源是不信的?断人财路无异杀人父母,何况还是封爵这种大事?也罢了,这会可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老臣有罪。”说着就跪下了。
瞧这眼眶都红了,泰安帝面色一肃:“快莫要如此,有事咱们说来便是。”
贾源历经三朝,每一代帝王都当他是心腹,自然有其过人的本事。说着用袖子把脸一抹:“臣有罪啊!齐家治国平天下,臣这家都治不好,又何谈其他,臣有罪!”
这连连三声有罪,又谈到家事,泰聪帝心里有了点数:“老国公快起吧,即是家事,不是一时能理的清的,咱们慢慢道来便是。”
泰聪帝与勋贵之间,尤其这老勋贵还是有几分香火情的,纵有一时失察,他也都回护一二。更何况这荣宁国公都是识趣之人,既是家事,又何罪之有?。
见好就收的道理贾源自然明白,也并不再拿乔:“说来惭愧,老臣此次是为了分家之事。”
“这。。。。。有何缘由?”泰聪帝也是松了口气。别的只怕难办,若是这事,倒也无妨。
“让皇上见笑了。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孩子岁数大了,想法与儿时不同了。争争吵吵的,老臣不耐一大家子人。这分了家,往后若有不满,也只他们自个儿去争,也罢了。老臣呢,也就清静安生了。”
这话泰聪帝也听出意思来了,说的是老贾家几个心大了,手段也下作了,家宅不宁啊。说起来,就他几个儿子,小时也罢了。如今都岁数大了,小心思也多了,后面的人也都坐不住了,泰聪帝一想,也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道:“国公很不必如何,既是如此,分也就分了罢。朕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傍晚;祖孙三人回到客栈,贾赦卸下披风;给老太太捏起肩膀
贾老太太扭了扭脖子;叹气道:“真是老了,在外头坐了这么会子,就累的跟什么似的。”
“嗤”贾源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这种帖子,你不去又如何,倒越发给这些人脸了。”说起来,他觉的今儿孙子这样就很好;“你是没瞧见咱家大孙子,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胡知府吃瘪的。那瘟才倒是能忍;从头到尾也不见红脸。”
“我说这胡知府还真是不讲究,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倒是他家夫人是个不错的;可惜了。”贾老太太摇摇头;拉了贾赦一起坐着;让丫鬟接着捏。
“胡知府不过想试探试探咱们,如今咱们也放话了;这事儿到这也就了结了。祖母您若是喜欢;趁着未走这几日让胡太太陪陪您就是了。”贾赦顺势一坐;给俩老煮茶喝。
“就是。”贾源说了一句;依旧摇摇晃晃;连带摇头晃头哼着单刀会,想是还在回味那关二爷的单刀会。
一个专心的煮茶,一个哼哼呀呀呀,贾老太太白了一眼,“你们呐,一个个都不省心,偏偏装糊涂。”
贾赦和贾源两人听了老太太的话笑而不语。
在莱州府的日子有限,贾赦花了点功夫将铺子搭起来,接着就是采购海货。除去京城府里的,还有他私交的一些友人,还有几位现在天南海北的先生,各个都不能少。这忙乱了一天,天擦黑才回到客栈。
贾老太太见他一脸疲累,责怪道:“这些事你让方管事去办就是,何苦累到自个。瞧瞧,这眼皮子都快耷下来了。”
贾赦笑了两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左右闲着无事,也无妨。”
“哼”贾老太太见他敷衍,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就知道哄我呢。我知你的性子,就是亲近些的人,便劳心劳力的。祖母也不怪你,只是这许多琐碎,你倒有耐心。”
“也不单为这个,”贾赦回了一句,左右没看见自家祖父,也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儿了。见着老太太还是一脸不高兴,他两三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对着她道:“孙儿是嘴馋了,瞧着哪些个好的,咱们一并带回老家去呢。”
“信了你了。”贾老太太执起帕子一戳贾赦手臂,“余下的你也弄得不像,列个名单来,我这儿再和方管事拟一拟,铁定把这事儿办的妥当。”
“太劳烦祖母费心了,”贾赦一脸担心,拟单子的事情颇为琐碎,名单上人数不少,物件删减也是一项。他想着便道:“除了几位先生。余下的小子有吃的就够美了。”
“你不懂,这送礼可不是这么送的。”贾老太太点点他,“这人情往来可不能撇了单独的,这叫失礼。你明儿跟着我学一点。这礼单你来写,写过你就知晓了。”礼单亲自写也是一种诚意。
贾老太太一锤定音,贾赦也不反对,顺着她的话头便把事情定下了。
隔天,方管事清点货物,贾老太太查看几家家中人口,贾赦执笔。不过二三十人的单子。三人有商有量,两个时辰才把事情办了个妥当。
目送上京的队伍离去,贾赦挠头,这其中的礼数还真不少。不过他还是附上了单独的一小份,还很贴心的写了烹制方法。想来收到的时候,就该是他们挠头了。他坏心眼的想着,不禁暗乐。
大体事情办好,一应供给补足,这便要出发了。一行人车驾行至码头,换了软轿,上了官船。
才上船,就有那仆妇随从发晕,就连贾老太太身边的两个丫鬟也不能幸免,好在行前配了丸药,具备妥协,这才齐整不乱。
贾赦倒是不晕船,只是这水面风大,这会才三月开来,少有人在甲板上走动。行了一夜,他觉着在船舱闷的很,便让人取了钓竿来,也不奢望能获点什么,就是图个乐子。
无笙同贾家主子在同一条船上,他天南海北的跑,在船上更是自得其乐。这会见了钓竿他也手痒,不由分说让人取了钓竿来,同贾赦一同垂钓,“你倒是个自在的。”
“高先生歇的可好,下人可还周到,若有不适您只管说。”贾赦是不知道这人和俩老天天嘀咕些什么,不过这一路下来,他倒是挺佩服这老人的。知识渊博不说,为人风光霁月却又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同他聊什么都尽兴的很。
他现在可是贾府的座上宾,谁敢刻薄慢待。无笙摇摇头,“再周到不过了。倒是小友,往后何去何从。”
这话问的有趣,贾赦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只道:“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人生事事哪能都如意。”
“小友这样的出身,竟还有不如意,那倒还真是稀奇事儿。”无笙调侃了一句,这未来的小弟子可真不实诚,嘴跟那蚌壳似地,一点口风都不露。只是这样可挡不他,“听你们老太爷说,小友是想走科举一途。”
“让先生见笑了,读书这事看天分,不急不急。”贾赦手里捏着鱼饵,缓缓摇头。看那摸样很是从容,旁人看了只觉越发超脱。
却不是个急功近利的,无笙心下评语,面上道:“小友觉的老朽我如何。”
贾赦捏着鱼竿微不可见一顿,“先生说笑,晚辈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评价先生。”
“哈哈,”无笙放声狂笑,见手上的钩动了,手腕一个用劲,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三两下收线,熟稔的将鱼放到桶里,“我与你们家两位长辈谈过,自荐做你先生,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