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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忍不住笑了笑，道：“怎么还和孩子似的耍赖。”
白华笑着撇嘴：“以为我在谁面前都这样吗……”
朱红色的宫门口落了一地桃花，清和迎风而立，看着远处嬉笑的两人，面无表情地站着。
一旁的仙娥小心翼翼地道：“要奴婢去通报一声吗？”
清和没有回答，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良久，才回答她：“不必，不必告诉她我来过了。”
第128章（）
清和一个人回了寝殿，他的寝殿在东边，寝殿盖的极高，站在最高一层就能看到凤仪宫里摇曳的荷花。
他一个人站在高耸的顶楼，看着凤仪宫里满宫院的荷花，微微抿唇。
楼下有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走近，微微含笑：“湘璋见过天帝。”
清和头也不回，淡淡道：“你来了。”
湘璋含笑着不卑不亢道：“是，不知天帝有何吩咐。”
清和看着那眼底那一片粉红，想着刚刚她嬉笑的样子，敛了敛眼神，道：“鬼君怎么也上天了，天后亲自邀请的么？”
湘璋微微低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了，已经直接叫天后了，看来就算鸟族在出什么幺蛾子也影响不了娘娘的位置。
天帝和娘娘的感情近些年虽看着越来越不好，对她却倒还是像从前一样，这样最好不过。
清和见他不语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瞧了瞧他，湘璋连忙道：“娘娘约是知道天帝不喜，所以从未邀请过，至于鬼君大人为什么会来，许是跟着冥君大人一起来的？”
清和嘴唇一勾，略有嘲讽道：“从未邀请过？”
白华最初和师门恩断义绝的头几年是毫无消息的，后来听说他成了鬼君以后，玄灵没踏烂地府的大门，可惜还是没有见到他，如今不管为了什么白华愿意上天，恐怕高兴坏了吧。
湘璋顿了一下，还是轻轻俯身道：“是，从未邀请过。”
清和深吸了一口气，大约也觉得自己十分幼稚，竟然还和年少的时候似的，吃小师弟的醋。
沉静了一会，他道：“荷华的事，她可有和你提过？”
湘璋微微挑眉，不过一瞬间又恢复自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不曾。”
清和转过身来端详了他一会，湘璋依旧是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样子。
他转过身道：“鬼君的住处吃食之类可着人安排妥当了？”
湘璋微微一笑，道：“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
清和点点头道：“知道了。”
湘璋含笑道：“若是天帝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先告退了，娘娘那里……”
他正在说的时候，清和蓦然转过身来看着他，那眼神意味不明，不过确实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
湘璋微微一顿，清和瞧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我送给她的。”
他语气十分平淡，不过却是十足的威严。
湘璋是自小就跟在清和身边的，包括后来去蓬莱学艺的时候，也是跟着他做伴读的，所以清和天帝和玄灵天妃的事情，他在清楚不过。
他也不惧怕他，对上他的眸子，道：“天帝也说了，已经把臣送给娘娘了，如今，臣已是娘娘的人了。”
清和的瞳孔一瞬间有些放大，浑身上下的怒火一触即发，他定定地看着他，道：“好个忠心的奴才。”
湘璋的面色不变，一点怒气也没有，平和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天帝可还有别的事要问？”
清和抬了抬眉，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怒火，道：“让她别插手荷华的事。”
湘璋像看笑话似的看他：“天帝以为，灭族之仇，娘娘就会这样算了？”
第129章（）
清和定定地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报仇？报仇重要还是命更重要？”
顿了顿，他又道：“你要看着她去送命吗？”
湘璋嗤笑一声，道：“这么多年来，最不了解娘娘的，还是您。”
微风轻轻吹过，吹得他们脚边满是桃花花瓣，清和一动不动，道：“了解？那你们了解荷华吗，你们知道荷华到底有多强吗？蓬莱都忌惮的人，她只是蓬莱一个小小的弟子，你所谓的了解，就是让她什么也不顾去给那荷华送了性命吗？”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湘璋轻轻笑道：“天帝未免太小瞧娘娘了。”
顿了顿，他直接道：“奴才，先退下了。”
说完不等清和回答就直接走了。
留在原地的清和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很久才阴霾地对着旁边暗处的影子道：“她最近都在计划些什么？”
暗处的影子走到他面前，那人身着粉色仙袍，眉目清秀，小家碧玉，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爱，不同于刚在凤仪宫后殿门口怯生生的样子，而是神色清明道：“奴婢只听到天妃似乎说，荷华公子想救谁回来。”
清和眸子一亮，道：“可听清是谁了？”
她微微低头道：“娘娘未曾说过是谁，只是说了那人灵魂都已经成了碎片，怕是很难救回来。”
清和微微皱了皱眉，和荷华有关的传说，他只听过一部分，就是他为了心爱的女神差点把九州大地都掀翻了，就为了杀掉女神爱慕的那个凡人。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荷华永远沉睡了，女神也和心爱的凡人在一起了。
以前师兄妹们兴冲冲听故事的时候，他非常嗤之以鼻，那时候只觉得荷华真的没劲，一个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基本拥有一切的、那样强大无比的存在，竟会为情所扰，没劲透了。
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竟然会重新醒过来，而且那样毁天毁地的存在，还活生生地要出现在面前。
救人，荷华要救什么人？
他道：“还说什么了？”
那小仙娥似乎有些迷茫，思考了一下，道：“鬼君好像提过，什么四座神山轰然倒塌，夷为平地什么的，旁的就是些下棋玩闹的，在别的，就听不清了。”
清和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道：“四座神山？”
坐落在东西南北四方极远之地的四座神山轰然倒塌这事他早已听说过，白华和玄灵虽然多年不见，如今白华突然上天，见面了说的定不会是废话。
只是那四座神山极有名，是很多年前人间大乱时九州的最后一位女神，以自己的躯干化成的，而她的灵魂……
她的灵魂，也成了碎片撒向九州大地救世救人。
小仙娥点头道：“是，确确实实说了四座神山。”
清和有些失神，若是荷华心爱的女子就是她的话，那可真是罪孽。
两个极端之间的爱，善与恶之间的感情。
灵儿，是想把那位女神就救回来吗，可是那位，永远也回不来了，就算能救活那位女神得她帮助，可她真的狠得下心除了荷华吗……
他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仙娥仔细地看了看他，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以后才道：“是。”
然后慢慢退下了。
清和一手扶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粉荷，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第130章（）
他手扶着栏杆瞧着凤仪宫，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却看见一个绛紫色的身影匆匆向着小阁楼的方向而去。
他敛了敛心神，事情或许有转机也不一定。
清和扶着栏杆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行色匆匆的年景云。
他和年勾玉算得上是故人了，从前他们一个是天上最出众的，一个是海里最出众的，每每聚会的时候也都是一起玩的，这天上地下，那时候能和他玩的到一起的也只有他。
后来他拜入蓬莱最厉害的安良祖师门下学习，本想着蓬莱再次选人的时候向师尊引荐年勾玉，让他也拜入蓬莱门下，可是等他度过了蓬莱每个弟子都必须经历的闭塞的、与世隔绝的十年重新出来后，年勾玉已经成了年景云。
清和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小时候的玩伴从年勾玉变成冥君年景云，他也从清和天君如愿变成清和天帝。
那时候虽然年少，但是志向却十分远大，他从小就觉得自己会坐上天帝之位，成为天族、成为整个金系的王。
而和他同样优秀的玩伴年勾玉，自然也会继承大统然后统一水系，顺利成为水系的王。
可惜，造化弄人。
清和微微直起身子，敛了敛眼神。
这中间，得到的，失去的，福兮祸兮都只能自己全盘接受。
年景云踏着凤仪宫满地的桃花来到小阁楼，看着满地的桃花微微皱了眉，天上这桃花开的也太繁茂了些。
他轻轻走近，推了推门，推不开，小阁楼的门关得死死的。
又仙娥见他在推门，似是没想到他会来，惊讶道：“冥君大人。”
年景云仰头看了看上面，不知道从窗户能不能进去。
仙娥见他不答，也不怕，还大胆地戳了戳他道：“公主说冥君大人不会来了，奴婢还以为真的不回来了呢。”
年景云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她说我不会来了？”
这是门哐地一声被打开，玄鲛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道：“进来吧。”
小仙娥掩面微笑着退开了。
玄鲛进门独自坐下，看着门口修长的身影悠然一笑：“冥君大人？”
年景云站在门口，眼底是深深浅浅看不清情绪的光影，过了很久，才哑声道：“冥君大人？”
玄鲛嗤笑一声：“可不是嘛，冥君大人风流倜……”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身影速度极快地过来，玄鲛勃然色变，但是已经被重重锢住，挣脱不开。
“……年景云！放开。”
年景云不动，气的玄鲛张口就咬，年景云就双手抱着她任她咬。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松口，他还是没有松手，玄鲛索性不挣脱了，年景云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的后颈，男人沉静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生气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