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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站着一个四十些许的中年妇人,虽是仆婢打扮,却十分洁净齐整,身上透着大户人家才有的气势。
她细细的端详了我片刻,目光又落在我身后的父母尸身和弟妹身上,叹息着摇了摇头,她放缓了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垂着头,竭力忍住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低低的说:“我、我叫夏梨容。”
“多大了?”
“十五岁。”
“身后的是你家人么?”
哽咽的说不出话,我只是点点头。
“可怜,可怜啊。”她长叹一声,掏出十两银子递给我:“这些与你葬了父母吧。”
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我恭敬的给她磕了个头,伸手接过银子,转身交给珉侯。
珉侯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更加急迫起来:“长姊,不要,不要!”
我的目光在珉侯和梨妆的脸上来回看着,贪婪的凝视着他们稚气的面庞,这一别,只怕是永生不能再见了。
而他们,又怎么让我放心得下!?
珉侯才十二岁啊!
我强忍悲痛,叮嘱道:“这银子拿去葬了父母,剩下的赶紧给梨妆瞧病,然后,你俩便去投奔同州的外公外婆家。珉侯,你是哥哥,以后长姊不在你身边了,你千万要照顾好梨妆……”
梨妆仍然昏迷着,我的手轻轻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又顺着她的发丝落了下来。
解下了她的发带,我紧紧攥在手中,早已身无长物的我们,便只有这发带可以留给我做个念想了。
咬了咬牙,我推了推泣不成声的珉侯:“还不快去!难道要等着父母尸身坏了,要看着梨妆病死么!?”
我突如其来的喝声把珉侯吓了一跳,他急忙抱着梨妆站起身来,目光却久久落在我的脸上。
狠下心不再回头,我对中年妇人说:“嬷嬷,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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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北邙松柏锁愁烟(二)
我随着嬷嬷从后门进了一座府邸,她将我安置在厨房下,抬眼望去,只见许多下人来来往往,却井然有序,我猜度着,这里许是官宦人家。
和我一同站在廊下的还有两个年岁相仿的女孩子,看样子也是刚刚买来的。
我悄声问道:“两位姑娘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眉眼清秀的女孩儿同样低声回答道:“我刚听下人说了一嘴,这里好像是尚书府。”
我吃了一惊,尚书府?
那女孩说完,向我莞尔一笑:“我叫苏秀,你呢?”
未等我回答,院外进来一个穿着豆绿袄裙的少女,一看便是有些地位的丫鬟。厨房里的下人们见了,均问候道:“朝霞姑娘好。”
朝霞略点了点头,远远的便看向我们,到了我们面前,她抽出丝帕轻掩住口鼻,微微皱着眉,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半天,才开口吩咐道:“赵嬷嬷,你让她们洗干净,便带去给夫人瞧瞧吧!”
带我们进来的嬷嬷答应了一声,便示意我们跟她走。
朝霞已自顾自出了院子,苏秀撇了撇嘴,悄声道:“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偏就那么拿腔作势的,看她那架势,倒像是千金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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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西偏厅中,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的洋缎褥垫,正面着这大红银线仙鹤的靠背,石青色引枕,两边设一对菊花洋漆小几,左边立着一个花梨木高脚几,上面的汝窑梅华瓶中插着时鲜花卉。虽是偏厅,亦是茗瓶摆设,样样具备。
我们三人穿着新换的衣裳,敛眉低首的站在偏厅地中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正中的八宝太师椅上坐着尚书府夫人,从此,她便是我们的主人了。
“都抬起脸,让夫人看看你们。”一旁的赵嬷嬷提醒着。
我们三个便仰起了脸,我这才趁机打量起尚书夫人来。
她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岁许人,想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因此皮肤白皙,身材微微发福,却更显得富贵逼人。
她的目光从我们三个脸上依次扫过,当看到我时,眼底却多了一丝精光,随即,她的视线便久久停留在我身上。
我被她看得正不自在,好在她这时开口道:“这三个丫头都不错,赵嬷嬷,你去分配一下吧。”
赵嬷嬷领命,我们便福了一福,告辞出来。
刚要跨出门去,尚书夫人忽然开口:“你留下。”
我一惊,回头看去,尚书夫人正看着我,眼中颇有深意。
赵嬷嬷便示意我留下,带着那两个丫头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我与夫人,两下相对,各自沉默。
我正不知因何唤我留下,夫人却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我忙低了头,只看见夫人那双紫金银绣锻鞋绕着我缓缓走了两圈,耳边响起夫人低低的声音:
“你左肩上,是不是一块拇指大小的胎记?!”
我闻言大惊,顾不上位份尊卑,惊慌失措的抬起脸来。
夫人怎么清楚我身上有块这样的胎记?
夫人见我神色惊慌,声音也有些微微的激动:“这块胎记状似飞燕,对不对?”
我吃惊更甚,这胎记形状大小,只有我父母和贴身丫鬟才知道,尚书夫人又是从何得知?!
第三章 北邙松柏锁愁烟(三)
我惊疑不定,只是茫然,竟忘了回话。
尚书夫人等得发急,竟伸手替我解开衣衫,露出我白皙柔滑的左肩,只见一个暗红色的胎记赫然在目!
这块胎记形状宛如燕子欲飞未飞之际,神态跳脱,似乎呼之欲出。
尚书夫人大恸,竟一把揽我入怀:“女儿,我的女儿!”
我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挣脱了她的怀抱:“夫人,梨容怎么会是您的女儿呢!梨容自有父母弟妹,和尚书府半分关系也没有啊!”
尚书夫人仍然不肯放手,回头高声向外喊道:“来人!”
门外一个小厮应声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叫老爷来,就说有要事!”
小厮的声音透着些许迟疑:“老爷正在大小姐处——”
夫人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头:“还不快去么!?”
“是!”见夫人恼怒,那小厮再不敢多言,急忙答应着去了。
我仍是一头雾水,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无法应对,只是面对着尚书夫人那激动不已的脸,心下,却慢慢泛上一阵寒意来。
片刻过后,一个服饰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进房来,只见他虽然步履矫健,眉眼间却带着憔悴忧心的神色。
“老爷,你快看看这是谁?”夫人的声音中透着欣喜不已。
他抬头扫视了一下我的脸,目光却瞬间定住了。
“这丫头,这丫头怎么与月珠如此相像?!”
夫人的话得到了验证似的,便又急着问道:“你再仔细瞧瞧,还像谁?”
尚书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犹疑着说:“又有几分像你年轻时的模样……”
夫人喜极而泣:“老爷,她便是咱们那失去了的大女儿啊!”
尚书大惊,倒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夫人,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她!”夫人说着,便又掀起我的衣衫,“虽说十多年过去,已经没有头绪可查,但是这孩子肩上自带的胎记,那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
看到我肩上的胎记,尚书终于相信夫人此言非虚,忍不住泪水纵横:“儿啊,十五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仍是不明所以,便斗胆问道:“老爷,夫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尚书看起来仍然带着些许激动,他伸手亲热的拉我坐在炕上,说道:“十五年前,那时你才刚刚满月,为父也只是做到礼部主事。有一天,府中遭了刺客,举家大乱,那刺客矫健非常,倏忽而去,事后清点府中,才发现单单少了你。你娘亲知道此事,哭得几近昏厥,为父心中也是大恸,隔年添了你妹妹,失女之怀才稍稍缓解。这十几年来,我们到处寻你,你却一直杳无音信……”
说至此处,尚书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夫人此时强笑道:“这是好事,老爷何必感怀?终于皇天有眼,让我们一家人终得团圆。”
尚书也转悲为喜道:“此话不错,从此你该复了本姓吧,便叫阮梨容。”
我闻言,仍然半信半疑,此刻却已身不由己。尚书及夫人欢天喜地,张罗着阖府上下前来拜见,又张罗给我换衣服,又张罗给我收拾房间,复又严严的叮嘱了尚书府上下人等,见我均以大小姐称呼。
正忙得天昏地暗,我在人群却看到那个叫朝霞的丫鬟,看我的眼神仍然是一脸不屑,见我注意到她,便撇了撇嘴,径自去了。
第四章 北邙松柏锁愁烟(四)
苏秀和另一个新来的丫鬟便正好拨给了我使用,我看着她们两人在房中忙进忙出,不禁心生感慨,昨日一同进府,今天便已是判若两人。若是我肩上不曾有这个飞燕胎记,想来此刻,我也是在府中做了一个使唤丫头了罢。
只是我在父母身边长了十五年,虽亦有一弟一妹,父母对我却仍视如己出,甚至宠爱有加,实在不曾流露过一分我不是亲生的迹象。我思来想去,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宛如一团乱麻,此刻却理不出一丝头绪来。
正胡思乱想之际,夫人又走进房来,满脸堆笑的说:“梨容,还不曾歇息么。”
我忙起身迎上去,看着夫人那希冀的目光,一声“娘”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只好嗫嚅着说:“时间还早,梨容不累。”
夫人一愣,脸上的笑却带着些许勉强:“还是早些睡下的好,明日还有事呢。”
我心下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抓住夫人语气中的闪躲之意,我问道:“不知明日有何事?不如先告诉梨容,梨容也好早做准备。”
夫人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