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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如今看来,竟是被人设计,受人陷害。
回想起家遭剧变后的每一个细节,我颠沛流离,卖身葬父母,救弟弟妹妹,再被认作尚书千金,送入宫中。原来每一步,都是被人牵引着,最后沦陷在这样深暗而永无救赎的陷阱。
阮良栋,你为了保住自家女儿,竟不惜害我家破人亡,竖子,竟狠绝如斯!
银牙狠咬,嘴唇处传来唇瓣破裂后的丝丝血腥味,头脑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冷静。
父母猝死,弟妹失散,而仇人却还安享荣华并天伦之乐,夏梨容,你一定要报此深仇!!
突然而来的噩耗让我从未有过的坚强,心中的怨艾恨意,亦是从未有过的深。
思绪渐渐回到现实,苏秀素月侍立在我身旁,小平子小升子等几个太监侍立在门侧,房间的地面中央,跪着颤抖不已的朝霞。
知我心境大变,一众下人竟都不敢出声,只是沉默垂首,一动亦不敢动。
房中只有烛花微微燃烧的噼啪爆裂声,衬得气氛愈发诡异可怖。
死一般的寂静中,我终于开口。
“小平子,你们先去廊下候着。”
待他们出去带上了房门,我又说道:“苏秀,去给我烧壶热水来。素月,你去把柜子里那盒珍贵嫔赏的银锞子拿出来。”
朝霞见如此说,抬头看了看我,一脸感激涕零:“奴婢有罪,实在不敢受小姐的赏赐。”
我温暖的笑,虽是深夜,亦让朝霞觉得安心:“这些还不是给你的,等会儿我问完了话,给你的赏赐更多着呢!”
朝霞感激万分的说道:“小姐不治朝霞的罪,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小姐请问,朝霞知无不言。”
我缓缓放下支着额头的右手,指尖在桌面慢慢的顺着细密清晰的纹理移动着,问道:“你既随我进宫,日后便应该替我办事了。你以前做的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日后,你可要对我加倍忠心才是。”
朝霞立即发誓道:“朝霞日后若再对小姐不利,愿遭天打雷劈,被万剑穿身而死!”
我面露满意之色,点了点头:“早该如此。我且问你,进宫之前,夫人对你说了什么?”
朝霞毫不犹豫的说:“夫人蛇蝎心肠,意图加害小主,真是罪该万死。”
我淡然说:“他们本不希冀我入宫,只是想找人顶个虚名儿罢了。谁知道我偏生成了皇宫妃嫔,他们怕我r后得宠不利于他们,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朝霞愤愤道:“小姐心地温良,只是老爷和夫人也忒过狠毒。他们命朝霞伺机而动,利用宫中争宠争位之事,害死小姐。”
早已料到定是这样的吩咐,因此上我闻言亦不觉得意外。只是,阮良栋,你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么?!
第五十七章 断肠芳草断肠莺(五)
定了定心神,此刻不是怨天尤人之际,我要将朝霞知道的事情都问个明白。
“当日是你去和荣嫔告密的,这些我已尽知,所幸没出什么事情,我也不深究了。只是你怎么又和月怡轩扯上了关系?”
朝霞面露羞赧之色:“那上官曼云是丞相之女,又是如今得宠的,若是能傍上她,日后也可以利用她家权势及皇上对她的宠爱,与小姐作对。我本以为老爷是尚书,她会看重我些,谁知她却不理不睬。我无法,也只得罢了。”
我微微颔首,上官曼云出类拔萃,骄傲尊贵,那是人尽皆知的。区区一个尚书府的侍女,她又怎么可能放下身段结交?不过听到朝霞亲口承认并未巴结成上官曼云,我心里,终究是放心了些。
又问了几件事,我见朝霞口中再也套问不出什么,便温言笑道:“看得出你果然肯痛改前非,我就放心了。原本就该如此,只是现下你既对我忠心耿耿,过去的事,那也不必再提了。”
朝霞频频叩首,滴泪道:“奴婢是该死之人,小姐对奴婢这样宽厚仁德,奴婢日后岂有不尽心之理?”
见朝霞肯自称奴婢,又如此谦恭,若是放在昨儿这个时辰,我定然是心中大悦,无论她从前如何对我不敬,都肯一笔勾销了。但如今,我却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
饶是心中这样想,脸上却仍是春风满面:“我这就叫小平子他们给你松了绑,天快亮啦,你也累了一夜,去歇息罢。”
小平子和小升子进来将朝霞带了出去,我唤素月进来,她在一旁垂着手,等我示下。
我那苍白的手指在烛火映照下却是异样的红,我轻轻而缓慢的扣着桌子,脸上的笑,渐渐褪了下去。
许久,我才冷冷的说:“朝霞那丫头,是万万留不得了。”
素月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听。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我侧耳倾听着更漏,自语道:“快五更了。”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这一夜的心潮澎湃,天却一样要亮了。
只是如今的我,再不是从前的我了。
我静静的吩咐道:“等到天亮,我就去贤妃那里,把朝霞交出去。只是那丫头知道的太多,素日里又是刁钻狡猾的,如果在贤妃那里说的太多,那咱们春菡苑上下,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素月,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救出你的妹妹素兰。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
素月脸上毫无表情,跪下回道:“小主放心,奴婢定将此事料理妥当。”
我点点头,又说道:“我让你取出来的那盒银锞子,一会儿把事情处理完了,你们几个人拿去分了罢。你们也跟着劳碌了一夜,告诉小平子他们今儿就不必上来当值了。不过昨儿夜里的事,可不许外头一个人听见。”
素月说道:“小主放心,小平子和小升子几个人是崔公公和素月亲手调教出来的。此事终究因崔公公而起,他们几人又知道事情利害关系。谁敢说出去?只是小主的赏,奴婢实在不敢领。小主如此行事皆是为了素兰,别说是奴婢,就算是小平子小升子几个奴才,也是个个感念小主体恤下人。”
第五十八章 断肠芳草断肠莺(六)
我轻哼一声:“体恤下人?横竖是死一个人,不过是拿朝霞换过素兰而已。”
素月说道:“有些人若不死,日后留着也是个祸胎。朝霞能替下了素兰,也是死得其所了。”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疲倦的摆了摆手:“你出去办理吧,千万便宜行事,别弄得太过吵闹就好。”
素月见我乏了,便说道:“离天亮还有一个更次,小主歇一会子吧。”
我点点头,素月便扶我上床,吹熄了烛火,悄悄退了下去。
正是天亮前最暗的时候,我独个儿倚在铁锈红靠枕上,虽是一夜未睡,又经历了整晚大悲大惊的折腾,却怎样也睡不着。
夜寂无声,我合着眼,一双耳朵却如灵猫般警觉,时刻牵挂偏厦里的动静。似是听到隐隐约约的挣扎呜咽之声,又似乎听到朝霞被死死掩住的哀嚎。自我出生以来,这是头一次杀伤生命,所杀之人更是一个素常里的身边人,不免心惊肉跳。
似是过了许久,才听见素月推门进来,我睁开眼,见她秉着烛,轻声说道:“启禀小主,事情已办妥了。”
一听这话,我竟悲从中来,身上发着抖,忍不住想掉泪。我不断在心中提醒着自己父母之亡,家破之恨,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对敌人再抱有同情之心。左手指甲狠狠掐在右手的虎口上,生生忍了片刻,我才终于平定了心神,艰难的清了清嗓子,说道:“知道了。”
翻了个身,我将自己藏在黑夜的暗影中,拥紧了被子,似乎这样,我才能更温暖些,更安全些。
滴水檐将屋顶所积的雨水缓缓滴将下来,夹杂着更漏的声音。这个夜晚,竟如此绵长难尽。
一寸寸挨到天明,我起了床,由着苏秀素月沉默着将我穿戴打扮好了,便说道:“去告诉荣嫔,就说事情已经查明,我先去云若宫复命,请她随后就来。”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格外沁人心脾。长长的甬石路两边,连靡靡的花丛也和着露水,散发出阵阵清甜的香气。昨夜发生的一切,恍惚竟如一场噩梦。
朝阳初上,灿烂的阳光倾斜在云若宫那精美的朱廊画壁上,更显得殿堂华美非凡。我万福,恭敬说道:“嫔妾冒昧,清早就过来打扰贤妃娘娘。”
贤妃关切的问道:“阮选侍,怎么才一夜不见,你的脸色竟如此难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我方欲回话,只听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荣嫔到了,我侧身见礼:“见过荣姐姐。”
荣嫔冷道:“你起得倒早。难道一夜之间,你就将事情查明白了么?”
我转过身正对着贤妃,直直的跪下哭道:“嫔妾知罪,求贤妃娘娘降罪!”
荣嫔的声音带着些许得意:“早该如此!我本就说是你故意毒害关美人!如今逃不过了罢?当着贤妃娘娘的面,还不快些从实招来!”
第五十九章 断肠芳草断肠莺(七)
贤妃亦蹙眉,回头吩咐道:“去通知各宫的小主,今儿不必来云若宫请安了。”
又向我说道:“阮选侍,你详细说来罢。”
我只是垂泪,不停的叩首,滚烫的额头贴着地面,竟有着少许的清凉。
荣嫔不耐烦的说:“快说罢,谁有空儿看你这副惹人厌的嘴脸!”
我含着泪,哽咽着说:“嫔妾管教无方,竟让春菡苑里的人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嫔妾真真儿愧对贤妃娘娘!”
贤妃听了这话,奇道:“你是说,下毒之事另有其人?”
我似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声音犹如蚊细:“启禀贤妃娘娘,意图加害关美人的,是……是春菡苑的朝霞。”
话音刚落,荣嫔已忍不住嚷道:“你撒谎!朝霞怎么可能害关美人?”
我并不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听荣姐姐话里的意思,似乎对我春菡苑的朝霞格外相熟?”
荣嫔自知失言,忙向贤妃辩解道:“启禀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