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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真亦知，这是沐云最后的底线，没有主动开口。
沐云摸着柳逸寒的脉象，游若细丝，伸手到柳逸寒鼻下探息，几乎不可感触，若是寻常大夫诊断那便是只有准备后事。
沐歌着急回到屋子里，见霍真跪在一旁，沐云背对着，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可屋子里弥漫着的低气压让沐歌有些心惊。
“沐哥哥，柳师傅怎么样了？”沐歌不知柳逸寒的底子，却也极为为柳逸寒担心，自己之前没有家人，好不容易有了家人，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沐歌有了恐惧。
沐云没有答沐歌的话，柳逸寒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差了很多，而且身上有极为严重的内伤，是最近造成的。
最近？
沐云眼睛朝霍真看去，不过转瞬便收了回来，收回手，疾步到房间存有笔墨的地方，快速写下什么。
“客栈鱼龙混杂，不适合我给师傅诊治，将师傅送去阴阳楼，通知楼内的人将这些东西备齐。”沐云走到霍真身边，将纸递给他。
霍真一听此言，微楞，“少主。”为何？少主为何知道阴阳楼的存在？
不理会霍真，沐云回到床边，将床上的柳逸寒扶起来，此刻的柳逸寒软弱无力，没有再像如同以前一样大声呵斥她，督促她。
没有人知道沐云心里的恐惧，那种恐惧袭来的无力感几乎快要将她淹没，然而她不能倒下。
沐歌鼻头一酸，上前想要帮忙，却被沐云挥手拒绝，柳逸寒的头依靠在沐云肩上，本该抱着极为沉重的身体，沐云却觉得十分纤细，所有感触到的地方都极为咯手。
见沐云将柳逸寒抱在怀里，霍真上前想要帮忙，却被沐云闪过。
“前面带路吧。”
阴阳楼在都城的分舵是隐藏在城北，此处地段基本住的都是达官贵人，阴阳楼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情报贩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将沐云带到一处三进院的大户人家，安置在一处院落，霍真便匆忙离去准备沐云要求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放下柳逸寒，沐云从自己的发冠中取出两枚细如发丝的金针，金针是以千年寒冰所制。
“小歌，替我解开师傅的衣衫。”沐云在尽力催动自己的内力，注入到金针之中。
沐歌一直默默跟着，这时听到沐云的召唤，立马就上前，解下柳逸寒上身的衣服，扶着柳逸寒的身子。
将金针插进柳逸寒期门、名门两处大穴，催以内力，使金针融化，沐云点住柳逸寒的穴道，使金针之寒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霍真迅速将沐云要求的东西准备齐全，强撑着一口气，对霍真说：“按之前的药浴，每隔一个时辰内力催体，你来。”
刚说完，沐云就晕了过去，整个人极为虚弱无力，霍真见此，上前探了沐云的脉搏，发现她内力损耗近九层，如今尚存一息。
“小歌，你照顾少主。”霍真眉头紧皱，将柳逸寒放进隔壁准备的浴桶之中。
柳逸寒被周围的热力微微熏醒，神智依然不清，有人在他的后背输送着内力，身体微微发烫，周围的水都是极为滚烫的，然而柳逸寒却觉得舒爽，体内微微存着寒意，从胸腔四散。
侧目，看不清身后的人，柳逸寒万年寒冰的脸上微微一笑，像是看见了沐云无邪的笑容，嘴里呢喃着：“云儿。。云儿。。”
身后的人微微一抖，可内力却不能断，否则前功尽弃。
柳逸寒的意识似醒非醒，嘴里嘤咛不清的喊着什么，随即便有陷入混沌的意识之中。
柳逸寒喊了什么，柳逸寒不知道，可他身后的霍真知道，心里头比任何人都更为震惊，或者说惊吓更为合适。
“云儿，我不要做你师父，我想做你此生不换的人，与子携手，此生不换。”
第47章 以死谢罪（）
沐云悠悠转醒，身体第一次觉得如此沉重，呼吸也略显不畅，勉强睁开眼眸，昏昏沉沉的意识让沐云有些烦躁。
“呜呜。。”细细的呜咽声传进沐云的耳朵里。
沐歌守在沐云身边，可年级毕竟尚小，先前面对柳逸寒的昏迷，如今又面对沐云虚弱过度的情况，自己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很没用。
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生着气呢，不知不觉眼睛里泪水就溢了出来。
醒来就看见沐歌偷偷抹眼泪的模样，沐云伸手拍了拍他，沐歌也没想到沐云醒得早，眼睛里闪过惊讶，可更多的是高兴。
嘴角一抿，眼泪却更多了，扑到沐云身上，隐约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沐哥哥。。。”
“哭什么？我还好好的呢！”沐云抚摸着沐歌的头发，嘴里的话柔柔的，说着，嘴里却一阵干咳。
沐歌惊了一下，赶紧却倒了杯水，递到沐云嘴边。
沐云就着沐歌的手，饮下了那一杯水，确实有效缓解了沐云喉咙的刺疼，“小歌，你跟我说说昨天的事？”
“昨天？”沐歌楞了一下，想起柳逸寒出事的事，舔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会儿，“沐哥哥昨天出去之后，柳师傅和霍真大哥一直在房间里，我跟着进去了，柳师傅一直坐在桌边看书，霍真大哥在一旁站着，之后我有些发困，就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就听见霍真大哥的惊呼，我醒来看见柳师傅口吐鲜血，可是那会儿柳师傅还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找你，霍真大哥劝了柳师傅几回，柳师傅也不同意，后来，柳师傅就晕过去了，霍真大哥就让我去宣王府找沐哥哥。”
“我去了宣王府，可那会儿天还没亮，还没靠近大门就被赶出来了，之后我就想办法找狗洞，想钻进去，可是狗洞没找到，就看见沐哥哥从里面飞出来了，我想喊住沐哥哥的，可是沐哥哥跑得太快了，在之后就找到沐哥哥了。”
沐云细细听着，脑子里微微有些乱，然而沐云也顾不得这些，将搭在身上的锦被掀开，这个动作倒是让沐歌有些紧张。
轻轻摸了摸这个不大的小人儿的脸庞，脸上邋邋遢遢的，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好几处，委屈这个孩子了，居然让他去面对这一切，心里该是害怕。
“少主。”
门口，霍真伫立着，脸上微微的胡渣以及眼下的青灰都能表现出几分疲惫。
沐云没看向门口，反倒是拍了拍沐歌的头，“小歌，去洗洗自己的脸，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沐歌倒是明白现在的状况，倒也没有不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屋子。
看见沐歌走出来，就算这样，霍真也不敢进屋子，因为自己连请罪的勇气都没有。
沐云起身，走到桌子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准备怎么跟我交代？”
霍真解下自己身上的刀，双手托着刀就朝沐云走去，跪在沐云面前，面色严肃，将刀递到沐云面前，“属下辜负少主嘱托，请少主降罪。”
“阴阳楼的事，你们都没瞒过我，难道其他的事你们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沐云细细品着手中的茶，食指沿着杯口划拉着。
霍真一惊，眼神确实毫无波澜，低垂着眼眸，“属下。。无可奉告。”
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茶杯的碎片肆意散落在屋子里，茶水溅湿了一大片地板，甚至溅到了霍真身上。
摔碎茶杯的正是沐云，她的面上现在是冰冷至极，眼神里的光甚至都是带着刺骨的寒意，嘴唇扯着一抹冷笑，“霍真，以死谢罪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如果你还当我是少主，”沐云拿起霍真的刀，刀被拔离刀鞘，看着刀刃上闪现的冷光，“霍大哥，别拿师傅的命和我赌！”
那声霍大哥，让霍真一愣神，心底满满的挣扎，可是想起之前柳逸寒所做的事情，霍真却张不开嘴。
“属下，不能说。”
沐云也没想到这样都撬不开霍真的嘴，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七八年的人，真的让霍真以死谢罪，沐云不能做，自问也做不到。
沐云将刀插入刀鞘，扔到霍真脚边，又捡了一个新茶杯，倒上茶水。
“阴阳楼，楼令何在？”
霍真解下身上一块漆黑的铁牌，托着递到沐云面前，“少主。”
“从今天起，霍真暂时接管阴阳楼大小事务，不必过问我，而且。。”沐云微眯着眼，看着门的方向，眼里点点精光一闪而过，“而且继续楼主准备的事情。”
霍真眼里一片诧异，少主？
“既是师傅不愿我知道，那也就罢了，师傅就暂时安排在阴阳楼中，我会暂住在宣王府中等候圣旨，沐歌会随我前去。”沐云也不再问什么，反倒是简单提了行程。
然而，沐云语气依旧冷冷地，“我记得我的目的是复仇，你让师傅安心。”
说完，沐云就朝门口走去，桌上一杯冷茶就那样放着，少了热气，带着一丝寒意。
“少主。”霍真依旧举着令牌，嘴里带着却苦涩地如同黄连一般。
刚出房间，沐云就看到了沐歌，还是之前的模样，邋邋遢遢的脸，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身上还是那身微破的衣衫，整个人又和当初沐云初次遇到的小辫子重合了。
“你可愿意陪着沐哥哥。”沐云上前，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沐歌的意见。
沐歌一直坐在门口的围栏上，他没有听沐云的话去整理自己的仪容，但是心里也担心沐云对自己的责备，头一直低着，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
听见沐云的话，沐歌抬起自己的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猛地点了点头，“嗯。”随后，整张脸又耷拉下来，“可柳师傅怎么办？”
沐云一听，脸上的微微严肃，“这里很安全，霍真会照顾好师傅的，你若要留在这里也可以。”
“我陪着沐哥哥，我要是也走了，就更没人陪沐哥哥了。”沐歌连着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却是暖了沐云的心。
两人慢慢走着，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