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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勉强抬头,却见那个妖怪,面对我的净化术法,居然没有躲开,而是舒展发丝,在床沿边形成屏障,护住了身后的那个人。
巨响过后,屋内顷刻陷入黑暗,不过,恶灵的动静终究是没有了,我咳嗽一声,捂着胸口刚想站起来,却又见明月下,一道黑影缓缓漂浮着升了上来,我顿觉不妙,刚才仅是净化了那个恶灵,现在,只剩下我和这个妖怪了。
刚刚使用净化之术,我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对付它了。
正犯怵时,却听门外的秦拓喊了一声:“先生,您还在么,我现在能进去了么?”
在他的声音中,妖怪的动作滞了一下,最终掠过我的头顶,朝着纺车的方向退开了。
我松了口气,嗯了一声,出声让他进来,秦拓这才摸索着走进屋中,他将床头的油灯重新点燃,见到屋内一片狼藉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后,又看到我一身狼狈,跪倒在地上,连忙过来扶我:“先生,您没事吧?”
“抱歉”
我细细地喘息,正想向他解释,却听纺车发出突然的声响,几截木头散落了下来。
秦拓被吓了一跳,随后,低下头,轻轻地问:“先生,我们家,确然有什么东西在吧?”
我怔了怔,见到秦拓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复杂神情,又向他温声安慰道:“是你们的朋友,也是它保护了你的祖母哦。”
秦拓抬头看向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又笑了笑,道:“不管怎样,向它说声感谢吧。”
闻言,他站起来,对着纺车的方向,犹豫了良久,才道:“虽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也看不到你,不过,多谢你保护了祖母,以后,也请在这个家里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妖怪的身形一僵,扭头看向他,由于刚才的净化之术,它也被误伤到,一张脸被毁掉了半个,手脚也破损了几只,静静地凝视着秦拓和他身后的人,最终,渐渐地隐去了身形。
其实,在净化之术使出,淡蓝光线闪耀眼前的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妖怪的记忆,在画面里,一个中年妇人坐在纺车前纺线,她的旁边,是一个婴儿的睡床,里面的婴儿睡相恬静淡然,妇人纺着纱线,看向熟睡的婴儿,露出满足的微笑,而那个妖怪,就坐在纺车的上面,静静地望着他们。
突然地,我开始想念那些死去的式神。
我想,能被人这样深爱保护着,真是幸福啊,若得不到这种幸福,能爱人也是好的。
以前小狐狸曾经说过,在妖怪与人的际会中,往往因为人类的生命短暂,而给妖怪留下永恒的痛楚,可明知道会痛苦,明知道是短暂易逝,还是忍不住去接近,去在意了。
那些所珍视的,所在意的,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即便舍去性命也要去守护。
而作为被保护的我们,又该以何种心情,去回报这样深重的感情呢?
秦拓向我走近,脸上满是担忧,道:“先生,我还是请大夫来给您看看吧。”
我笑了笑,淡声推辞道:“不用了,今日宵禁,红闻馆就快关门了,我也该回去了。”
129章酒宴风波(四)()
夜凉如水,深巷里回荡着犬吠声。
谢绝秦拓送我回红闻馆的提议,孤身离开他家,行走在盛京的街道上。
由于刚刚使用过净化邪祟的术法,让那些怨灵误以为我要驱逐它们,先前好不容易安抚的怨灵,再度苏醒狂乱起来。
它们在体内到处冲撞撕扯,发了疯似的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如触角一样的东西,探出我的身外,落在地上的影子宛如怪物。
我强撑着身体,艰难行走着,见此,低低地向它们威胁道:“不要再逼我,否则,就算拼个一死,我也会将你们净化驱除。”
闻言,怨灵们发出嘲讽的狂笑声,不同于刚才那个妖怪,这些怨灵就在我的体内,我身体的任何情况,它们都一清二楚。
觉察到我的虚弱,它们想落井下石,开始一直以来从未放弃的计划——
抢夺我的身体。
墨色的怨灵,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我本体的魂魄,一片黑暗中,我甚至找不到自己在哪儿。
这是从很久以前,就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起初被种下天魂之咒时,我还不能完全适应,在那么多的魂魄中,找不到自己的魂魄在哪儿,甚至,被仇恨蒙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本体的魂魄,一直是被我自己遗落封闭陷入沉睡的。
那我到底是谁,是萧昙,还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其中一个,抑或,是他们的共同体。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毕竟一个人活在世上,倘若连自己的存在到底为何都不清楚,即便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后来,我想明白一件事情,这是萧昙的身体,所以,我只会是萧昙,那些寄生在我体内的东西,它们只是我的一部分。
我想去看一年年的花开花谢,想听山野林木间的清脆鸟鸣,这些美好的东西,唯有活着,才可能拥有,我不想放弃,不肯妥协,不愿将这些东西拱手相让,更不想让自己的生命从此只有仇恨,再也看不到世间的繁华多彩。
所以去撕扯,去争抢,以一个孩童的魂魄,对峙着那些怨灵,从它们手中抢回了这副身体。
走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一个供人藏身的长亭,这个长亭建在湖上,临水的一边挂着红色灯笼,不过,现在都已经熄灭了。
深秋的晚风裹挟着水汽,袭来阵阵清凉,几只游船停泊在湖岸边,被风吹起的浪花敲击在船身上,回荡着潺潺的流水声。
平日里,盛京城里的那些权贵很喜欢在这里游船,不过,幸好天色已晚,不管是湖面上,还是长亭中,早已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跌坐在长亭的地面上,仰头望着深远的天空,明月之下,湖中的荷花虽已凋谢,却仍有莲叶亭亭矗立,叶影交错,婀娜神秘。
良辰美景,画船荷影,月色与水色之间,风好,影好,一切都好,唯一丑陋的,大概只有被怨灵纠缠折磨,宛如怪物的我。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面对此种情形,我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即便真的担心秦拓祖孙,也该过两日,等身体的情况好一些了再去,像现在这样,不自量力,被区区两个恶灵妖怪逼到如此境地,真是丢人。
我咳嗽一声,仰起头,只能听天由命。
伴随着怨灵的肆虐,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迷蒙之间,耳边隐隐传来船舶破水的声音,我循声看去,只见从长亭的一端,那些熄灭的灯笼竟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一个人,负着手,站在船头,正向这里行进。
由于距离很远,我眼睛又不好,看不清楚那是谁,只知道他穿着一身墨衣,又见他一跃而起,落在岸上,向我快速走过来。
“昙儿,昙儿”
昏昏沉沉中,他将我扶起来,我看不到他,却能听到他说话,混沌的神思突然震惊起来。
这是父亲的声音。
我不会认错的,确实是父亲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我又陷入疑惑,刚才看到的,现在听到的,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一个幻觉?
下一刻,他扶着我,施术为我压制那些暴乱的怨灵,觉察到他的举动,希望陡然变成失望,因为,父亲他是不会术法的。
那他是谁,为何知道我叫萧昙,为何要救我,为何会知道顾家压制魂咒的术法?
这些问题,我也仅是想想而已,很快就因为魂咒和重伤困倦起来,最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道模糊的白影,先前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我也知道不是他,但抬眸看去时,长亭上的灯笼却是亮着的。
我皱着眉,努力适应光线,才认出这人是林素闻,老实说,在这里见到他,我的第一反应是惊恐的,毕竟魂咒发作时,我会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不知道,万一被他看到什么,以他对顾家的了解,肯定能猜出我中着什么术法。
抬头望着他,注视了片刻,见他没有主动问起我什么,才装作没事人一样,闭着双目,叹气道:“你为什么总能找到我?”
林素闻像个冰雕一样,站在我面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想到刚才那个黑衣人,我又问:“你在这里,有见到其他人么?”
他的面容依旧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发现我身份的迹象,回答道:“没有。”
听此,我有些失望,可能刚才确然是我的错觉,压制魂咒,救下我的人其实是林素闻吧。
又见他居高临下垂眸望着我,沉默片刻,才用清淡的语气问:“是谁伤了你?”
我低下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破损的地方还沾着血迹,苦笑一声,答:“没什么,一个比较棘手的妖怪而已,已经没事了。”
若我还好好的,在这世上,能将我伤到如此地步的妖怪,除非具有神格,但像之前的祸斗一样,盛京有这样的妖怪作祟,我若与它对战的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确定,他是否看到我魂咒发作的样子,但见到我被低微的妖怪所伤,肯定会联想到什么。
只能心虚地解释道:“我我以前走火入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修行大损一次,只是今天比较倒霉,在路上遇到了妖怪。”
他没说话,良久,才淡淡地道:“魂咒发作,元气大伤,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该动手。”
“”
看来,他果然看到我魂咒发作的样子了,再怎么隐瞒都于事无补,但明知道我中了魂咒,为何没有问我与顾家的关系?
是已经起了疑心,不愿再听我狡辩,打算自己去查,还是连疑心都没有,直接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认定我与顾家有关?
虽然如此,我还是垂死挣扎,向他解释道:“我抱歉,我不该瞒着你”
到了如此境地,我还是想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