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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红腰带
我记得,民间有个习俗,每到本命年分的时候,人们就会扎上红腰带为自己祈福,本来我那身衣服,被林素闻穿着,还是挺好看的,但被这侍女一说,要多俗气有多俗气。
想象了一下林素闻本命扎红腰带的事,就忍不住一笑,但怕惊扰到她们,所以很小声,只是看向林素闻,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林素闻站在我的身边,见我看他,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对上视线,又移了出去,依旧绷着脸,一副正人君子,生人勿近的样子。
我知道,以他们林家人的涵养,断然不肯做出听人墙角这类的龌龊事情,他只是在跟着我而已,不过算来算去,还是在听墙角。
于是又想了一下,扎着本命红腰带,站在门边听小姑娘墙角的林素闻,更加觉得有趣。
见我越笑越嚣张,却不知道我到底在笑些什么,林素闻的面色更冷,知我不肯离开,只能转过身,避开我,负气似的在后面等着。
又听小侍女道:“那位林公子,可真是俊俏,听说他们林家的人,都是修行的仙人呢!”
听此,我嗤了一声,对此言论,很是鄙夷,世人之所以把林家的人误解为仙人,不过是他们家的人喜欢摆谱,看林素闻就知道的。
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整天比神仙还要清心寡欲,做的全是表面功夫,根本没什么用的。
不过,林素闻这个人,虽然整天冷冰冰的,像块冰雕木头一样,人缘还是挺好的,尤其是女人缘,以前在红闻馆的时候就是,我们院里好几个小姑娘,整天盯着他那张脸眼馋,不过都被林素闻木头一样的脑子给打击回去了。
“我看那位顾大人长得也不错”
一个陌生的女声接道:“不过,就是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干嘛总是穿着红衣,本来长得就秀气,现在反倒像个姑娘家。”
“”
听此,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喜欢穿红衣怎么了,个人爱好不行么?吃她家大米,还是拦着不让她们穿了?更何况,我虽然长相肖似母亲,但也没有特别的像,二十四岁,堂堂八尺,呃七尺半男儿,怎么就像个姑娘家了!
“是啊,感觉那位顾大人神叨叨的,有点不大正常,是不是修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我生气了!
虽然我平时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说话,但也没到神叨叨的地步吧,哪个不正常了?
一群没眼力的小丫头!
我恨恨地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顾大人!”
画桥,善解人意的画桥!不愧是和我熟识的姑娘,连眼光都比一般的姑娘好了很多!
又听她道:“你们说的那个林公子啊,别看外表像个正人君子,其实私下是个小人呢!”
林素闻闻言,回过身,虽还是绷着那副冷冰冰的脸,但却隐约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毕竟,以林家的家规,和林素闻对他们家家规的执行程度,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称赞一声君子的,虽然以林素闻的性情,可能也不太在意这些虚名,但应该还是不免怀疑,自己做了什么,惹得人家姑娘说自己是个小人。
我心中顿觉不妙,果然听画桥道:“听顾大人说,那位林公子晚上睡觉时,磨牙打呼还梦游,走在大街上,喜欢调戏小姑娘,而且啊,居然还曾经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抢糖吃”
“”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里就沉重一分,对上林素闻默然清冷的脸,只感觉乌云压顶,最终认命地捂了捂额头,道:“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正斟酌词句,想着该如何为自己开脱,却见林素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怕被人听到动静,被那些小侍女发现我们,不敢喊他,只能追在他的身后,走了老远,才敢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然而林素闻却不理我,也没有停下,我从将军府追到驿馆,又从驿馆门口追到他的房间。
将要跟着他走进房间,林素闻却关上了门,我连忙顿步,幸亏及时,不然肯定撞到鼻子。
站在门口,试探地敲了敲:“林素闻”
却没有反应,我身形萧索,试着伸手推了推,他居然从里面把门销上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时兴起开玩笑么,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去找那些人,告诉她们你林公子是谦谦君子,绝世好人,是我晚上睡觉时,磨牙打呼还梦游,是我在大街上调戏人家小姑娘,还嫁祸到你身上,那个跟三岁小屁孩抢糖吃的混蛋,是我,不是你,行了么?”
我私想着,林素闻应该不至于如此小气,为了几句玩笑话当真吧。
况且,不是古语有云么,君子持身立正,不怕影邪,以林素闻的性情,应该也不至于去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所以他到底在气些什么?
见他不理我,片刻,我又敲了敲门,讪讪道:“对不起么,我认错,我道歉,还不行么?说吧,怎样才肯原谅我,林公子若肯高抬贵手,我来世做牛做马,我结草衔环”
话还没说完,门却呼啦一声被打开了,我眼神一亮,正准备解释时,却见林素闻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把我的衣服抱在怀中,一脸怨念,将衣服扔在了我的脸上,再度关上了门。
见他如此,我也生气,只能对着门板喊:“哎,我都这么哄你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啊!”
“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真的走了。”
最后对着里面喊了一句,但林素闻仍是没有动静,我在门口站了片刻,只能转身走开。
走下门口的台阶,来到院中,又停下脚步,不死心地回头对着他的门喊:“我还没走远呢,你现在出来说原谅我还来得及。”
紧闭的房门,依旧没有动静。
我站在院中,仰天长叹,觉得自己作死。
林素闻他是真的生气了吧!
144章竹林鬼影(四)()
魏郢的尸体被迎回,今日才举行丧礼。
我和师兄作为朝廷的人,自然要参加。
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死后规矩讲究很多,尤其主办丧事的主持还是个话唠,念经像是唱歌一样,一整套礼仪下来,头都大了。
我站在人群中昏昏欲睡,抬眼见魏郢的棺木放置在灵堂前,由于早先用的棺木只是暂时的,很是寒碜,对不上他们家的地位,所以此时,换了一副上好的沉木棺材,黑漆上绘着淡金色的虎豹花纹,看起来威严肃穆,颇为贵重。
孟茯苓跪在他棺木的下方,穿着一身麻衣,很奇怪,即便在人前,她也没有做出伤心的样子来,一直低着头,给魏郢烧纸,周围的人见此不免有些非议,说她无情无义之类的话。
他们以为,即便孟茯苓只是魏郢的小妾,可能嫁进将军府的过程也不太情愿,但毕竟夫君已经死了,最起码的一点伤心还是应该有的。
见我一直在暗中看她,师妹走过来,奇怪问:“师兄,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姑娘?”
我仍是观望着孟茯苓,很是不解,喃喃地答:“我不太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她贪图荣华富贵吧,可并未见她对魏郢有多少奉承,甚至都不愿承认作为妾室的身份,更甚至,与魏郢之死有所牵连,说她不喜欢魏郢,没有在意权势地位,为何要违心嫁给他?
我找人打听过,她原先只是一个歌女,在某次酒宴上与魏郢相识,因擅长琵琶,所弹的曲子令魏郢想起昔日沙场上的光景,被他看中,没过几日,将军府的软轿就迎到了乐坊门口。
为了让她答应,这其中当然有些半强迫,半威胁的手段,但孟茯苓所在的乐坊,与一般的青街勾栏不同,在那里的歌女只是献乐,并不卖身,有绝对的婚嫁自由,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愿意嫁给魏郢,谁也无法强迫她。
可那日,孟茯苓却当真答应成为他的妾室。
魏郢这个人,虽然刚愎自用,还有很多诸如仗势欺人之类的毛病,但对原配还挺深情,即便那位原配已经逝去多年,即便孟茯苓进入将军府中,也没有给她什么夫人的名分。
好在孟茯苓本人也并不在意这些。
不争不抢,不言不语,整天就守着后院中的几间房,或是坐在那个窄廊里弹琴,令人忍不住怀疑,她嫁进将军府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惧怕魏郢的权势,想要活命么?
那么,既然已经妥协顺从,嫁进将军府来,为何还要做出违逆之事,更甚至,不怕被怀疑,面对魏郢的死亡,连一滴眼泪都吝啬给他?
师妹对此却不以为然,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孟茯苓道:“说实话,若不是她牵扯着这桩命案,我倒是觉着,这个孟茯苓是个不错的人,值得令人钦佩,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为了不喜欢的人,非要在人前做出伤心的样子来?”
魏沉在厅堂里招呼往来的客人,他们两个,表面看起来没有一点交集,但冥冥中,又感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原本我以为,他们两个早就相识,或者说早就有情,孟茯苓之所以进入将军府,是为了帮魏沉做些什么,比如,取得魏郢的信任,比如,帮他杀人,然而这几天,我也调查过,在孟茯苓嫁给魏郢之前,他们却是从未见过。
也就是说,他们相识于将军府,与对方产生感情,也是在将军府,魏郢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说,为何呢?
明知道是大逆不道,有违伦理的事情,为天地世人所不容,明知道他们之上,有朝廷,有魏郢,这样的感情一旦被人发现,不仅孟茯苓,就连魏沉也无法活命,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记得,曾经有一句戏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就是在无所交集,两相对望的日夜里,在无数个错肩回眸的时刻中,滋生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