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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就是在无所交集,两相对望的日夜里,在无数个错肩回眸的时刻中,滋生了情意。
我一直记得那夜的梦,在梦里,魏沉站在雨中,神情悲凄,无力无助,我能感到,他在不满,他在生气,而令他产生这些情绪的人,即是坐在房间里,他一直都无法违抗的义父。
他的身上,显露出愤怒和戾气,很明显的,他在抗争着什么,魏郢却没有理会。
那时,孟茯苓打开门,走到他的身边,将伞交给他,自己却转身走进了大雨里。
一瞬间,那些愤怒和戾气仿佛被安抚一般,魏沉的气势渐渐地低落下来。
他没有挽留,她也没有停下,她再度回到了魏郢的身边,而他,却只能站在大雨中,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伫立,仿佛早已默认了如今的处境,无力反抗,无力挣扎,有的,只有绵绵无尽的哀伤,和无从改变的现实和绝望。
因为那场梦,我不愿将他们当作一个杀人的施害者,也不愿将他们当作恶人看待,更甚至,对他们还有些同情,觉得他们可悲又可怜。
“师兄呢?”
见魏沉忙前忙后,招呼着那些客人,却没有见到师兄的身影,我朝向四周看了看,奇怪道:“不是他自己说,要来参加丧礼?”
原本拜祭魏郢,是我们作为同僚应有的礼仪,而师兄除了是王上的护卫外,还是傅家的少主人,听魏沉的意思,他们魏家与傅家似乎有些交情,他本人也有意与师兄交个朋友,所以此行前来将军府,师兄相比我们最是积极。
可没想到,到了将军府,他却不见踪影了。
“不知道。”
师妹顿了一下,又问:“那位林公子呢?”
听到师妹提起林素闻,我不由闷了闷,语塞片刻,才敷衍道:“他又不是我们朝廷的人,林家和魏家也没有来往,来此做什么?”
师妹闻言,打量了我几眼,露出戏谑的表情道:“我看,是师兄你又惹他生气了吧?”
“我”
虽然对于林素闻,我是理亏,但他现在又不在,在师妹面前,不能失了气势,所以,嘴硬道:“是他自己非要生气的,又不能怪我。”
我的话,师妹显然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自说自话地道:“你们整天这样,今天你生他的气,明天他生你的气,吵来吵去,总是雷声大雨点小,隔不了一天又要和好,不嫌累么?”
“谁说我们要和好?”
想到他今天把我关在门外,我都那样道歉了,他还得寸进尺不肯理我的事,我就生气。
在师妹面前撂下狠话,气呼呼地道:“反正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见到师妹颇为意外的表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了。”
师妹翻了翻白眼,又把表情换作了‘我才不信’的样子,懒洋洋地问:“几天?”
“什么几天?”
师妹接声道:“你刚才不是说,不会主动和林公子说话了,我问你能坚持几天?”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意思,我喂了一声,很是不满:“从小到大,我几时这样没骨气了?”
“要不这样。”
师妹言简意赅,抛出来两个字:“三年。”
我被堵了一下,道:“有、有点太长了吧,大家相识一场,怎么可能三年不跟他说话?”
“那三个月。”
师妹作出让步,道:“我记得,以前在师门时,山下的二虎把你的小茶壶打碎了,你气得三个月没跟人家说话,这下不算长了吧?”
“”
我闷了一下,又开口道:“那个小茶壶,是我最喜欢的小茶壶,摔碎了就没有了,林素闻又没惹我,我干嘛要跟他生气那么长时间?”
师妹望着我哭笑不得,最终妥协道:“好吧好吧,三天,三天行了吧,三天还不行的话,那就三个时辰,只要师兄你能做到”
为了维护在师妹心中,我作为师兄的威严,我连忙抢下话音:“三天就三天!”
“那好。”师妹举起手掌,道:“我们就约定好,你三天不能找主动找林公子说话,不然就算你输了,要给我十两银子。”
我看了师妹一眼,又看向她的手掌,最终抬起手,犹豫片刻,击了下去。
手掌相碰的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背后,好像有一道寒气,将周围的空气都净化了一般,我的后背一僵,直愣愣地转过身,果然见到林素闻站在我的身后,刚才的一切被他尽收眼底。
他面无表情,淡然无波的眼神盯着我,见我发现他,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林”
这下好了,旧怨未平,又添新仇。
我觉着,我今天出门可能忘了看黄历,又在大街上踩到狗屎,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要犯到林素闻头上,简直倒霉。
他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是难得道歉的好时机,然而,正想追出去时,却听师妹在身后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醒我:“十两银子。”
我转过身,一脸怨念地望着她,最终,从荷包中倒出几颗碎银,走过去,拍到她手上。
循着林素闻离开的方向追出去,却听师妹喊:“哎,师兄,这连三刻钟都没到啊”
145章竹林鬼影(五)()
我觉得,我被师妹坑了。
毕竟好端端地,我干嘛不跟林素闻说话?
这次吵架,本来就是我先惹得他,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就算向他道歉又如何?
追着林素闻离开的方向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人,正值将军府办事,我也不好中途离开,这样不合礼数,只能作罢,转而去找师兄。
原先我以为,师兄之所以没来参加魏郢的丧礼,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但我和师妹在将军府等了他很久,却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以师兄的为人,和与魏沉的交情,断然不会做这样失礼的事情的,除非是发生了意外。
我很后悔,今天清晨只顾着与林素闻赌气,就单独行动,却没有等候师兄一起。
向魏沉请辞,想去看看师兄是否还在驿馆中,魏沉也发现了师兄的事,向我道:“若是寻到傅兄的消息,还请派人来知会在下一声。”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师兄的安危,也不跟他客套,连忙带着师妹回到驿馆,然而,等我们找到师兄的房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师兄的房间空无一人,而且,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似的,桌椅板凳全都倒在地上,花瓶瓷器碎了一地,中堂的位置,一柄刀插在墙壁上,下面竟然蔓延出淋淋的血迹。
“千、千年魔刀”师妹的脸色惨白,直愣愣地望着那柄刀,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发出尖叫声,近于失控地冲进屋里,将魔刀握在手中,向周围怒吼道:“谁!是谁!”
“红菀”我上前一步,企图阻止她。
却见她手起刀落,将一把椅子碎成了两半,向我崩溃道:“师兄,是他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他把大师兄杀了,大师兄死了”
大师兄死了。
听到这五个字,我瞬间呆立在原地。
怎么也不敢相信,却无法解释那些血迹。
千年魔刀,理应封存在刑部当作证据的千年魔刀,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师兄去了哪里,他的房间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何魔刀上会有血迹?
一系列的问题,一系列的线索,越理越乱,想到最后,又觉得不可理喻,管他什么问题,什么线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师兄死了。
师兄会死么?
“不、不会”
我心里难受,如鲠在喉,却坚持向师妹道:“师兄不会出事的,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出事一定是我们猜错了”
话虽如此,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更加语无伦次地道:“你忘了,以前师父派他去北荒,他一个人傻乎乎闯到流寇的山寨里面,那时候,我们也以为他死了,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是回来了”
我感到害怕,和那次一样的害怕,不管是谁,不管有多高的武功,不管对于师兄,我有多大的信心断定他还活着,人的生命并非棋局,只有一次,输了,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所带来的结局,我们都承受不起。
魏沉很快得到消息,带人赶来,师妹被惊吓到,又因师兄失踪的事感到忧心,一直在哭。
我们找了驿馆的下人询问,可是他们却都说,没有看到师兄出去,也没有听到他房间里有什么打斗声,要不是我们闹出了动静,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原来是师兄出了事情。
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寻找,魏沉还特意调来了他们府中的兵将全城搜索,然而,找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发现师兄的踪影。
回到驿馆,已是晚间,看到师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师兄的房间里,和地上一片狼藉的场景,这时,我忽然想到了林素闻。
白天我们在将军府的时候,他是在驿馆的,说不定就曾见过师兄,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可等我找到林素闻的房间,却发现他还没有回来,天又开始下雨,敲落在房顶屋檐上乱人心,望着空荡的房间,一时间,没了主意。
见我一直站在门口出神,魏沉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傅兄武功很高,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天下间能伤他的人没有几个,或许,那房间里的血迹不是他的,而是有歹徒潜入驿馆图谋不轨,被傅兄发现,他只是追出去抓捕了。”
尽管我怀疑他,觉得他与杀害魏郢的凶手有关,但此等好意,还是令人感动。
但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考虑感不感动的事情,只能微微低首,向他道:“多谢。”
“今日将军下葬,本是繁忙的时候,却因我们师兄弟的事麻烦少将军,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