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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盛京城门下,那两扇千斤的巨门,被一个四岁孩童施术缓缓打开。
他走出门去,站在城门绯红的灯火下,回首望着身后的盛京,雾霭重重,在晚风中席卷翻滚,仿佛要将这城里的人隐藏掩埋在里面。
他想,萧昙已经死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是萧昙,这世上,也不再会有萧昙。
他想为自己取个名字,鲜血漫过眼前,那些家人都死在城门里面,从此以后,他的人生,没有亲族,没有故友,只剩下满心的仇怨和滔滔的血海,所以,他姓顾,名绯然。
半晌,师兄怔怔道:“萧萧昙”
他沉默下来,望着我,又苦涩地改口道:“景王世子,萧昙殿下?”
那些过往,是种不堪,原本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它暴露于人前,可师兄却要真相。
很奇怪,从前以为难以启齿的东西,现在说出来,心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我淡淡道:“你想要的真相,我都告诉你了。”
“为为何”
师兄的声音哽咽,甚至颤抖:“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会记得,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又听他强忍着悲痛,问:“和和之前那位沈家的公子,情况一样么?”
他没有纠结于我的身份,也没有询问更多关于以前的事,首先在意的,却是我的安危。
我怕他会担心,所以岔开话题:“原本我接近你们,是为报仇和调查当年的案子,你知道,师父与我父亲战死有关,而且又是睿王的幕僚,那时候我以为景王府的惨案与他有关。”
“但我们相处了二十年,我也发现,当年那件事,师父没可能会参与,可是,这不代表与睿王无关,所以,从南疆回来,我请他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可师父得知我是萧昙,第一件事,就是杀我。”
“怎么可能”
时至如今,师兄还是不敢相信:“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与他情同父子”
“这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
师妹接声道:“倘若二师兄的仇人,是师父,或许他不会动手,甚至会把性命交给二师兄处置,可是,二师兄的仇人是师父以前的主子,你也知道他对那个睿王有多效忠。”
“那时,我听到山洞里的动静,跟随前去,却见到师父想杀二师兄,那时他说”
她顿了顿,师兄红着眼眶问:“说什么?”
师妹试探地看了看我,黯然的语气道:“师父说,对不起,若有来世,定会补偿,但即便杀了二师兄,也不能给他伤害睿王的机会。”
师兄不说话了。
师妹又辩解道:“我没想要杀师父的,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不知怎的,我的剑就”
她垂下头,懊恼道:“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我最见不得二师兄遇到危险,看到师父要杀他,我整个人都乱了,只想着阻止他”
听到这里,我向他道:“师兄,言尽于此,师父确实是我们杀的,但此事起因于我,与师妹无关,你要报仇,就冲我来吧。”
师兄看向我,我知道,他很纠结,师父毕竟是被我们所杀,他若不报仇,如何能对得起师父二十年的教导之恩,然而,得知那些来龙去脉,若还要在这里杀了我门,他也不忍心。
我站着不动,等着他的回答,良久,听师兄轻轻道:“你身上的那个魂咒,厉害么?”
对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磕巴着回答:“还、还好”
师兄把视线投给了林素闻,林素闻沉默片刻,却避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见此,师兄苦笑一声:“你又在骗我,你和师妹都在骗我,以前骗我,现在还是骗我。”
“师兄,我”
我正想解释,却被师兄打断,他淡淡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也有理由找师父报仇,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不追究,但,我忘不了师父的死,如今师父不在,师门理应由我做主。”
“顾绯然,叶红菀”
他叫出了我们的名字,抬眸注视着我们,忍了良久,才道:“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师父的徒弟,也不再是我师门的人。”
对此处置,师妹掩面哭出声来。
我知道,师兄这样做,实际是为了我和师妹好,不想让我们背负弑师的罪名,愧疚一生。
他说完,转身离开,今日由于师父的事,受到不小的打击,离开时背影沉重,甚为萧索,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被他失力滑落在地上。
“师兄”
我忍不住叫他,话刚出口,又顿了下来,最终问:“以后,我还能叫你师兄么?”
师兄停下脚步,沉默片刻,道:“随便。”
150章兄弟阋墙(五)()
孟茯苓向官府投案,说魏郢之死与她有关。
因原本已经确定的案件中,又出现新的变故,府衙大人不得已,只能再度提审陈遇对峙。
在公堂上,他们终于相见,看到孟茯苓,陈遇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来的。”
听到他的话,孟茯苓面容清冷,回答:“你也不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陈遇辩称道:“我有我的理由。”
闻言,孟茯苓露出不只是嘲讽还是悲哀的笑,道:“那么,我也有我的理由。”
不待陈遇回应,她又抢先解释道:“别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你不愿姓魏,不愿以那个人义子的身份活着,我也同样不愿。”
在孟茯苓的供词中,确实是陈遇杀了魏郢不假,但此事被她发现以后,她并没有叫来守卫捉拿陈遇,反倒提出要与他合谋,两人将魏郢的尸体藏在祠堂中,陈遇在晚上率兵离开,而她,则留在将军府为他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所以,管家在祠堂中看到的人影是她,由于准备匆忙,她又十分害怕,遗漏了很多细节。
比如,死去一天的人,伤口凝固,血液干涸,即便被她从祠堂拖到池塘边,沿途也没有流下血迹,比如,管家他们发现魏郢的时候,他的尸体早已冰凉,根本不像刚刚死去的人。
可魔刀弑主,荒诞怪异,再加上我师父韩征在红闻馆作祟,几乎所有人都将其视为阴阳怪事,所以,这些线索,起初才没有被人发现。
她将自己杀害魏郢的原因,归结于多年前魏郢逼迫她嫁给自己,她本不情愿,即便不得已,嫁进了将军府,也没有一天好过,原本以为可以如此忍气吞声妥协一生,但渐渐地,她发现,时间越长,她心里的愤恨就越多。
魏郢是对她很好,而她在很多情况下,也确实如妻子一般照顾着魏郢,可惜,终究不是心甘情愿,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她把对魏郢的恨,说成是杀他的理由,又把陈遇说成是自己的同谋,是帮她完成心中夙愿的人,却只字不提她与陈遇的其他事。
以致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猜错了,她与陈遇之间,并无私情,仅是简单的合谋关系?
此案牵连甚广,府衙怕惹出麻烦,暂且将他们收押起来,并把卷宗重新整理上报给朝廷。
在牢狱中,孟茯苓拜托了我一件事,看在我们同是秦人的份上,让我把那把琵琶拿给她。
萧琢下令让我们回去,并派人将陈遇和孟茯苓押解回京,那天,站在甘州城外,回首望着身后的城门,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些黯然。
起初,我来到此,最大的目的就是查探千年魔刀与我师父的关系,并且找出师父的鬼魂一直在红闻馆中作祟的原因,现在,事情都查清楚了,疑问得到解答,我和师兄之间的仇怨也就此化解,可我这心里,却仍是不大好受。
说到底,我和陈遇是相同的人。
我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作为徒弟接近在师父身边,他为了报仇,也成了魏郢的义子。
我杀了师父,他也大仇得报,可我还活着,更甚至,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也得到师兄的宽容和谅解,他却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结果。
倘若早知这样,或许我就不会来此了。
回到盛京,我与师兄告别,两人分头行事,他陪着朝廷派来的人,押着陈遇和孟茯苓去天牢,而我和林素闻以及师妹回红闻馆。
刚走到门口,还没跨过门槛,却被人叫了下来,皇长孙府的人等在外面,见到我,首先施了一礼,道:“顾大人,皇长孙殿下召见。”
我和林素闻相视了一眼,不明白萧琢此时急着召见我是为何意,只能转身跟着他们走。
见林素闻跟着我,那人连忙拦了一下,又道:“皇长孙殿下说,此次想与顾大人单独相处,商议一些事情,还请林公子留步。”
听此,我更加觉得奇怪了。
那个萧琢,整天说林素闻是他的好友,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似的,如今能有什么事情与我商议,却不想让林素闻知道?
我沉默着,向林素闻点头,示意他没事,林素闻看了宣召我的人一眼,转身就离去了。
陈遇的案子牵连到景王府,也关系到睿王,萧琢此时召见我,极有可能与这两件事有关。
他曾说过,想要查探景王府当年的惨案,不会对那件事善罢甘休,不知此时是否还记得?
再说睿王这边,陈遇说魏郢杀他全家,却没有证据,更别说他所推测的,为了掩盖当年屠庄的事,魏郢联合师父陷害我父亲的事了。
不过,这件事倒不是说就此死无对证了,当年围困山庄那么多人,全是魏郢手下的兵将,如今魏郢死了,他们却还活着,只要从他们那里得到口供,或许陈遇的事还有转机。
不过,杀人屠庄,此为大罪,即便是奉魏郢的命令行事,也有不可推卸的罪责,想从当年那些人口中获得证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此事还得萧琢出面解决。
我在心里敲定主意,与那些人来到皇长孙府,却没有见到萧琢,他们只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