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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下来,见我不说话,那小孩还当我是后悔了,连忙道:“爹,我一定要成为术士,你若是不让我学的话,也别想叫我去读书!”
“哎,你”
贾大人一着急,扬起手,不料对方却一点都不害怕,抬起脸道:“你打吧,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这么说,我一定要成为术士!”
这时,秦拓端着簸箕里的黄豆走来,见到我们在商议事情,又见他们父子之间的僵持情景,顿住脚步,站在外面默默地等着。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位贾少爷,问:“昨日你走得急,还未来得及问你的姓名。”
因为跟父亲吵架,这位贾少爷的脸色不太好,回答我问题的态度亦是糟糕:“贾文轩。”
我笑了笑,又问:“贾少爷,你想要修行的决心,我已经看到了,不过还是想冒昧问一句,让你成为术士的原因是什么?”
贾文轩看了我一眼,思考片刻,道:“我从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个术士施法,从那开始就对魑魅魍魉,阴阳异事很感兴趣,世人都说妖怪害人,对它们避闪不及,可是我却觉着,它们其实和我们一样,只是生活的方式不同而已,我很想知道,它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问:“你小时候曾经见过术士?”
贾文轩点了点头。
我又问:“他厉害么?”
贾文轩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
“与我们相比与那位经常去你家的术士相比,你觉着他的修行如何?”
贾文轩沉默下来,良久才道:“时隔多年,我只是记得有那么一个人而已,至于当时的情况,早已记得不大清楚了。”
听此,我掀了掀衣摆,道:“你会想成为术士,是因为小时候见过术士施法,觉着他很厉害,所以也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至于他到底厉不厉害,又厉害在何处,你都已记不住,心中留存的,只是一个关于术士的幻影而已。”
“修习异术,不同于你在学堂读书,其中艰难险苛,非常人所能忍受,在选择这条路之前,我建议你最好先想清楚,之所以要当术士,究竟是因为喜欢修行,还是觉着我们很新奇,想像我们一样,做世人眼中同样新奇的人。”
听此,他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迟疑道:“想要成为术士的原因,这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
我轻轻一笑,回答道:“你对妖怪的世界好奇,不过是因为陌生,对它们还不了解,等你入了门,对它们有了一定的认识,就会明白,其实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且不说你并没有天生的资质,我们术士修行的本身,就没有很厉害,甚至可以说是乏味无比,等你发现这些,就会犹豫,会怀疑,最终很可能会放弃,所以说,若是没有强大足够的信念做支撑,即便走了这条路,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我”
贾文轩犹豫片刻,问:“大人认为想要成为术士,那个足够的理由是什么?”
我站起身,向他走近,正好秦拓也站在他的身边,我说的话,他也能够听见——
“拿你手中的剑,去保护应该保护的人。”
在我的话语中,贾文轩低下了头,片刻,看向我道:“大人,先前是我冒昧,还不清楚自己成为术士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坚持,不过,可以让我一试么?”
“这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去做的事,好不容易才决心争取,不想就此放弃。”
他说着,看向贾大人,低声黯然道:“给我七天的时间,若结果证明,我没有办法去做术士,我会死了这条心,从此回学堂读书的。”
“这”
见贾大人阻止,我道:“大人,有些事越是不让,就越让人难以死心,索性放他去,若他当真发现其中凶险,索然无味,自会放弃。”
贾文轩也道:“父亲,就七天。”
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七天过去,若我发现自己没有成为术士的能力,自会放弃。”
贾大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贾文轩,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见他答应,贾文轩高兴起来,连忙看向我喊道:“师父!”
闻言,我抱着双臂道:“你现在还不算是我的徒弟,从明天开始,先熬过这七天吧。”
贾文轩道了一声是,我又道:“你若当真有心想学术法,我这里倒是能给你一个建议。”
顿了顿:“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贾文轩怔了怔,最后又道了一声是。
见他跟着贾大人离开,秦拓才走上前,将簸箕里的黄豆呈给我,道:“师父,这些豆子弟子数完了,总共四百四十八颗。”
我看了那个簸箕一眼,又看向他,问:“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数这些豆子?”
秦拓摇头,我又问:“不知道你还那么认真的数,不怕我是戏弄你的么?”
听此,他回答道:“师父说过,要相信你,也要相信弟子自己,虽不知道师父让弟子做此事的意义,但一定是为弟子好。”
我又笑了笑:“去吧。”
顿了顿,又道:“数了半天,你也该累了,去找你小师叔,让她带你出去逛一逛,明天再数豆子时,带着刚才那孩子一起吧。”
秦拓道了一声是,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问:“怎么样?”
林素闻从旁边站出来,却没有说话,不过我想,他此时未置一词,也算是一种肯定。
伸了伸懒腰,朝向凉亭里走:“反正陈遇的事还没有动静,最近就先陪他们玩几天吧。”
“老实说,我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想过要收徒弟,现在也不知道该教他些什么,我身上的修为术法,大多都是从顾家前辈那里继承来的,自然而然就会了,即便这些年来跟着师父,他也只是把一堆书丢在我面前,让我自己看,其实都没有教过我什么”
唉声叹气感慨了好一阵儿,才看向林素闻:“哎,这徒弟也有你的一半,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以后若我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他。”
林素闻一阵沉默,良久:“顾绯然”
他叫了我一声,站在身后,望着我,定定地问:“你要去哪里?”
一瞬间的感觉,恍如隔世,我们中间虽只差了不到两尺的距离,却又好像我站在时光的这边,而他,却站在了另一头。
我怔了怔,回过神,又向他笑道:“当然是出去闯荡江湖了,等我魂咒解了,盛京的事情完了,就会去游山玩水,到时候,把师兄师妹全都丢在盛京,连你也不带,这个小徒弟么就交给你好了,省的像个跟屁虫追着我,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得整天想着他。”
164章溪风谷案(四)()
其实,林素闻应该也是听出了我那些话里的深意,所以才会突然问我想去哪里。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准备比较好。
将陈遇的事交给萧琢,几天后,他那边果然传来了消息,在魏郢以前的属下中,有人向朝廷招供,二十多年前因魔刀之事,他们曾奉命杀害陈遇全家,此事一出,陈遇立即从谋害义父的不孝子,变成了忍辱负重的大英雄。
但当年的事被揭穿,也仅是恢复了他的名声而已,对于最终的判决,并没有影响什么。
就像萧琢说的,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令他为难的,并不是陈遇杀害魏郢的事,而是当年为了报仇,陈遇曾害死了魏郢的儿子,一个与当年的屠杀案完全无关,本是无辜受累的人。
所以,负责主审此案的官员,与萧琢商量了许久,最终免去了陈遇的斩刑,改赐他毒酒。
杀人偿命,律法如此,却还是不禁感到失落惋惜,为陈遇的结局,也为喜欢他的那个人。
判决宣布那天,我去天牢看他,那时,师兄正好看完他出来,我们迎在天牢的门口,见到他,我首先施了一礼:“师兄。”
师兄嗯了一声,看得出来,因为陈遇的事,他的心情并不好,面色间难掩沉重。
我问:“你去看过陈兄了么?”
他点了点头,我又道:“我今日来,也是想见一见他,陈兄他看起来如何?”
师兄默了片刻,才苦涩道:“现在的他,也无所谓好,无所谓不好吧。”
他顿了顿,试探地看了我一眼,道:“有关睿王的那件事”
根据陈遇的猜测,当年魏郢为魔刀屠戮他们全家,此事被我师父韩征所知,而师父就是借着这件事,威胁魏郢在北境之战中与他们串谋,帮助睿王勾结胡虏,害的我父亲兵败惨死。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虽然已有八九分的确定,却并没有证据,我们也拿睿王无可奈何。
师兄知道我与睿王之间的恩怨,也知道我对他的仇恨,此时提起这件事,想必是为了安慰我,并且劝我要耐心等待吧。
我笑了笑,回答道:“师兄,当你深深地恨着一个人,并且恨了十几二十年的时候,渐渐地就会发现,恨与不恨,都没有分别了。”
“当年我从盛京离开,确实是想马上杀死他,杀死师父为家人报仇,可是我也知道,以当时那副孩童的身体,即便身负多么高深的术法,我都不可能得手,所以选择了忍耐,潜伏在师父身边,想等自己长大了,再付诸实施。”
“二十年,活在痛苦和折磨里,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不仅是因为对他的仇恨,还因为体内的怨灵,他们也在痛恨着那个仇人,直到现在还在逼我杀他,可与最初不同的是,我现在可以马上杀了他,却并不想那么做,他在我心里,是注定将来要被我所杀的人,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所以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当年的真相,而非早或者晚让那个人认罪伏法,最终死在我的手上。”
对于当年的事,要问我现在恨么,当然还在恨着,虽然我不确定景王府的惨案,与他有没有关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