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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了顿,又道:“所以,如果是我的话,宁可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也不要怀疑他的感情,宁可相信他和我一样,曾经深爱过”
孟茯苓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良久道:“可惜,大人所说的那个故事,并没有两情相悦,那位姑娘是男子义父的妾室,他之所以如此拼命,只是因为那把琵琶是义父给他的命令。”
“是么?”我静静反问,又道:“可是在下又听说,那位姑娘不忍见他整日奔走,都已经说不要那把琵琶了,他还是坚持如此。”
孟茯苓不说话了。
我继续道:“姑娘觉得,他如此尽心尽力,仅是为了完成义父交给他的命令么?可是在下却看到,一个男子,为了能让心爱的姑娘高兴,想为她做一切力所能及可以争取的事情。”
“你是说”
孟茯苓抱紧了怀中的琵琶。
这是她被押送入京时,唯一的请求。
让我把陈遇送给她的那把琵琶带给她。
我看了一眼,道:“姑娘,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对一个人好,这种爱很狭隘,是一种小爱,真正要爱一个人,也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考虑他想对你如何,然后,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活,像他对你一样对自己好。”
“这样可以么?”
孟茯苓的语气悲哀:“我只是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去死,既然知道,他注定没命,那就让我与他一起,至少不用看他孤单一个人,我不怕死,也不怕和他一起死,真正让我难过的是,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他死了,我却还活着。”
她落下泪来:“这种感觉,你能明白么?”
明白,怎能不明白?在箴言死去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去死,想陪着她一了百了。
我无法接受,把她留在冰天雪地的山石土堆中,在风吹雨打下,她的身体,她的容颜,会腐烂在泥土中,化为尘埃消逝无痕,无法接受,从此以后我的人生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快乐无法同她分享,悲伤也无法与她共尝。
我们就像两个约定远行的人,她走到半路,忽然消失不见,可剩下的路,还有很长呢。
我会遇到千千万万个人,也会看到千千万万种风景,但这一切,都无法再与她有关了。
不管我多么想让她知道,夏天的昙花盛开,我为她种了满园,花色雪白很美很好看,即便我多么想让她知道,我遇到了一些朋友,他们待我很好,若她还活着,我会带着她介绍给他们认识,可这些东西,箴言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明白,我明白。”
我淡淡一笑,又道:“可我现在还活着。”
“不痛么?”孟茯苓微微皱眉。
我对视着她的眼睛,回答:“痛,很痛。”
“但是”
我又转折道:“或许,你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师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关心你,包容你,还会有一个任性的师妹,她会不顾一切维护你,想让你忘掉所有痛苦,一直开心下去,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虽然他不爱说话,总是在生你的气,却是真心待你,人生于世,本就痛苦多于快乐,但就是因为这些快乐,才让原本痛苦的人生开始变得有所期待,更何况”
我的手,放在了心口上:“那些死去的人,我们并没有把他们抛弃在往事里,而是放在了这儿,只要不曾遗忘,那么就从未失去过。”
听到这些,她陷入沉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言尽于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再与她说,拱手持起玉笛,向她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回到红闻馆,师妹不在,秦拓和那个贾文轩坐在门口数豆子,我没有过去打扰,站在凉亭中,用玉笛吹奏起那首离人曲。
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放下笛子,转身一看,果然见到林素闻。
叹了口气:“站在那里做什么?”
见我发现他,他顿了一下脚步,走过来,我道:“那俩小孩今日可还听话?”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正当此时,天上传来凄厉的鸟鸣,抬头一看,却是一只孤雁,振翅穿过阵阵秋风。
想到今日在天牢与孟茯苓说过的话,我怅然道:“失群孤雁,你猜今后它会去哪里?”
林素闻不说话,整天对着他那张冰块脸,每次说话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我也习惯了。
所以,持起玉笛端详片刻,黯然失落道:“这是我新学的曲子,怎么样?”
他仍是面无表情,不回答。
我立即不满:“哎,好听就好听,不好听就不好听,林少爷能不能赏脸回给我一个字?”
林素闻看了我一眼,别扭地道:“还行。”
让回一个字,结果回了俩,还真挺给面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还行!你根本就是敷衍我!在这盛京城中,你若是能找到一个笛子吹得有我好听的,我名字都倒过来写!”
越想越生气,抱着双臂跟他耍无赖:“不行,我生气了,要你说句好话哄哄我才能好!”
说着,侧目偷瞄他,却见林素闻神情平静,在原地转了一会儿,直接转身走了。
“喂,你给我站住”
我从后面追他:“你夸我一句能死啊!今天不夸我吹得好听,我以后都不吹给你听了!”
166章溪风谷案(六)()
一连几天,贾文轩那小孩都来红闻馆学术。
起初,我让他跟秦拓一起数豆子,他虽不知道我的用意,还是会乖乖听从,但几天下来,态度明显变得懈怠许多,又因跟他父亲约定的七日之期将近,眉目间的神情越来越急躁,有好几次都旁敲侧击地打探我几时教他术法。
秦拓倒是一本正经,一开始是什么样的态度,现在还是什么样,而且,几天前才能数四百多的豆子,现在都已经可以数到七百多了。
这天,林月见来向林素闻告别,我们坐在凉亭中,他站在台阶下,双手握剑施礼道:“师叔,我们今日动身回长营,特来向你辞行。”
林素闻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月见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又向他道:“盛京这边的事,就有劳师叔先照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支援的,就传消息回林家。”
可能是觉着他像个老妈子一样,总也唠叨个没完,很是无聊吧,林素闻这下连嗯都不嗯了,正襟危坐,绷着脸,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我觉得有趣,这小孩屁大一点,自己估计都整不明白呢,却老气横秋地嘱咐关心林素闻。
于是,淡定地打了一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道:“放心吧,我们红闻馆有的是人,即便你师叔在盛京有什么难处,我们也会帮他的。”
说着,将一只手搭在林素闻的肩上。
那小孩看到我的举动,眼角一抽,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道:“你你快放开师叔!”
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不就搭一下肩膀么,又不会掉他一块肉,这么激动做什么?”
林月见表情气呼呼地,沉郁顿挫道:“林家家规,不可勾肩搭背,你还不放开我师叔!”
“哎”
我放开林素闻,却仍向他理论:“你看清楚了,这里是红闻馆,可不是林家,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干嘛遵守你家的家规?”
“还有啊”
顿了顿,双手一摊,不满地道:“就你们家那家规,真当我不知道啊,什么不可饮酒,不可贪色,不可疾行,连话都不让人多说几句,只要不曾误事,喝酒又能怎样?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不贪色的话,你们家的人都是从哪来的?我看这不是家规,是要活活把人憋死啊”
“你、你”
听我说什么男欢女爱的话,林月见的脸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样,气结半天夜没说出话来,最后看向林素闻像是求救道:“师叔”
不过,他家师叔的涵养,显然比他好了太多,一直正人君子般,挺直脊背坐着,闻言,仅是淡淡道:“多说无益,勿要逞口舌之争。”
林月见这才气急败坏地住了嘴。
忍气吞声了好一会儿,才又向林素闻道:“师叔,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动身启程了。”
他看了看我,眼神中明显有些敌意,又道:“还请师叔不要忘了家主的诏令,办完盛京的事,就尽快赶回长营,还有”
“盛京之地,鱼龙混杂,像是某些言行龌龊的小人,师叔还是尽早远离的好。”
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我却不乐意了,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喊:“哎,你给我说清楚,谁是言行龌龊的小人了?”
转过身,对着林素闻的那张脸,疑惑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
林素闻抬起头,望着我,我道:“林家家规,不可贪色,不可耽于情欲,那你们家的人都是怎么成亲生子的?比如说你,若在将来喜欢上一名女子,对她动了情,显然与你们家断情绝爱的修行理念不同,若只是贪恋她的美色,又与你们家的家规相悖,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林素闻定定地望着我,神色古怪,片刻,站起来,半是羞恼地,脸色很臭地走开了。
“哎,我是真的好奇么!”
见他离开,就知道我又惹他生气,不敢再去招惹他,只能小声嘀咕不满道:“都快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纯情的小姑娘,真是”
亭中唯一的人,还被我气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秋风扫落叶,满地凄凉。
站了一会儿,默默走回去,坐在石凳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发现茶水已经凉了,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端着的,是林素闻喝过的那杯。
放下来,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想事情,良久后,亭下传来秦拓的声音:“师父”
我循声望去,见他和贾文轩站在一起,手中端着簸箕,向我道:“师父,这些豆子弟子已经数完了,总共八百二十三颗。”
秦拓这小孩,虽然平时呆头呆脑,但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