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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些人不为所动,她又扯着临近一个人的衣摆道:“二叔,你们可是看着小千从小长大的,那孩子一向听话懂事,对你们这些长辈也孝顺,求你们放她一条生路,我们母女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小千她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被她抱住的人,一脸不耐烦,回答道:“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我们是个坏人,非要逼小千去死一样,自古父母患病,儿女榻前尽孝是应该的,我们张家一向是讲道理,重礼节的,岂能容忍母亲患病垂危,女儿却躲在暗处不管不顾这样的事情?我们这样做,全是为了你。”
“我呸!”连翘听此,站出来,拿剑指着他们,唾骂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一群畜生,骂你们狼心狗肺都是侮辱狼和狗,至少牲畜还懂得虎毒不食子,维护同类的道理,师姐,依我看,我们不要再跟他们废话了,把他们全都杀掉算了!”
见连翘生气,又放出要把他们全都杀掉的话,村民们终于有了畏惧,片刻,有几个人不服气地道:“你们可是大夫,大夫怎能杀人?”
连翘呵了一声,道:“我看你们是在这山窝里待久了,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吧,碧云天门规,辱我师门者,杀我同门者,尽皆杀之。”
“就连傻子也懂得自护的道理,说什么大夫不能杀人,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大夫,就要站着不动,任你们砍杀,连还手都不能么?”
她说着,从台阶上走下来,逼近几步道:“我这柄剑下,斩杀过十三条人命,皆是杀我同门的奸恶之徒,你们不信的话,但可一试。”
听此,一人闷闷地咕哝道:“我们又没有杀你同门,凭什么杀我们?”
“你说没有杀我同门,那到底是谁杀的?”
连翘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凶手吧?”
那人又沉默了,看了看周围的人,仍是没有将哪些是杀害素馨姑娘他们的人指认出来,半晌嘴硬道:“你是谁呀,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又没有杀你们的人,有本事自己去查啊,名门正派的弟子,应该不会滥杀无辜吧。”
连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正僵持时,祠堂的门呼啦一声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连翘她们见到,连忙取出用药水处理的面纱给她戴上。
小姑娘指着那群人骂道:“你们这群疯子,害死我爹还不够,还来欺负我娘!”
我想,她就是小千吧。
由于在祠堂里躲了太久,缺少食物和水,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不过,脸色虽然憔悴,却没有患病的迹象,看来英姑把她保护的很好。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可别胡乱说话,你爹是自己染病死的,谁害他了!”
“我都看见了!”
小千的声音哽咽:“那天你去我们家后院的井边打水,没过多久,我爹娘就染病了,好好地,你自己家也有井,干嘛非要来我们家?”
被她指责的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骨瘦如柴,皮肤有点黑,由于被疫病折磨了很长时间,双眼十分凸出,眼珠里布满了血丝。
闻言,他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口渴,想去讨碗水喝不行么,哪个要害你们家了?”
见身边的人全都围观自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又嘴硬道:“就是我害你们家怎么了?三年前,你爹因为我偷了你们家的鸡,在村里叫骂,还要打我,这场气我一直忍着呢!不就一只鸡么,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有必要当着那么多人让我难堪?再说了”
他顿了顿,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是第一个染病的人吧,也是别人先害我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老汉笑出声来,满怀悲愤地指着那个人,咬牙道:“你说别人害你?你做的好事,自己心里不清楚?”
“两年前,我家孙子生病,家里就一吊钱准备抓药,你敢说那一吊钱不是你偷的?平时偷鸡摸狗也就算了,大家当一个村里的乡亲,不与你计较,但那是我孙子的救命钱啊,你也敢拿,良心被狗吃了吗?可怜我孙子才三岁,被活活折磨死了,你这样的人,活该去下地狱!”
“你说别人去下地狱,你自己怎么不去?”
一个年轻妇人站出来,上前撕扯着老汉的衣领,仿佛想把他掐死:“我当初嫁进你们家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我要嫁的明明是你家的大儿子,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残疾的傻儿子?生了女儿,你们不许我养,把她按在水盆里活活淹死,我真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把你杀死!”
“呸,你这贱人,果然在惦记我家相公!”
另一个胖女人上前,与她厮打在一团:“还想嫁给我家相公,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奸情,不然他怎么不归家?”
“原来是你”
先前的妇人脸色惨白,用力将她推开,喃喃道:“大嫂,是你把疫病传染给我的?”
“你说呢?”
胖女人冷冷一笑,道:“我相公当初就是为了维护你,跟我吵架,一气之下才离开村子的,贱人,就知道装可怜,不要叫我大嫂!”
一时间,怨声四起,刚才还同仇敌忾要把小千揪出来的村民们,又开始相互指责,推卸责任,有人做了错事,有人怀恨在心,甚至连隔壁家的狗不小心咬死了自家的鸡,都能成为陷害对方患病,把对方置于死地的理由。
每个人都无辜,每个人都有理由。
而这种治不好的疫病,则成了他们手中最尖锐锋利,随时可以刺入‘仇人’心脏的武器。
“你们”
站在我们旁边的小千见此,紧握手指,良久向他们嘶声吼出了一句:“你们这群疯子!”
她看向晏晏,哽咽道:“姐姐,我告诉你们,到底是谁杀了你们的人,你去杀了他们!”
“小千”
见她要揭穿那些村民,英姑出声阻止。
“娘”
小千哭着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不是我们认识的那群人了,还护着他们有什么用?”
“小千,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这些人不过刚来几天而已。”
“小千,我是大伯,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抱过你,前些天,我还从城里给你带糖吃。”
“小千,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他们不过是一些外人而已,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
“你在这里出卖了我们,将来死了,怎么面对我们的列祖列宗?你会成为全村的叛徒!”
一句句,一声声,全都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我忽然感觉,这座掩藏在大山深处的村子,就像一颗毒瘤,在四处散发着恶臭的瘴气。
无法救治的疫病,或许终有一天会有转机,但有种病,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被治好的。
不知为何,心里堵堵的,很难受,很难过。
如果箴言在这里,她会怎么样做呢?
见小千良久未有回应,那些村民终于慌张起来,有人大喊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现在跟他们拼了,会武功了不起啊,我们那么多人,就不信还杀不了他们其中一个,能杀一个算一个,死了也拉几个垫背的,算是赚了!”
178章人心之恶(二)()
我们把英姑和小千救了出来。
经此一事,英姑终于想通,为了感谢我们,把村子里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我们。
和我们之前的推测一样,起初,新谷村内的疫情并不严重,但自从得知这种疫病无法救治之后,村子里的人好像就全都变了。
每个人都想在自己死前做些什么。
素馨姑娘他们不忍心放下重病的村民离开,一直在村里照看他们,原先,对于这些外来的弟子,他们还是很感激的,但渐渐地,被疫病折磨的村民,由于长期的痛苦和不甘,心中滋生戾气,将自己所受的痛苦和即将面临的死亡,全都归咎于那些无辜的弟子身上。
每个人都怕死,每个人都对大夫寄予厚望,但当这种厚望变成失望时,即便知道那些弟子都是无辜的,还是忍不住生气,发怒,指责。
起初,只是那么几个人,但由于他们情绪的影响,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变得和他们一样。
他们把那些大夫,关在屋子里,殴打,虐待,折磨,好像看着光鲜亮丽的人,变得比他们还惨,就能让他们的痛苦减少一分。
最后,他们杀了那些大夫。
把一部分人的尸体抛入河中,又出于戏弄的心理,把另一部分人的尸体吊在那棵榕树上。
那个时候,那些大夫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是尽心尽力,减轻他们痛苦的恩人,而是一个个任他们宰杀侮辱,软弱可怜的羔羊。
为什么他们会生病?
为什么他们非得要死?
他们每天都在埋怨上天,诅咒命运,心中有愤怒,有不甘,但只能无奈,然后将所有怒气,全都发泄在那些无法挽救自己的大夫身上。
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呢?
没有人是无辜的。
一行十几个人,面对全村的围困,即便对方人多势众,但想要逃走,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带头闹事的人,挟持了那些沉默的人,以那些人的性命作为要挟,不许他们离开一步。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没有一个大夫愿意让生命从自己眼前丧失,更何况他们以为,这些村民,对他们即便有些怨言,也不会太过分。
于是,束手就擒,任他们打骂侮辱。
但显然,他们都想错了。
那些人全都疯了,像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牲畜,战战兢兢活了大半辈子,临到死了,也想尝一尝能够随意左右人生死的快感,他们把大夫关进屋子里,穷尽一切手段地折磨,不管站的有多远,还是能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喊声。
而那些先前被大夫救下的人,依旧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