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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少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十三年前的那件事,你本就是无心之失,根本怪不了你的,为何偏要放在心里折磨自己?”
梅鹤雪殷切劝慰道:“只要少主肯放下那些过往,屏儿愿意跟随少主,你要我做屏儿也好,要我做梅鹤雪也好,我都心甘情愿。”
闻言,陆危楼低下头,良久道:“晚了。”
“十三年前,我也是这般求着你,要你带我走,我以为我们能忘记,能重新开始,可是你怕我,恨我,宁可自尽也不愿带我一起走。”
陆危楼悲凉地一笑:“是,我是弑杀亲父的魔头,在我以为有希望重新开始的时候,是姐姐你提醒了我,不可能忘掉的,尽管那个人,他做错了事,尽管我不是故意的,可弑父就是弑父,如此违逆天道之事,却是我做下的。”
他到现在还叫她姐姐,还在自我催眠地以为是在跟自己的姐姐说话。
“那个人,我曾经想过,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大夫,去拯救世人,在那件事情之前,我甚至以为,他是一个英雄姐姐,你一定是明白,我们以后会有多愧疚,多自责,一定是不想被这份罪孽折磨,所以才会离开我,宁可去死,丢下我一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每到深夜时,都会想起父亲临死前的眼神,给病人诊脉抓药时,扪心自问,这双手,沾着我亲生父亲的鲜血,不管洗了多少次,还是洗不掉,还是觉得那些血在我手上,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又有什么资格去救人?”
我想,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正如现在,师父临死前的画面,一直在我眼前一样。
这种罪,如跗骨之蛆,不可能忘记的。
又听陆危楼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低低道:“我恨父亲,恨母亲,也恨谷幽岚和你,但其实,最恨的,还是自己”
他向梅鹤轩走近,仍是想杀他,梅鹤雪袒护着梅鹤轩后退,一直在乞求:“少主,求求你,不要杀禄儿,他以后不会再犯错了,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了,屏儿早就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你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么?”
“我若不救他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
“他的命本就是我的,现在不过是收回来,还让他多活了一年时间。”
陆危楼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仿佛正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不是鹤轩,鹤轩不会这样对待姐姐,你想要弟弟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找更好的。”
陆危楼已经疯了。
或者说,早就已经疯了。
以前在我们面前,总是傻乎乎的他,万万没想到,总有一天会露出如此诡异阴邪的表情。
他一直都在伪装,装作纯良无害,装作天真无邪,笑容澄澈,来掩饰内心的疯狂和偏执。
梅鹤雪说,他一直都想挽回,就因为知道挽回不了,所以才会自欺欺人,让别人扮演他们姐弟,来欺骗自己,姐姐还活着这件事。
然而,他想挽回的,仅是姐姐么?
想到那张从书册的夹缝中发现的话,或许,他真正想要的,是将时间倒退到十三年前,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吧。
见他逼近,梅鹤雪没有办法,抽出匕首,刺入他的胸口,令人意外的是,陆危楼并没有躲开,雪白的衣衫上,晕出一片血色。
“姐姐,你想杀了我么?”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伤口,淡淡道:“唯有姐姐的刀,才能洗清我的罪恶,再刺得深一点,杀了我,你和我就都能解脱了”
说着,当真上前一步,让匕首在自己胸口刺得更深,梅鹤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匕首被拔出来,一时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姐姐,还是不忍心杀了我么”
陆危楼的语气黯然,甚至有些失望。
片刻,又仰起脸,笑起来,似乎很高兴一般:“果然,姐姐是不忍心杀我的。”
“等我杀了他,办完这里的事,就再找新的鹤轩,我们重新来过。”
“陆兄如今是在做什么?”
见他仍是想杀梅鹤轩,我和林素闻站出来,抱着双臂,望着他一脸戏谑。
陆危楼的脚步一顿,回过身看向我们:“是你们?”
他看样子并不吃惊,也没有被揭穿谎言之后的惊乱和慌张,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勉强保持着冷静,不让我们看出来。
“陆兄”
我顿了顿,道:“不对,现在应该叫梅兄,你这一出双簧,真是把我们骗的好苦啊。”
“我就知道,以顾兄的聪明,一定能发现其中的端倪,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呢?”
陆危楼退后几步,做出防备的姿态。
师妹不在,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好机会。
他不是我和林素闻的对手。
“这个该怎么说呢,若说我从一开始就未曾信过梅兄,听起来似乎有些绝情,至少我曾是拿你当作朋友的,或许,是从梅兄跟我说起你姐姐开始,或许,是看到那碗被打翻的参汤开始,也或许,是发现后山梅林的尸骨开始。”
“一个人的面具戴久了,就会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总是不自觉地显露出许多破绽被人发现,更何况,梅兄你从来不想掩饰自己。”
我来回踱步,将玉笛放在手心里敲了敲,道“在下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梅兄,若梅兄还拿我们当作朋友的话,还请坦白言明。”
陆危楼微微颔首:“请说。”
“第一个问题,当日在盛京城中,刺杀我的人,是你么?”
“是。”
陆危楼的回答,倒是毫不避讳。
“为何?”
我很不解:“那时你我应该从未见过,也没什么仇怨可言,为何要伤我?”
陆危楼淡淡答:“这个答案很长,也很复杂,我只告诉你我自己的意图,或许对那时的你而言,我们是从未见过,但在我这里,你却是我十几年来最大的对手,一般来说,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江湖最基本的规矩么?”
“第二个问题,溪风谷的人,是你杀的么?”
“是。”
陆危楼依旧干脆回答,又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此事是我私人恩怨,与顾兄无关。”
“第三个问题。”
我顿了顿,问:“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陆危楼却不说话了。
良久道:“一个人的面具戴久了,就会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总是不自觉地显露出许多破绽被人发现,你听到了么,叶姑娘?”
211章梅山雪海(五)()
是我大意了。
师妹若是发现我们不在客栈的话,一定会折返追回来的。
可我却在陆危楼的那些过往中,耽误了太长时间,以致错过最好的时机。
回身望着师妹,她站在重重的梅花后面,在雪色中,赤色的衣裙较为显眼。
见我们发现她,才走出来,与陆危楼形成夹击之势,问道:“师兄与林公子不在客栈好好休息,又折回陆梅山庄做什么?”
我道:“半夜看到陆兄上山,担心陆兄安危,本想跟上看看,不料竟撞上了一出好戏。”
如今有师妹在,我和林素闻只能束手就擒,但在这之前,还想拖延时间,等着师兄赶来。
陆危楼抱着双臂,叹了口气:“真是的,为了那种争风吃醋的小事,害我也跟着暴露。”
“你给我闭嘴!”
见他抱怨,师妹冷冷地斥责道:“还不是你刺伤师兄,否则我为何会出现在盛京?”
“陆危楼,我警告你,离我师兄远一点,你若再敢伤了他,我就要了你的命!”
陆危楼耸了耸肩,很无辜道:“你对他倒是上心,但也得人家愿意领情才行。”
师妹又看向我:“师兄,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跟我走吧。”
我问:“去哪里?”
“荒山也好,大漠也好,等这一阵风波过了,你想回来,我们再回来好不好?”
闻言,我提高了警惕:“什么风波?你们想做什么?”
师妹一阵语塞,随后,躲躲闪闪地道:“我我只是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怕师兄应付不来,所以才要带你离开。”
根据他们刚才的话,师妹之所以会来盛京,是因为陆危楼刺伤了我,所以,她以前说喜欢陆危楼,想和他在一起都是谎话,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在我身边,牵制住陆危楼。
但我想不明白,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她背后的那个人,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所以才会派她潜入我们师门,伪装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但为何一直以来,她在师门里,除了维护我,好像并未做过其他特别的事?
还有,她和陆危楼是在为同一个人效命,为何在陆危楼刺伤我的时候,她来到盛京,却是为了保护我?这看似是他们内部分工协调不一致而产生的后果,可我却总觉得有些问题。
“叶姑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看在曾经同门二十年的份上,或许我会给你。”
现在的情况当真不妙,师兄不知何时才能赶来,我和林素闻又拿师妹无可奈何,虽预感有师妹在,他们不会杀我,但林素闻就危险了。
心中开始后悔,不该让他跟我一起冒险。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见我称呼她为‘叶姑娘’,师妹的脸色瞬间惨白,颤着声音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进师门另有目的,叶姑娘进师门也是别有居心,既然大家都不是为了拜师而来,何必惺惺作态,维持这段虚假的关系?更何况”
我顿了顿,道:“当日弑师之事败露时,师兄曾经说过,已将你我二人逐出师门,今时今日,叶姑娘和我,还有何关系?”
我对师妹,终是不同的。
因为在意,所以生气,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对她冷言冷语,这世上的人,总是会如此,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