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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好了那些花,又在红闻馆里坐了片刻,约摸着萧俶应该去不夜城了,便起身出门。
“你”
林素闻在我身后,欲言又止,最终才道:“不要再找那个人了。”
我弯了弯唇:“为什么?”
林素闻不说话,将脸偏过去一边,似乎刚才阻止我这件事,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我又问:“皇长孙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林素闻不回答,我又笑了一下:“你不说我也知道,皇长孙殿下肯定告诉你,前些时日,有个人告诉他,想要效忠他,还跟他说了一些所谓‘性情中人’之类奇怪的话,可是他没有答应那个人,现在那个人却转身投入他对手的麾下,他问你,那个人是不是骗了他。”
林素闻沉默良久,才冷冰冰地反问:“你既知道,又何必这样做?”
“就是因为无所愧,所以才如此大胆啊。”
我打量了他几眼,眼神像是流氓诱拐大街上单纯无邪的小孩:“偷东西的人,不会正大光明地把东西拿出来给人看,我若真想投靠萧俶,有一百种方法避开你们的耳目,又何必大张旗鼓被你们怀疑,现在又在这里听你的质问?”
林素闻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只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贼喊捉贼。”
我发现了,这可能真的是林素闻的毛病,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停顿一下,但以他的涵养,能让他说出‘贼’这个词,我也是个人才。
但是他不信我,而且今日去皇长孙府,也不知道在萧琢面前都说了我什么。
我很无奈,只能耐心向他道:“皇长孙殿下,是很好的人,我心里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将要效忠什么样的人,若殿下不信的话,可以给我时间,让我证明给他看。”
“我”我顿了一下,坚定道:“不会背叛皇长孙殿下,不会做任何损害他的事,以我术士之名,以我心中的那个人之名起誓。”
林素闻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愣了片刻,我见他如此,弯了弯唇,问:“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把那些花养活的。”
他看了我片刻,偏过头:“普通人的方法。”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让那些昙花盛开的?”
林素闻将目光移向我,我道:“一种愿咒。”
他的表情仍是不解,我又道:“比如说你,你我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对我有了感情,就会倾向去做我所希望的事,而那些我不喜欢的事,就不会去做,至少,不肯轻易去做。”
林素闻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这是我最近才想通的一件事,所谓术士,看花不是花,看水不是水,一切皆为物,若是能发现其中的规律,掌控它,运用它,就成了我们的术法,但这世上,应该还有一种术法,依存于物,看不到,摸不着,却真实的存在,甚至,凌驾于其他一切术法而存在。”
“什么?”
我微微一笑,答:“感情。”
“一个修行强大的术士,爱上一个人,甚至甘愿为她去死,按理说,这世上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加珍重,但他最终还是死了,打败他的,不是世上的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一种厉害的武功,而是感情,他对那个人的感情。”
林素闻依旧表无表情,显然没有听懂。
“这种万物之间的感情和羁绊,或许可以被视为一种咒术,因为花对我有感情,所以即便它快死了,还是努力开出花来让我高兴,而我,起初并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是你养活了我的花,我对你心存感激,对你有了感情,所以就违背了先前的想法,向你解释这其中的秘密,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感到高兴。”
“”
林素闻默了片刻,道:“但这种咒术,对人很容易,对其他的物,应该很难。”
“谁说的?”
我反驳他:“物虽无知无识,却也不会拒绝,但人不会,人会讨厌,会反感,会去避免不利于自己的事,就像我现在能让那些花为我开,却很难让你对我改变态度一样,这世上最难搞定的咒术承受者,是人,之所以觉得物比较难,不过是你修行不够而已。”
“”
“觉得难么?”
见他沉默,我向他问。
林素闻顿了顿,答:“还好。”
我笑了一下:“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这世上,除了你,应该没人能理解我在想什么。”
那时的我,举起手中的玉笛,对着天上的云彩和光影,对他说出了这句话,但其实,那时的我,真正想说的是——
林素闻,快点强大起来啊,我所看到的那个世界,真的,很想有一个人,陪着我看
049章食魂般若(一)()
不夜城中,依旧笙歌热闹,丝竹不绝。
萧俶怀抱着薛采薇,欣赏台上的歌舞乐曲,现在是正午,按照江采萍的习惯,薛采薇应该去休息的,但前些时日萧俶说了,让她不要再依据江采萍的喜好来约束自己,所以,来自落云纺的衣裳,薛采薇已经很久没穿过,南境的雨花茶和西域的安息香,也很久没再用过。
现在的她,在萧俶面前,仅是薛采薇,一名不夜城中弹琴的乐姬,不是谁的影子,与江采萍亦没有半分关系。
乐坊的内堂中央,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花瓶,花瓶上摆着一个木盒,看样子像是收敛女子金钗宝石之类的妆奁盒。
一名侍女十六七岁,跪在美人榻下,手中端着的盏盘里,放着十几把素扇,扇子纸面雪白,并没有绘画题字。
这是近日盛京新兴的游戏,是由投壶演变而来,据说是嫌投壶所用的铁箭有兵戈之气,对女人来说不吉利,所以改用这种文雅的素扇。
本来仅限于官宦贵族家的夫人小姐,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用的,不知为何,竟渐渐在一些贵胄子弟中间流行了起来。
想到盛梁灭了端国,平了秦地,之后又收服胡虏,那些姓萧的皇室,我虽然都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一个个尚武,都有些本事,如今竟出了一个害怕箭矢,整天拿着女人扇子当作玩物的世子,倒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怜。
萧俶拿了一把扇子,展开,对准花瓶上放置的木盒投了出去,扇面如蹁跹的蝴蝶,落在地上,仅是碰了一点边角,并没有砸下来。
随后,他又懒洋洋地拿了另一把,递到薛采薇的手上,示意她去砸,薛采薇刚想起身,又被萧俶拉住,萧俶神色宠溺,对她使了眼色,暗示她只能躺在他的怀里,不准耍赖,薛采薇表情委屈,却还是躺下来,端起扇子,学着他的样子,对准花瓶投了出去。
地上横七竖八,落了很多折扇,在投出第五个扇子的时候,她终于把花瓶上的木盒砸了下来,木盒掉在地上,摔出一枚镶玉的金钗。
薛采薇得意洋洋,很是欢喜,眉眼间尽是少女的娇俏美丽,而萧俶却招了招手,命旁边的人将金钗取来,作为奖赏插在了她的头上。
我跪坐在他们的下位,见睿王府中的那些幕僚,陪伴着萧俶喝酒,一个个推杯把盏,露出沉溺享乐的猥琐表情。
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水,正想喝下去,却又见那名管事匆匆忙忙赶来:“殿下”
他来到堂中拱手,施礼道:“江姑娘刚才从府中出来,前往东门城墙上去了。”
萧俶坐起来:“好好的,她去那儿干嘛?”
“这平日里,我要请她出门踏青,她都推三阻四,不肯依从,最近是怎么了,又开府门,又上城门的,被邪灵附体转性了?”
见他的言语之间,提及了江采萍,薛采薇露出不悦的表情,想起身离开,却被萧俶拉住,拂下他的手,坐在一边闹别扭。
萧俶好言好语,安慰了她一阵儿,随后偏头向那名管事不悦道:“你下去吧,以后她的事,不许再报到这里来。”
“”
我微微垂眸,抬手将杯子里的酒水饮尽。
从不夜城里退出来,特意绕道去了一趟东门,江采萍还在那里,带着一方面纱,跪坐在城门上弹琴,底下聚集了不少百姓,堵塞了道路,那些守城的官兵知道江采萍与萧俶的关系,生怕得罪了世子殿下,所以不敢驱逐于她,只能推推搡搡地赶那些围观的人离开。
我站在不远处,一个商铺的墙角边,抬头望着城楼上的人,此时,江采萍一袭白衣,长发如瀑,虽隔着面纱,但从浑身上下的气质中,却能感受到她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弹着琴,眼神怔怔地,望着被琴音吸引而来的人群,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出现。
容岫与云岫陪伴在她的身边,同样的面容,截然不同的打扮,却有着相似的落寞之色。
我向林素闻问:“你猜他会来么?”
林素闻默了一下,问:“谁?”
“江姑娘等待的那个人。”
“”
林素闻没有回答,我想,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应该是不懂得,也不想懂得的吧。
我转过身:“走吧,那个人不会再来了。”
听说,江姑娘这些时日的心情很好,一改往日的淡漠疏冷,甚至请人到家里听她弹琴,京中那些正值风华的贵胄子弟,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能削尖了脑袋往她的府中去,但是和我与林素闻之前的遭遇一样,没有人见过江采萍的真容,仅是隔着一层屏纱,远远地坐着。
看来今日,江姑娘的心情也不错,不仅从那道屏纱中走出来,还出现在人前,在城楼上为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弹琴,那些以前一掷千金,想要见她一面却被拒绝的人,现在只需抬抬头,就能得偿所愿,前后差距,令人不免议论,让江姑娘作出改变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萧俶如今沉迷乐坊,跟着那个名叫薛采薇的乐姬厮混,她心中自然高兴。
还有人说,江姑娘如今已是双十年华,搁在寻常人家里,早就嫁人生子,因萧俶才被耽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