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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将东西交给她,我拱手道:“江姑娘。”
见她的目光,仍在望着林素闻,似乎有些介意,我又解释道:“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向来与在下形影不离,他不会打扰姑娘的,姑娘若是不喜,在下这就叫他离开。”
虽然不确定林素闻是否会听我的。
江采萍回过神,敷衍一笑:“不用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江采萍,确实是个清新脱俗的美人。
一袭白衣,长发如墨,发髻间挽着紫檀木的流云发簪,发簪上镶嵌着皎白的杏花珠玉。
见到她,便令人想起古宅深巷里悄然盛开的一朵幽兰,幽静山谷中流淌而出的一抹泉涧,那位被萧俶捧在心尖上的采薇姑娘,放在她的面前,当真如孩童折出的纸花胡乱涂上颜料,拿在人前展示时,却遇上牡丹的真绝色,别说五六分,便是两三分的神韵都够不到。
世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若一个人本就生得好看,气质却比皮相更加出众,当真是锦上添花,上天的馈赠。
不过,我们修行之人,向来对容貌不甚在意,此时见到她,便如见到江南烟雨中的一枝新荷,惊鸿一瞥,并未放在心上。
她转过身,道:“公子是想赏花听曲,还是吟诗品茗,抑或对弈下棋?”
京中盛传,江采萍每日都会制作三个流水笺,有幸捡到的人,就能受到她的款待。
虽然,那些接受过款待的人,出来时都对外宣称,在江宅中仅是与江姑娘喝茶聊天,对弈手谈,在男女的相处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并未有过任何越礼的行为,但坊间仍是偏向那种奇怪的传言,外面风言风语,此类种种,江采萍却恍若未闻,始终不予理会。
我将玉笛端在手中,回答:“在下棋艺不精,对赏花吟诗也没什么兴趣,这曲儿,已连续听了好几天,不如换个新奇的花样儿?”
江采萍哦了一声,转过身道:“除去刚才说的那些,我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公子的,公子若是觉着无聊,便请回吧。”
此时,云岫已经退下,回到前院去了,江采萍渐渐收敛面容间的优雅从容,招了招手,让容岫把她之前取下的璎珞呈上,银白清华,上面攒着十几颗天水玉,拿在手中,摇曳生光。
眼神里,也开始流露出些许的冷意,显然,把我当作一个不怀好意的宵小之辈。
见她误会,我垂下眼眸,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江姑娘志趣高雅,造诣颇深,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而在下就是个天生俗不可耐的人,在此班门弄斧,恐污了姑娘清贵,姑娘知道在下任职红闻馆,平日里专行巫蛊术法,见多了邪祟异事,若姑娘不介意的话,便请容岫姑娘煮一壶茶,在下有一个故事,想讲与姑娘听。”
“故事?”
江采萍原本想走,听到我的话,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我,又戒备问:“什么故事?”
我抬起头,意味深长地道:“姑娘见多识广,可知,食魂般若是什么东西?”
051章食魂般若(三)()
般若,是传闻中的一种恶鬼。
由女子的妒忌怨念而形成,与其他邪祟不同的是,它是由生人转化而成的恶灵。
古时记载,一名女子记恨丈夫的风流多情,常年的嫉妒,让她变作恶鬼,暗中害死了丈夫的那些宠姬,她自己也被丈夫所请的法师杀害。
食魂般若,是般若中的一种,与般若的形成原理相同,但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一般的般若,本体是人,但是因为嫉恨而使魂魄脱离肉身,在嫉妒的驱使下,变成害人的恶鬼,所以,真正害人的是出窍的生魂,生魂回归本体之后,对于自己离魂所做的事情,多数情况下,是不知情,也无法控制的,更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变成非人的东西。
可食魂般若却不同。
之前与刘伯舟说起过,鬼道‘养魂’一篇中所言,以生者的怨恨供养鬼魂,就能使一般的鬼魂,获得与怨灵一样的力量,但此种方法,有个弊端,不仅施术者极有可能遭到反噬,就连为鬼魂贡献怨恨的生人,一旦沉溺痛苦,无法自拔,就被变成半人半妖的邪祟。
若为这种鬼魂贡献怨恨的生人,是名女子,且这名女子贡献怨恨的初衷,是由于对某人的嫉妒怨念的话,这种邪祟就被称为食魂般若。
与一般的般若不同,食魂般若的本体,不再是人,而是半人半妖的异类,它想要害人,也无需离魂出窍,甚至由始至终,乃至害人之后,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随着痛苦加剧,怨念加深,属于人的那一部分,会渐渐被妖性所控,变成完全被称为妖的东西。
而且,一般的般若,若是能够虔诚悔过,驱走心中的恶念后,仍有可能重新变回成人,但食魂般若不能,由于妖性与人性已紧密结合,不可分割,想要让它不能再为祸世人,只有一种方法,杀了它,并将妖化的魂魄毁去,于烈火中,将仇恨与恶念强行驱逐出去。
由于最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食魂般若,是因为女子心怀怨恨,被邪祟附体,魂魄被邪祟吞食,最终被取而代之,故取名为食魂般若。
江宅中,江采萍跪坐在我的对面,中间放着一方茶托,茶托上摆着四个杯子,紫砂壶中煮着新茶,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林素闻原先站在我的身后,许是觉着我们坐在这里,他杵在一旁像个木桩一样不好看,所以也跟着我跪坐下来,容岫可能怕她们家姑娘,面对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些尴尬,所以,将茶端上来后,并未退下,而是等在江采萍的身后,默默无言地听着,他们俩的样子颇为有趣。
老实说,现在这个季节,只想让人躲在雪山里,躺在冰川中清凉一会儿,我居然还能耐着性子,跟她围着一个炉子喝茶,也是够拼的。
抬头却见江采萍举止娴雅,脸上别说炎热,连一滴汗珠的迹象都没有,真是不得不佩服起作为千金小姐的涵养来。
听到我的话,她微微垂眸,用夹子拾起一个杯子,抬手倒着茶水,缓缓问道:“顾公子,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跪坐许久,实在觉着闷热,腿脚又酸又麻,于是故作潇洒,挥了挥衣袖,看似调整坐姿,不过是想扇扇风,让自己凉快些而已。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这么一个故事,想听听江姑娘对此,有何看法。”
江采萍又是一笑,淡淡道:“采萍久居深闺,见识短浅,本不该妄加议论,不过既然顾公子问了,采萍便献丑两句。”
她将茶壶放回去,单手护着衣袖,低头啜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下来,才道:“依照公子所说,那些化为般若的女子,因嫉妒变为恶鬼,暗中伤害丈夫的宠姬,看似合情合理,但采萍却不这么认为,本就是男人负心变情,要恨也是恨抛弃他们的男人,为何要对女人下手?”
听此,我僵了片刻,随后才笑了笑,道:“江姑娘见解独到,却很有道理,在下佩服。”
江采萍哼了一声,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屑的神色,又道:“明明是你们男人用情不专,却好像是我们女人心胸狭窄,相互争夺的恶战,若我是那些女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定会将那些男人的心挖出来,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然还要明哲保身,以为自己无辜受害。”
她的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沉默须臾,才道:“可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变成半人半妖的恶鬼,不嫌可惜么?”
江采萍露出狡黠的神情,故意装作不懂:“顾公子,是在担心采萍会变成那种东西么?”
我觉得,江采萍作为千金小姐,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还是挺辛苦的,而与她配合了两年,上演才子佳人的萧俶,也挺不容易。
至少我在她面前坐了一会儿,围着炉子就有点受不了,起身,向窄廊边走了走,方才清爽一些,道:“哪里,只是想说一些新奇的故事,讨江姑娘欢心罢了,江姑娘才华于世,是不可多得的女子,若因为这种儿女私情的俗事,耽误自己一生,实在太不值得。”
江采萍闻言,沉默片刻,忽然向我道:“顾公子,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我巴不得快点离开,向她拱手告辞,领着林素闻转身走下窄廊时,却又听江采萍说了一句:“你以为我喜欢他么?”
我回头看她,只见她脸上露出讥诮讽刺的神情:“一个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浪荡子,一个不学无术就知道在女人窝里打滚的臭男人,到底哪里能让我看得上眼?珠宝也好,金玉也罢,那些从南海送来的珍珠,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他收藏送来的古琴,只能碍了我的眼,那株千里迢迢运来的琼花,埋在那里做什么,提醒我这里是盛京,不是扬州么?”
“一个别人勾勾手就能骗走的男人,一个分不清是非好坏真假的瞎子,我喜欢他做什么!”
我一时错愕,站在原地望着她,许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江采萍克制怒意,收敛了神情,冷冷地道:“你该走了!”
从江府出来,我去了一趟医馆,让那里的小大夫抓了一斤当归,掌柜的以为我有女眷身体不适,还苦口婆心,劝我买了一堆鹿茸和人参,还说什么女人刚刚生产,耗费太多元气,就需要那些东西补补身子,弄得我一头雾水,生产,红闻馆里到底有谁生产?
我虽通晓阴阳异事,但对医术却是一窍不通,那时候与箴言在一起,她也曾想过教我,但我信誓旦旦,说家里有一个大夫就行了,我就偷偷懒,不再费心学了,箴言拿我没办法,只能在我每次伤寒小病的时候,介绍些对症的草药给我,还说以后万一她不在我身边,我又身体不适的话,至少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但这些话,往往被我捂着耳朵,故意跟她说听不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