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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闻毫不客气地回道:“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你的房间,明明都是我的!”
我很不乐意,阴测测地威胁道:“我磨牙打呼半夜还梦游,而且我梦游的时候,还喜欢端着一把大刀乱砍人,你若是不想被伤到的话,我看院里的窄廊就不错,还能吹风,很凉快的,你暂且把床搬到那里睡几天吧。”
我话还没说完,林素闻就低下头,继续扫地了,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能站起来就很不错了,还指望端什么刀,梦有什么游?
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叹了口气,又喊他:“林素闻。”
这下却是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了,见他不搭理我,我从玉笛中召出一只管狐,这种狐狸又细又长,通体雪白,平日最喜欢藏在洞箫管中。
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特别粘人,跟林素闻一样,粘得你生无可恋,粘得你怀疑人生,它看起来特别喜欢林素闻,被放出来,立即顺着床沿爬下去,又飞在半空,像一条小蛇似的,绕着林素闻转圈,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林素闻依旧耷拉着眼皮,拿着扫帚扫地,见小狐狸绕着自己,将要掠过肩膀时,忽然伸手,将它抓在手中,扫帚落在地上,毫不在意,居然并起手指,摆出一副净化的架势,我被吓了一跳,赶忙道:“喂,你干嘛要杀我式神!”
林素闻抬眼看我,简短答:“它是妖。”
我呸了一声,见小狐狸被他握在手中,一直挣扎乱叫,仿佛在向我求救:“就算是妖,那也是我的式神,你快把它放了。”
林素闻默了片刻,最终一松手,小狐狸被吓得屁滚尿流,连飞带爬地回到我身边,脑袋一缩,钻进玉笛里不敢再现出身形。
我看了它一眼,再度看向林素闻的时候,只见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扫帚,背过身,道:“我没见过哪个术士,以妖作为式神的。”
顿了顿:“除了顾家。”
我被他气得不行,刚想出声,转念想起一事,于是:“什么顾不顾家的,我听不懂,不过,听闻你们林家的男子,幼年时都喜欢扮作女儿家,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头上戴朵花儿,扎两个羊角辫儿,还穿着一个小裙子”
我说这话,并非信口胡说,而是确有其事,林家的修行之术,与我们顾家不同,因为他们家很是偏激,遇到妖魔鬼怪,不管是好是坏,一概毫不留情地斩杀,就连从蛋壳里刚刚爬出来的小崽子都不放过,自然结下不少仇怨。
本来么,林家人术法高超,放眼全天下,除了跟他们相持相杀了几百年,最终被他们驱逐出去的顾家,还没人敢招惹他们的,那些魑魅魍魉不敢找他们家的大人报仇,所以就经常从他们家还没开始修行的幼齿小屁孩下手。
我记得,在传闻中,自从顾家在长营扎根以来,从妖祟手中夭折的孩子,就不下几十个,而且,顾家的人很奇怪,为防止族中术法外传,他们家只有男子才能修习术法,女子却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是以那些妖怪即便要杀,也是找男孩子杀,女孩子反倒没事。
久而久之,顾家的人也发现这点,于是就形成习惯,他们家的男孩子在没修习术法,足以自保之前,都会被当作女孩子养着,也因这件事,被顾家的人耻笑了很多年,在长营,每次想要挤兑林家的人,就会拿出女子的脂粉钗饰,追在后面问是不是他们掉的。
林素闻一个眼刀射过来,我立即闭了嘴,又心虚地辩解:“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林家的修行术法,有点激进而已”
“除魔卫道,有何激进?”
林素闻沉默片刻,缓缓说出了这句。
我叹了口气,回答:“你所说的这个道,是人道,于人道而言,非我族类,尤其那些有可能伤及到自己的生灵,皆为魔障,应当清除,可真是这样么?古语云,大道无言,道法自然,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意思,即万物更迭消陨,自有其规律定数,身为术士,不该仰仗术法,滥杀无辜,若想利用这世间的自然之力,就不该仅仅只局限于人的想法。”
“有些妖怪,性情残暴,伤人性命,杀它们算是自保,但有些妖怪,本性纯良,对人并无半点损害,干嘛要对人家赶尽杀绝?”
“并非赶尽杀绝,只是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它若不来人类之地,我们自然不会杀它。”
林素闻好像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摆出与我辩论的架势,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
“那你告诉我,何为人类之地,何为妖类应当去的地方?不过自以为是的的划分而已。”
我打了个比方:“你看我们现在住着的房子,若是有个妖怪躲着,你把它杀了,觉着是它侵入了你生活的地方,可对它而言,亦是如此,地方,只是那么一个地方,人类的交易买卖,又在上面添瓦盖房,这是人类的行为,却从未曾经过妖怪的同意,按照人类的想法,推及其他生灵,一只狗,一只猫,一棵小草都能在同类中声明这块地方是它的,但你会承认么?”
“”
林素闻又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我的话,他究竟听进去多少,仅是哼了一声:“强词夺理。”
我哎了一声,很是不满:“这可是我修行二十年,领悟出来的大道理。”
“你若当真这样想,昨日又何必出手?”
“昨天”
我语塞了一下,解释道:“若非群妖肆虐,危及盛京,关乎万千生灵的性命,我自然不会出手,像你们家那样,明面上说是除魔卫道,实际不过是仗着自己术法高强,欺负人罢了,同样的事,搁在自己身上也得想一想,若这世上真有神灵,哪天觉着我们人挡路了,碍眼了,便对我们肆意滥杀,你会是什么感觉?”
见他低下头,陷入沉思,我又叹了叹:“虽说身为术士,看花不是花,看水不是水,一切皆为物,但还需记住,万物有灵,人生于世很不容易,其他生灵亦是如此,倘若不能对天地万物的性命,存有敬畏之心,与其息息相关,仅去追求独存的话,与空中阁楼又有何异?连你我都能共处一室,或许哪天,人与妖,也能不必如此敌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林素闻不说话,绷着一张脸,像个受气包一样,我跟他扯了那么多,早就已经困了,还有点渴,于是小心翼翼翘起二郎腿,又打了一个呵欠:“唉,林家的人怎么回事,好好的一棵树苗,偏被养成了歪脖子树,真是可惜。”
说着,看向他,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发号施令:“林素闻,给我倒杯水。”
林素闻看了我一眼,理都不理我,估计是看我贬损他们林家的修行之术,又说他是一棵歪脖子树,心里有些记仇,所以,扫地的力道比之前大了好多,还一边扫着,一边向我走近,一副想要把我也扫出去的势头。
一时间,尘烟四起,我被呛得咳嗽,动作牵扯到伤口,又疼得抽了口气,没好气地吼道:“别扫啦,一个地而已,你都扫几百遍了,地上的板砖都快给你掀出来了,搞什么!”
林素闻不为所动,挡在我的面前,用扫帚使劲制造灰尘,我没有办法,深深地叹了口气,再度扯过被单蒙在了脸上。
058章群魔乱舞(五)()
晚上,躺在床上,见林素闻洗漱完毕,打算休息,我叫他:“林素闻。”
他看向我,我道:“你先把灯灭了再睡。”
林素闻面无表情:“为何?”
“睡不着。”
“房间太亮了,我睡不着。”
内室的桌上,摆着一个灯盏,烛火昏黄,在晚风中微微地跳动。
和林素闻住在隔壁那么久,我早知道他有个毛病,晚上,房间内必须灯火通明,而我恰好与他相反,睡觉时一旦有光亮,就怎么都睡不着,而且,体内的那些东西,每到夜晚都会躁动一阵儿,只有在安静凝神的情况下,我才能将它们安抚下来,且不露任何破绽。
林素闻看了我一阵儿,丢下一句‘可我睡不着’,就掀起被子,在侧榻上躺下不动了。
“喂,林素闻,你先把灯灭了!”
叫了几次,他都不理我,我很新奇,早听说他们林家的家规严格,养出来的弟子,虽说脑子木了点儿,性情迂腐了点儿,但一个个还算得上是谦谦君子,而林素闻,平时性格是孤僻了一点,对陌生人始终爱答不理的,但面对师兄和馆中其他大人时,还是很客气,很讲礼数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完全变了个样儿!
我心里有气,捏出一个法诀,把灯打灭,屋内陷入黑暗,林素闻看了一眼,默了片刻,转身睡去,没有言语。
见他让步,我得意洋洋,正高兴时,却听林素闻道:“或许,你说的没错。”
我收敛住笑意,看向他,竖起耳朵去听,但林素闻却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下去。
这也是他的毛病,总是喜欢把话说到一半,很多次都是这样,幸亏我脾气好,好奇心不重,否则早就因为这个跟他打起来了。
“现在终于意识到我有多厉害了,哎”
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还没说完,就连林素闻转过身,明显拒绝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我没有办法,看了看他,只能闭嘴。
由于后背上的伤势,直到很晚,我才昏昏沉沉地睡着,迷蒙之间,仿佛看到一个孩童。
他站在一片黑暗里,大约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雪衣,但看起来像是刚经过恶战,有些狼狈,唇角还流着血迹:“母亲,母亲”
“闻儿,快跑”
女子悲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仿佛一场噩梦,将他困在里面,他手中提着剑,神色焦急,努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周围不时掠过几个邪祟,他恍若未见,在黑暗中找了很久,可对方回应给他的,却只有那四个字,正要朝着一个方向追出去,然而,几乎是一瞬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