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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说谎。”
我端起玉笛,在牢房门口踱步,继续道:“在下第一次见到云岫姑娘的时候,她明明很喜欢江姑娘的琴曲,却又装作听不懂,那时在下就很奇怪,一个琴曲而已,即便被人看出来又能如何,后来见到容岫姑娘,才终于想通。”
容岫看向我,怔怔问:“什么?”
“嫉妒。”
我淡淡答:“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心有嫉妒,甚至,连促使嫉妒的缘由都不愿承认,所以说,云岫姑娘,一直以来,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这世上,普通人若想拥有异力,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像我们这样,苦心修行,成为术士,二是如江姑娘那般,自甘堕落,因强大的怨念,感情,异变妖化,放弃为人的资格,最终成为那种类似魑魅魍魉的东西。”
我看了她一眼,容岫神情凄然,又接着说道:“江府中的那株琼花,若非受到异力的影响,不可能开到现在还没有衰败,但那地方只有江姑娘,云岫姑娘和你,所以你们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因为嫉妒,怨念,变成名为般若的邪祟。”
“既是如此,如何判定就是云岫?”
容岫仍在坚持,意图为她开脱。
我笑了笑,解释:“起初,我有想过,这个人可能是江姑娘,因觉着世子殿下虽然喜欢她,却无法对她一心一意而嫉恨,但我也有打听过,这株琼花,是三年前世子殿下从扬州移栽过来的,而且,住在你们附近的人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那株琼花虽不像现在这样明显,但确然存在着花期异常的情况。”
“这就说明,让这株琼花异常的那个邪祟,待在江府中至少已有三年,可是,就像江姑娘现在一样,一旦成为食魂般若,本体很快就会妖化,外形变为半人半妖的怪物,只有普通的般若,才有可能在人群中隐藏那么长时间。”
我顿了顿,又道:“而且,若是普通般若,魂魄一旦离体,便不受本体控制,即便江姑娘不想,也不可能不伤害到旁人,但一直以来,却从未听说世子殿下与他身边的人受伤,只能说明,变成般若作祟的,是你和云岫姑娘其中一个,之所以没有伤害到旁人,是因为妖物邪祟,通过气息判断一个人,这个邪祟所嫉恨的,却是与自己血脉相连,气息相似的姐妹。”
我挺同情容岫的,毕竟那个江府中三个人,有两个变成了邪祟,只有她一个正常的,却被牵扯到最深的漩涡里面。
而那个妹妹,更在暗中嫉恨了她多年,虽因气息相似,被离魂误认为是自身而无法侵害,但不能侵害,和不被骚扰是两回事,这些年来,因有邪祟缠身这种疑虑,肯定有过不少困扰。
师兄说,最讨厌我自以为聪明的样子,所以近日,我已经注意不少,语气也尽量和善起来:“在下来往江府数日,也观察了你们数日,从未发现容岫姑娘有什么嫉妒,倒是云岫姑娘,似乎因为江姑娘的事,对你有些怨言。”
“顾公子既然都已经猜出来了”
容岫听到这些,垂头丧气,沉默片刻,问道:“今日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我笑了笑:“只是我这个人性情比较古怪,心中胡思乱想的事,即便有十成的把握,也要听到确定的答复。”
“”
容岫再度静默下来,良久:“真是惭愧”
她的语气淡淡的,颇为黯然:“身为云岫的姐姐,姑娘的婢女,却一直没有察觉这样的事,其实,从发现姑娘有些不对劲,就应该劝阻她的,放人入府也好,在人前弹琴也罢,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姑娘以前,从不穿红衣的”
“可那时,奴婢想,或许姑娘放手一搏,能够令殿下回心转意,即便殿下去意已决,也能让姑娘死了这条心,与我们一起回到家乡,至于云岫她与奴婢不再亲厚,又如何察觉不到,只是奴婢以为,既是姐妹,心中再有怨言,又能怨到哪里去,一直以为,如此做是为我们好,不成想,却成了助纣为虐,害了她们的人。”
她看向我,试探问:“她们,还有救么”
我与她对视,后又垂下眼帘,扯出一丝微笑:“食魂般若,一半为人,一半为妖,本就无药可救,更何况江姑娘宁死也不肯回头,她那边,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云岫姑娘,并未对那道魂魄献祭怨恨,因此,只是一般的堕化而已,只要能放下心中恶念,自然能变回普通人。”
064章爱恨嗔痴(一)()
听到妹妹有救,容岫像是松了口气:“云岫没事,真是太好了。”
但一瞬间,或许是想到江采萍如今的处境,眉目间又浮现出一抹忧虑。
见她如此,我不明白:“她穿着你的服饰,打扮成你的模样,去杀薛姑娘,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你又何苦为她顶罪?”
容岫不出声,良久才道:“她是为了姑娘。”
“是么?”
我幽幽反问一句,道:“若只是为了江姑娘,只管用自己的面貌去就好,为何还要假扮成你?难道她不知道,如此行为,会为你招来祸端么?在下曾在江府中,见过云岫姑娘假扮成你的模样,她早有此想法,并且提前准备过。”
在我的言语中,容岫慢慢低下头,神情更加黯然,我道:“为何模仿你,为何假扮你,为何要杀薛姑娘,为何毁去她的容貌,一直以来,处心积虑,辛苦谋划着的,云岫姑娘,她心里真正怨恨,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你啊。”
“不会这样的”容岫急于争辩:“云岫她年幼时,家乡发生水灾,我们与家人离散,奴婢自小懦弱,不如妹妹那般坚强,没遇到姑娘前,一直以来,虽奴婢是姐姐,但却是她在照顾着我,妹妹她,她是在意我的,只是我不好,变成了让她讨厌的人”
她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尽量用平淡的语气来叙述这些事,但说到最后,还是慢慢垂下了头,低下了声音。
“小时候,冬天大雪,我们盖着一床被子,半夜冷得睡不着觉,就抱在一起取暖,我病了,没有药,还吃不到东西,也是妹妹下河抓鱼,结果冻伤了手,即便到现在,每年冬天,她的手上还是会有冻疮,这些事,我一直都记得,我想,妹妹她也没有忘记的。”
“我知道,她很喜欢姑娘,很想待在姑娘身边,只是因为我,被断去了念想而已”
“顾公子。”
她又看向我,带着祈求:“奴婢现在知道妹妹的心意,只要我死了,她就能解脱了,只要云岫好,奴婢做这一切都心甘情愿。”
见我没有反应,她又跪起来:“还请公子成全奴婢的心愿,勿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我望着她,良久:“在下是术士,在此只管魑魅魍魉,阴阳异事,凡人的事,与我无关。”
听此承诺,容岫面露欣喜:“多谢公子。”
正欲离开,却被她叫住:“公子,请留步。”
转身看向她,又听容岫道:“奴婢此次,应与姑娘永别了,烦劳公子带话,奴婢惟愿来生,再有机会侍奉姑娘。”
“还有”
她苦笑了一下,轻轻道:“告诉云岫,今年冬天,手别再沾凉水了,永芝堂陈大夫那里有预防冻伤的药,让她记得多备一些。”
迈步走出牢房,林素闻跟在我的身后,来到天牢门口,他却回头看了一下。
林素闻做事,向来心无旁骛,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像现在这样,值得他林少爷回一次头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故意笑他:“怎么,可是觉着我很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所有的事?你若想因此崇拜我,我是不会拒绝的。”
林素闻看向我,默了一下,才回答:“只有心怀恐惧的人,才会想着躲在暗处观察别人。”
“”
我被他气得吐血,道:“恐惧?你才恐惧!”
说着,还特意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大摇大摆地走着:“人行天地间,坦坦荡荡,我一没偷,二没抢,怕什么?”
天牢门口的路上,栽着一排垂杨柳,仲夏季节,纤长的柳枝垂下来,随风轻舞。
我用玉笛去敲那些枝叶,感慨道:“爱恨嗔痴,贪欲情仇,所谓嫉妒,爱而不得,恨而不发,纠结在内心,即变成了怨念,可被爱的人,一心想要杀人,被恨着的人,却一心想要救人,这世上的人心啊,真是有趣。”
见林素闻不吭声,我转过身,倒退着与他说话:“林素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看向我,露出些许迷惑不解的神情,我解释道:“便是坐牢也该有个期限,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吧?”
林素闻板着脸,回答:“等我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自然就会离开。”
想法?
无非是觉着我与顾家有关,还是没给个确定的时间,我是怕,等他还没想着离开的时候,我自己倒先露了馅。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却不是很热,兴许是有风的原因,清风拂过,绿柳垂杨,曼妙轻舞,林素闻的墨发和衣袂也微微扬起,十分清俊的少年模样,只是不知,此时此刻,在他眼中,所看到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
我道:“等回了长营,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林素闻瞥了我一眼,移出视线:“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
见他拒绝,我很是不满:“等你收到了信,就可以跟你们林家的人说,这是我在盛京结识的一个人,能力比我强,术法比我高,长得也比我好,我很崇拜他,对他五体投地,以他作为人生修行的榜样”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素闻就完全听不下去地加快了脚步,一下子超到了我的前头。
我在后面喊他:“喂,你不是要监视我么,怎么跑到我前面了?”
他在前面走着,没有回来的意思,不过脚步却慢下来一些,我喊他:“林素闻。”
叫了好几声,他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