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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面走着,没有回来的意思,不过脚步却慢下来一些,我喊他:“林素闻。”
叫了好几声,他才停下来,转过身,望着我,我咧开嘴,还像以前一样逗他:“笑一个。”
林素闻板着脸,表情漠然,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片刻,叹了口气:“无聊。”
来到江府,睿王府的人还在外面守着,我借着萧俶的名号,倒是来去自如,其实,没有容岫的委托,我也是要来一趟的。
走进门,看到云岫在院中,依旧照顾着那株琼花,因江采萍被怀疑是邪祟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身为婢女的云岫也一样。
见到她,我走过去施礼:“云岫姑娘。”
云岫对我依旧是一副抵触厌烦的态度,不悦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直起身:“在下刚从天牢回来,因容岫姑娘有些话,让在下带给江姑娘,故来叨扰。”
果不其然,听到容岫,云岫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刻意避开我的视线,闷闷地试探问:“她还有什么话,要对姑娘说的?”
“姑娘想知道,不妨先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我持着玉笛,直接问:“为何要毁去薛姑娘的容貌?”
“你说什么?”
云岫一脸惊讶,转过身,有些不悦。
我没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道:“容岫姑娘之于你,正如薛姑娘之于江姑娘,无法对自己的姐姐下手,便只好杀了薛姑娘,替江姑娘除去那个影子,然而姑娘真正想杀的是薛姑娘么?刻意毁去薛姑娘的容貌,只怕不是因为她与江姑娘有五六分的相像,而是姑娘你在痛恨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某个人吧。”
云岫听此,怒道:“一派胡言。”
将要转过身,我又道:“听那个指认容岫姑娘的商贩说,曾见到容岫姑娘带着那支琉璃珠钗,在他的摊铺前买菜,但根据他当时的描述,在下却觉着,那支琉璃珠钗,其真正的主人,是云岫姑娘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云岫停住脚步,背对着我,静静听着,我接着道:“今日,容岫姑娘说了一句话,在下觉着甚有道理,在这世上,即便再怎么相像的人,还是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容岫姑娘喜欢自称奴婢,而云岫姑娘却无此习惯,还有其他的细节,连姑娘你自己都未曾察觉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云岫语气暴躁,始终不肯承认:“还有,不管她说了什么,都是在为自己狡辩,人是她杀的,杀人偿命,如此而已!”
听此,我抬眸看她,渐渐露出微笑来:“容岫姑娘可从未为自己狡辩过哦。”
“从被押入天牢开始,那位姑娘就始终坚持自己才是凶手,从未曾提过姑娘的名字。”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去自首,说那个人是我杀的,把她救出来?”
云岫转身怒视我,神情变得狰狞,厉声道:“别做梦了,我不会那样做的!”
见她误会,我连忙否认:“在下是术士,只管魑魅魍魉,阴阳异事,凡人的事,与在下无关,此番前来,仅是传话而已。”
“总是装作自己是好人,抢走我的东西,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容岫姑娘说,她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只要她死了,姑娘就能解脱,只要姑娘好,她做这一切都心甘情愿。”
“一直说为我好,为我好,到头来还不是靠我照顾,她到底能做些什么”
云岫情绪激动,现在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依旧一脸怨恨,嘶声怒吼道:“我凭什么照顾她,没有她在,我才能活得好好的!”
“容岫姑娘还说”
我吸了口气,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今年冬天,手别再沾凉水了,永芝堂陈大夫那里有预防冻伤的药,让你记得多备一些。”
愤怒的指责声戛然而止,云岫静默良久,眼睛红红的,似有泪水涌现,却仍是嘴硬道:“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好了”
065章爱恨嗔痴(二)()
再次见到江采萍,她仍坐在铜镜前,一袭红衣,面容惨白,额上的鬼角也长大了不少。
此种情况只能说明,她仍在妖化。
见到我,她弯了弯唇:“顾公子。”
我站在门槛外向她施礼:“江姑娘。”
迈步走进房中,跪坐在她的身后,江采萍不再看我,又转回去对着铜镜,梳着长发:“顾公子今日来,是为我送别么?”
我否认:“在下上次来,才是为姑娘送别,今日,是有几句话和一件事带给姑娘听。”
江采萍哦了一声,我道:“在下今日去天牢中看望了容岫姑娘,她让在下带话,说今生一别,惟愿来生再侍奉姑娘。”
我的身旁,放着一个木制的盏盘,盘子里摆着刚刚摘下来的琼花,自从江采萍妖化,刺杀世子,被关在府中,便失去了自由,平日里只能待在这间房子里,无法出去,对于家乡的那株琼花,也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时至如今,云岫依然坚守着这件事,仿佛守护了那株琼花,就守护了这个宅子的主人。
江采萍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傻子。”
我笑了笑,未置一词。
“那个人,应该已下决定了吧。”不知为何,提起此事,江采萍的神情却格外平静。
我嗯了一声:“殿下命在下为姑娘送行。”
听此,江采萍自嘲地笑了一下,居然感慨道:“能死在公子手中,如此也好。”
“是么,可在下却不觉着有什么好。”
我也淡淡答了一句:“在下还以为,日后有机会,或许能和江姑娘成为朋友,杀死朋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采萍默了下,半晌才说出一句:“多谢。”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保全了我最后的尊严。”
她涩然道:“倘若随便打发了一个人来,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我想,我会更加难过吧,听闻顾公子是个很厉害的术士,能够死在这样的你手中,对我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所以公子不必感到难过,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姑娘所羡慕的一心一意,若是放在普通人那里,或许还能得偿所愿,可惜那个人是皇室贵胄,注定不会为一个人停留。”
我又道:“江姑娘早知道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既已决定不放手,就该知道将要面对怎样的情况,何以想不开,到如此地步?”
江采萍苦笑答:“他以前也爱找一些女人,我何曾如此生气?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即便对他放不下,也不会作践自己,容忍他的背叛,接受他的三心两意,一直对他不理不睬,仅是我自己折磨自己,可是我无法原谅,他把心交给别人,那个人还是我的影子。”
“有区别么?”我淡淡问。
江采萍拿起铜镜前的紫檀木梳:“顾公子当真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对女人而言,被自己的影子取代,这才是最残酷的侮辱。”
我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琼花,想到那两个人,一时无言,片刻,将它端到江采萍身后,道:“云岫姑娘说,江姑娘整日待在此处,想必早就闷了,所以嘱托在下将这东西带给姑娘,希望姑娘看到,心情能够好些。”
“云岫?”
江采萍略微诧异,又道:“难为她有心了。”
就像云岫说的,见到这枝琼花,江采萍果然很开心,将它插在铜镜旁的瓶子里,朱红的瓷瓶,衬着洁白的花朵,很是好看。
我道:“其实在下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想问一问江姑娘。”
见江采萍回头,我道:“姑娘当初为何选择容岫,而不是云岫在自己身边?”
她怔了怔:“这个其实最初见到她们时,都差不多的,但双亲说只能留下她们中的一个,公子知道我喜好琴艺,那时候,云岫的手好像被冻伤了,青青紫紫的,不太好看,再加上容岫的性情与我相投,所以才留她在身边。”
我道:“仅是这个原因么?”
江采萍嗯了一声,又道:“不过,那时候容岫说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不愿与她分开,让妹妹流离失所,所以才将云岫留下,暂时待在府中,原本还想着寻到一个好去处,便让她离开的,后来因双亲病逝,家中又发生了许多事,才耽搁了下来,一来二去,大家相处了很多年,早已习惯了,就索性让她留下了。”
我瞥了眼站在窗边的那道身影,又说道:“云岫姑娘,很喜欢姑娘的琴曲呢。”
“是么。”
江采萍闷闷答:“这个,我倒从未注意过。”
这世上,被偏爱的人多是有恃无恐,昔年,我曾见过一个野山参精怪,看上了凡间的一个教书先生,耗尽自己一生修为,给那人的未婚妻子治好了疾病,自己则变成倒在路上的药渣,有时候自以为是的牺牲,人家未必能看在眼中。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将要起身离开,却听江采萍忽然问:“他与那个人在一起,开心么?”
我怔了怔,回答:“开心。”
“原来如此。”
她又低下头,露出那种苦涩的神情。
走出房间,见云岫等在窗边,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来到那株琼花树下,停下来,她也来到我的身后。
“多谢。”她轻轻道。
这是云岫所托,亦是这些年来,她的疑惑。
她和我说了一个故事,故事中有一对姐妹,二十年前,南方发生水灾,逃难途中与家人离散,只能相依为命,四处流落。
孪生并蒂,姐姐温柔善良,妹妹却刁蛮强势,有一次,姐姐生病了,妹妹出去找大夫,但由于没钱,没有人愿意理会她,是江家的小姐救了她们,那时候她与姐姐打算卖身江家,但江家的主人却说,她们两人,只能留下一个。
在她为姐姐的处境担忧时,最终决定的,却是姐姐留在姑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