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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的那件事情。”
我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的打算,可是不行,此事明显涉及皇室秘辛,一旦被揭开,其后果不是你我两个人所能承担得起的。”
“绯然”
师兄低下头,侧过身体,轻轻地道:“你知道我的性情的,有些事情,一旦知道,就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我想知道,那名盗贼究竟犯了什么错,也想知道,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又能犯了什么错,令他们可以被如此对待。”
“知道了以后呢?”
我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难道你要为了一桩五十年前的旧案,去忤逆王上么?”
“我”师兄微微皱眉,犹豫了下来。
师兄自小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仁礼义,孟子舍生取义的文章背得滚瓜烂熟,他自己也像是照着书本临摹刻画的好人。
只是,圣贤所说的舍生取义,舍得是自己的生,这个‘生’字里,却并未包括父母亲人。
我说过了,师兄很孝顺,不是一般的孝顺,出门在外,为了让双亲放心,让他磕遍天下的寺庙都可以。所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可谓是个天大的难题。
果不其然,他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绯然,我现在很乱”
我静静望着他,良久才道:“回去吧。”
“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师兄抬起头,有些怔怔然:“可是,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我会处理。”
我淡淡地接了一句:“你现在只需要回家去,如果旁人问起,就说你从未曾去过法华寺,也从未曾知道我所做过的事。”
“你现在,是要我偏安一隅,看着你去冒险么?”师兄神情微怒,一把扯过我的手腕:“还是在你眼中,我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
见他如此,我不由叹了口气:“师兄,你既已知道了法华寺的事,就该知道咱们的王上,是多心狠手辣的人,况且,这件事并无证据,难道你要凭着一个传闻中的术法,去和王上争论,问他为何要将尸体那样处置么?”
013章江山美人(三)()
师兄气力极大,捏得我手腕都快碎了。
我作势挣了几下,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松开手,退后一步。
见他不说话,我又道:“况且,这整件事情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法华寺的那名婴儿,到底与王上有没有关系,我们尚不可知,万一是当年,天政院里的某位大人暗自为之,王上并不知情,又该如何?”
师兄依旧没有回答。
毕竟我所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当时的天政院,鱼龙混杂,但凡有些能耐的术士,都能在里面谋个一官半职,难保不是有什么人,在外生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更有甚者,为了试验某种术法,而将婴儿的尸体偷偷埋入香鼎中。
而且,天政院虽名义上只听从王上的命令,但朝中势力,向来盘根错杂,也不排除是哪个达官贵人,偷偷收买了天政院的术士为之。
“更何况,即便那个婴儿,当真与王上有关,我们与他对峙时,他不肯承认,如今天政院里的人,已被尽数屠戮,法华寺中,都是一些后来的和尚,对之前的事毫不知情,我们拿什么证明,那个婴儿就是王上下令掩埋的?”
师兄似被我说动,默了良久,才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现在就回家去,装作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就知道师兄没那么容易打发的,所以早就预备好了说辞:“你忘了,我现在是术士,最擅长的就是危言耸听,刚巧宫中又出了事情,只需浑水摸鱼说上几句,如果这件事当真是王上做的,那他惊惧之下,自然会露出破绽来。”
师兄依旧盯着我,显然不太明白,关于这点,我倒是失算了。
委实高估了师兄的智商。
于是,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一想,如果我告诉王上,在宫里作祟的东西,是个婴儿的怨灵,并且,那个怨灵往法华寺逃走了,他会有何反应?”
师兄想了一下,道:“如果那件事不是他做的,那王上定会当场大怒,命人彻查搜寻法华寺,将那邪祟斩除,但如果当真是他做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王上多疑的性情,只会命人偷偷处理此事,并不会大张旗鼓,以免暴露他当年的所行。”
见师兄如此开窍,我如释重负,竟有一种自家铁树终于开花的欣慰感。
又听师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王上说?”
“明儿一早吧。”
我思忖一下,道:“听闻今日王上的身子好些了,皇长孙殿下,御医还有一些大臣都在那里,人多口杂,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师兄又问:“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将玉笛往手心里一敲,答:“当然是回红闻馆,吃饭睡觉。”
“那就是没事情了?”师兄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只能略带狐疑地点了点头。
却见师兄伸出手,指向身后的医馆道:“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进去,选一个。”
014章江山美人(四)()
我想,这世上应该还有一种术法,可以令人互相影响智商。
否则,以师兄的能耐,居然能够算计我,还算计了两次,委实不太正常。
第二日清晨,我按原计划进入宫去,原本打算向王上禀告那名婴儿的事,却没想到,刚抵达宫门就听见侍卫们的议论声。
“听闻昨日晚间,傅大人入宫觐见,不小心触怒了王上。”
“是啊,听当时负责守卫的兄弟们说,王上甚是震怒,将寝宫里的人全都赶了出来,只留下皇长孙殿下一个人。”
“你们猜傅大人到底和王上说了什么,昨日被传唤入宫的御医到现在都还没出来,王上他该不会”
他们聚在一丛树荫下,窃窃私语,抬眼见到我站在不远处,均是一怔,随后拱手示意,又面带尴尬地散开了。
我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站着一会儿,转过身,并没有踏入那扇宫门。
从皇宫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圈,最终在一个茶馆门前停下来。
迈步走进茶馆,发现里面正在说书,一个身着半旧长衫的老者坐在台上,手持一柄折扇,八成的文人模样儿。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壶好茶,外加两碟点心。
小厮很快将茶点呈上来,我端着杯子刚想呷一口茶水润润喉咙,却听老先生醒木一拍,力道十足,声音洪亮如雷,我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没握住,差点掉在了地上。
收拾残局,将杯子扶好放在桌上,转而去听台上的动静,这才发现老先生所讲的,却是当朝人,当朝事。
话说五十多年前,王上还不是王上,而是梁地的郡王,当时的天下也不是盛梁,而是端国,端国之下,共有七个州郡。
这是端国初建时,当时的皇帝许下的承诺,为感谢帮他打下江山的七个兄弟,而将天下版图分为七块,由那七个兄弟分封治理,其后代子孙世袭王爵。
这在当时曾被传为一段佳话。
只可惜自古君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自家的江山,又怎能握在异姓人的手中?
更何况,那七个异姓王中,确然有图谋叛乱者,不到百年的时间,原本君明臣贤的端国朝廷,开始变得岌岌可危,皇帝与郡王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势同水火。
端国的末代皇帝,残暴不仁,多疑淫乱,视万民如草芥,还对各州的郡王防备尤盛,常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郡王们身边的子嗣重臣。
各州揭竿而起,并立下约定,七大郡王率先攻入盛京者,即为未来的天子。
而在当时,比较有实力竞争皇位的,一是秦王卫婴,二是梁王萧谡,也就是如今的王上。
最终,显然是后者成为了皇帝,而前者,则成了盛梁国中,人人唾弃的反贼。
市井之地,本就喜欢编排些当朝的猎奇故事吸引路人,但纵然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故事引到王上的身上。
所以,这位老先生所说的,不过是那位名叫卫婴的郡王,与晗姬公主那段常被世人唏嘘感叹,并称之为孽缘的婚事。
015章江山美人(五)()
秦梁两州,素来交好,两地相隔不远,而且还是姻亲关系。
五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天,秦地的郡王薨逝,其子卫婴继承王位,三年后,守丧期满,秦地的辅臣开始向卫婴进言,让他遵从先王的约定,迎娶梁地的晗姬公主为王妃。
在如今的诸多戏文中,这位秦王卫婴经常被塑造成有勇无谋,自负愚蠢的人。
听闻当年其父薨逝,族中的亲眷兄弟尽皆跪在堂前痛哭流涕,只有他,骑马匆匆而来,身上的长鞭佩剑尚未来得及卸下,便跪在父亲的棺木前叩了三个响头,随后又策马匆匆离开。
第二日,在族中长辈与大臣们,甚至是整个秦地王城的百姓们,都在议论他的无礼之时,城中却传来卫婴公子带了十二名侍卫,一夜之间将近来袭击王城的贼寇剿灭的消息。
既有秦王的遗诏,卫婴公子又骁勇有功,即便秦地的人再怎么觉得他难堪重任,也不得不让他当上了郡王。
不过,这位年轻的郡王,并没有因为承袭王位而变得稳重起来,直率顽劣,脚步如风,依旧是个闲不住的人。
不肯循规蹈矩,总是出人意料,比如,正在听德高望重大臣的苦心劝谏时,把奏章扔在书案上,突然起身出门嚷嚷着说要赛马,比如,在王城中培养远远超过一个归属州郡所规定的兵力,并经常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出城排练阵法。
那时的卫婴,是为了光大祖宗的基业,还是已经有了逐鹿天下的决心,没有